最後,學校發布聲明,由於陶慧慧的傷勢較輕,家長們已經調停和解。
趙逢青去找班主任問過陶慧慧的住址,班主任隻道,“出院後就搬走了,醫生說那傷口很快就會好。”
她打聽的消息都是,並無大礙。
之後的幾年,趙逢青有時候會想起陶慧慧。
但是想想就過了。
臨上大學前,趙逢青打算清掉中學舊課本。
在整理的過程中,她發現,自己初中時期沒寫幾個字的課堂筆記本裡,夾著幾張半撕的紙。
紙上還有血跡。
那一刻,趙逢青的心沉了。
她把這些紙碎來來回回拼了很久,都不完整。然後,她翻箱倒櫃。在書本和作業簿上到處找,但那剩餘的三分之一,不知去了哪裡。
趙逢青把這封信看了很久。
裡面是陶慧慧對於自己初中生活的陳述。她在學校過得很辛苦。她曾經試著在作業的最後寫明自己的處境,讓老師主持公道。然而一次次的作業交上去,老師視而不見。她告訴自己的父母,她害怕去學校,不想上學了。遭到的是父母的不理解。那些欺凌她的同學,把她當狗一樣看待。
這封信的最末,斷在趙這個字,旁邊的逢字被撕了大半。
之後的,都被撕了。
趙逢青覺得自己手裡握著的,是陶慧慧的血書。她仿佛看到,陶慧慧那肉肉的臉上,驚惶求助的大眼睛,一直在看著她。
雖然事情已經過了四年多,但趙逢青還是去咨詢了律師。如果初二那年她就找到這封信,能否幫助陶慧慧討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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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師回答:“這個案件,暫時無法可依。”不但無法可依,甚至未滿十四歲的男生還有《未成年人保護法》罩著。
在這個事件中,受害者隻有陶慧慧一個。
那些男同學正常上學,老師正常授課。
所有人都是幫兇。包括學校,包括同學,甚至,包括趙逢青。因為正是旁觀者的冷漠,加深了受害者的創傷。
之後,趙逢青託了蔣芙莉的關系網去尋找陶慧慧。
了無音訊。
她想過,也許陶慧慧現在過得很好。
但心裡就是放不下那一封信,紙上的字跡與血跡,似有千斤重——
陶慧慧這個名字,趙逢青在見到那封信後,和蔣芙莉幾個說過。
除此之外,她想不出有誰知道這個名字對她的意義,還以此來要挾她。
她問了江琎幾句。
他都打太極。
最後,趙逢青直接問重點,“你幹嘛找上我?”
“因為我和你兩看生厭。”
“……”這種回答,她很難接話。
“說是女朋友,其實不過一樁生意。”江琎氣定神闲,“我想,你不會因為叫我一聲男朋友就愛上我。”
“你想找個假的女朋友?”趙逢青蹙眉。
他模糊應了聲,“嗯。”
“講話直接點。”她翻白眼,“江先生,和你說話真的好累。”這什麼性格,要麼一聲不吭,要麼莫名奇妙。難怪他平時不說話,因為說了別人也聽不懂。
“那趙小姐的回答是?”
“當女朋友嘛,行呀。”趙逢青叼上煙,嬌媚一笑,“不談愛情不上床,珠寶首飾兩套房,這是我的條件。外加一個陶慧慧。”
“我喜歡豐/滿的。”
“……”
“不過你現在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我偶爾勉為其難一下也行。”
“滾。”
江琎如她所願,往外走。走了幾步,回頭,“對了,我也有條件。”
“什麼?”
“我的女朋友,不許翻白眼。”
作者有話要說: 內容提要是我很喜歡的一個變態男的臺詞。
第29章 本故事純屬虛構
江琎走後不久,書店來了位冷助理。
儀表堂堂,口若懸河。
說是給江琎和趙逢青擬了份協議。冷助理言笑晏晏,“江總說了,這是生意,得按規矩辦事。”
協議的期限是半年。
趙逢青看著那幾張紙,斜眼瞄著冷助理,“你們江總這半年很缺女朋友呀?”
“還行。”冷助理笑得可愛,“如果你和江總相處愉快,可以續約。續個十年二十年的,等於終身合同了。”
她扁嘴。眼見這位冷助理一點兒都不冷,相反,話還挺多。於是她繼續問:“他怎麼不去大街上吼一聲,女朋友要多少有多少。”
“找過幾個,都不合適。”冷助理擺擺手,“我們江總想找個不喜歡的,你是最好的人選。”
她的表情淡了。
冷助理還稱贊道:“我們江總的品味就是這麼奇特。”
趙逢青自知,在很多人眼裡,她是個奇葩。沒料到,一山還有一山高。“萬一我哪天喜歡上了他,或者他愛上了我,怎麼辦?”
“不可能的。江總追你都一年了,你都不上鉤。”冷助理語出驚人。
“敢問——”她所有表情都消失了,“你說的一年是指去年到今年嗎?”
“嗯,不過你都心如止水。”冷助理的樣子很開心,“江總那寡淡的性子,都要當和尚了。沒想到,世上還有你這樣的尼姑和他相配。”
“你說的追求是怎麼回事?”過去一年,她和江琎對話都沒幾句,追個太陽呀!
冷助理似乎也想到了什麼,微微收斂笑容,“我們江總的追求……嗯,比較不動聲色……”
趙逢青冷冷的,“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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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七夕。
周日,趙逢青休假。
江琎說,這個日子,得培養下情侶間的默契。
趙逢青聽著,又想翻白眼。
白眼還沒翻呢,電話那頭又說:“不許翻白眼。”
她的眼球生生凍住了。
“幾點?去哪?”她的聲音還帶著睡醒的低啞。
“十點,我去接你。”
“好早。”美麗的休息日,廢了。
“所以別賴床。”
還癱在床上的趙逢青有些生無可戀,她掛斷了電話,蓋上被子,繼續睡覺。
再度吵醒她的,還是江琎的來電。
她接電話時,眼睛都睜不開,“喂,你女朋友真的很困啊。”
“我到了,你門口。”一如往常的冷淡調子。
“你有嘛事?”她翻了個身,“咱倆不熟啊。”她想睡覺。
“趙小姐,你以為我花錢請你來當女朋友是讓你睡大覺的?”
“誰稀罕。”趙逢青本來就有起床氣,連續兩場夢被吵醒,她都惱火,“分手分手!給我滾。”
江琎站在門外,臉色都冷成寒冰了。
趙逢青租住的公寓樓,一層二十戶。走廊上時不時有人走動,然後對他投以怪異的目光。
他按了門鈴,“趙逢青,開門。”
她恨恨地在床上坐起。
所以說,男朋友有什麼好?還是自己一個人舒服自在。
趙逢青踩著拖鞋,“嗒嗒嗒”地走出房間。走到客廳時,她突然想起自己沒穿內衣,於是匆匆回房,換上內衣,再加了件外套。確定把胸口掩實了,才出去。
門鈴一直在響。
響得她生氣。
趙逢青拉開門,不冷不熱地打招呼,“早。”
“不早了。”江琎的眸色都是冰的。
她挑起眉,“你怎麼知道我住這?”
“你昨天給了冷助理地址。”
他不說,她都忘記這茬了。睡糊塗了。“你來幹嘛?”
“培養感情。”他看著她披頭散發,睡眼朦朧的樣子,“你和我看著不像情侶。”
“本來就不是。”
“但在這半年間,你是。”
“好吧,你等我二十分鍾。”說完,她關上了鐵門。
“趙逢青。”
隔著鐵門,她都能感覺到他的寒氣。她勾起媚笑,輕佻道,“孤男寡女的,我怕你霸王硬上弓。”
他打量著她,“你現在這個樣子,有哪裡值得我硬上的。”
這下,她連木門都關上了。
江琎望著眼前禁閉的門三秒,然後轉身下樓。
直到坐在車上,他的臉色都還沒恢復過來。
趙逢青這個女人,生性懶散。平日裡笑得跟花似的,但是起床氣極大。他那天半路吵醒她的時候,她也是氣得甩車門。
然而,她發怒的時候,極富生氣。
他記得,高中時期的趙逢青,笑容很鮮亮,眉宇間都能蕩出妖色。
他那a中一年的記憶裡,她算是印象比較深刻的。
想不記得都難,因為她纏了他很久。時不時就能見到她站在他面前,朝他勾魂地笑。
但他不喜歡她。
現在,也算不得喜歡。隻是覺得她的表裡不一很有意思,忍不住想窺探她,更想一把扯去她的偽裝。
這麼多年,江琎談過的戀愛,他自己都記不得。
來來去去的女朋友中,能留在他記憶裡的不超過五個。這些過往,說是戀愛,其實他都沒有投入感情。遇到的女人越多,他越發看淡“愛”這個字。
身邊的親朋好友,都在擔憂他哪天會遁入空門。
其實,他就是找不到愛的感覺。那些美女們,在他看來,除了賞心悅目,沒有別的了。
和呂小茵交往時,說的好好的。不談感情。
但是最終散場時,她卻問道,“你喜歡趙逢青那類型嗎?”
“不喜歡。”他是這麼回答的,因為他真的不喜歡。少女時的趙逢青太妖,太豔。現在的趙逢青則太沉,太頹。都不是他的喜好。
呂小茵聽了,無奈一笑,轉身離開。
視線裡閃過一道身影,拉回江琎的思緒。
他坐在車子裡,望著車窗外匆匆走來的趙逢青。她散著一頭長發,白襯衫,黑褲子。左耳掛著的六個耳釘,映著折射的陽光。
抬眼見到他的車時,她眼裡閃過一絲厭煩,然後露出笑容。
那笑容,很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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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總。”趙逢青嬌滴滴喚著,坐上副駕駛位置。
她的嗓音不適合發嗲,他聽著不順耳。“好好說話。”
她咳了下,正常發問:“去哪?”
“馬術俱樂部。”他啟動車子。
她問:“騎馬能培養默契?”
“嗯,你我共騎一騎。”他說得理所當然。
“你不覺得我們應該循序漸進嗎?”
他望她一眼,“你在怕什麼?”
趙逢青笑了,“我怕我摔下來。”
“有我在,不會。”
“好吧。”她臉色一正,嚴肅道:“我怕男朋友太過英姿颯爽,禁不住愛上了你。”
他踩了剎車,然後說:“一人一匹。”
趙逢青發現,原來“愛上”是張王牌。反正她十幾年都沒有愛過誰,身邊這個男人,現在也沒有讓她動心的地方。
這場情侶扮演,她穩贏不賠。
“江先生,你什麼時候能查到陶慧慧的消息?”她要的,不過是對方的一個平安健康。知道了,心安。
“不知道。”
“為什麼?”趙逢青調侃,“那些霸道總裁一個命令下去,幾分鍾就有結果了。”
“因為我不是霸道總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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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術俱樂部在郊外。上高速過去,四十多分鍾的車程。
趙逢青和江琎的話題很少,時不時還得互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