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逢青知道,這隻是自欺欺人的想法。蔣芙莉也知道。
蔣芙莉後來把她和袁灶的故事,半真半假編成了小說。沒想到的是,反響居然還可以。
所以說,世事難料。誰能想到當年那個語文考試每每亮紅燈的差生,有一天能當上網絡作者。
幸運的是,蔣芙莉現在很忙,倒是沒那麼容易想起袁灶了。
趙逢青和蔣芙莉的聯絡比較頻繁,不過大多時候僅限於網絡和電話。吃喝玩樂這事,s市也就饒子陪伴了。
趙逢青以前聽過這樣一句話,男朋友的功能其實就是男閨蜜加炮/友的總和。
她沒有炮/友,但是有一個男閨蜜。心情好時,兩人約出來哈拉,心情不好時,也約出來哈拉。
趙逢青性格散漫,連友誼都懶得經營,和饒子能相識十五載而交情不變,實屬難得。
趙母曾經暗示趙逢青,實在找不到對象就選饒子好了。
可惜,這一男一女都不來電。
趙逢青約了饒子去酒吧。
以前他們年紀小,愛去震耳欲聾的場所,而今歲數來了,則隻選擇正經的清吧。饒子叔叔的那酒吧,他們不再光顧。
他們現在常來的這間紅窩,生意一直很旺。前兩年店裡起過一場大火,歇業了半年多。後來重開,更加火爆。
據說,紅窩的老板長得禍國殃民。許多女顧客慕名前來,但都悻悻而歸。
越是神秘越是好奇,自然生意興隆。
饒子遲到了十來分鍾。他抖了抖外套上的雨霧,“這天氣突然降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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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逢青給他推過去一杯酒,“我請客。”
“嘿,行啊。”饒子坐上吧椅。
趙逢青抽煙的動作舉止別有一番風情。她透過層層的煙霧望向舞臺。那裡有支外國樂隊在表演,氣氛很熱烈。“我想搬家了。”
“怎麼?”饒子幹了半杯酒。
“我換了工作,和我住的地方一個東,一個西,時間都花在交通上了。”
“那就搬啊。”饒子沒有多問,“要找苦力有我在。”
“就等你這句話。”她笑了。有男閨蜜就是好。
饒子才坐下沒一會兒,就出去接電話。回來後他起了新話題,“青兒,你知道我們高三七班下周聚會嘛?”
她彈著煙灰,“不知道。”
“班長聯系的,說留在本市的聚聚。”
趙逢青飛起眉眼,“十幾年都沒聚過,怎麼今年突然想起來了。”
“天曉得。”饒子摸了根煙,“你去不去?”
“不去。”她熟識的就幾個而已,小聚即可。就算一大群人混在一起,能聊天的也還是那麼些。
“我到時候看看情況。”饒子想點煙,卻又停住。“班長都打過三個電話了,推辭說不過去。”
趙逢青略微驚詫,“你什麼時候懂得人情世故了。”她說話間,有煙氣呼出。
“去去去。”饒子揮了揮煙霧,“我一直懂,不想應付罷了。”
她笑,“果然長大了啊。”
長大以後,就不能再無所顧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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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最近同學會風氣盛行,就連分別十五年的初中班級,也開始籌劃。
孔達明給趙逢青撥了四五個電話。
她早已把他拉黑,因此毫不知情。
直到他找上門。
趙逢青一個星期休息一天。正因為不是雙休,趙母體恤女兒,於是暫時推掉相親。
星期天上午,趙逢青窩在家裡陪趙父嘮嗑。
孔達明按鈴後,是趙母開的門。這一見面,可把她嚇了一跳。從來沒有男人主動來過家裡找趙逢青,這是難得出現的一個。
趙母立即喜笑顏開,“女兒啊,你的同學來啦!”
趙逢青擰著汽水,咬著吸管,踩著拖鞋。出來客廳見到孔達明,她目光一沉。
什麼叫陰魂不散?這就是答案。
“趙逢青。”孔達明哈哈大笑,“幸好你沒搬家啊,不然我還找不到。”
她嘴角扯了扯,繼續喝汽水。
孔達明隨後和趙母說明來意。
趙母聽到,笑得合不攏嘴。
趙逢青仿佛聽見趙母在唱,“同學會呀同學會,拆散一對是一對。”
趙母貌似對孔達明印象不錯,待他走後,拉著趙逢青問了好些他的情況。
趙逢青一概回答,“不清楚。”
母親的期待,趙逢青心知肚明。她回憶一下初中時期,半個男生她都不記得。要不是孔達明先認出她,她根本想不起來和他同班過。
整個初中,她隻記得一個同學。一個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同學,一個她一直在尋找,但卻找不到的同學。
——
同學會那天是星期六,趙逢青照例不放假。
傍晚時候,江琎的車子出現在花店門前。
她眉間微跳。以往他過來一逞獸/欲時,都不開車,今兒個倒是新鮮。她的視線隨意掠過他的方向,然後低頭算自己的帳。
“趙逢青!”
她抬眸看著孔達明從江琎的車裡跳下來,三步並兩步走進店裡,然後揚起一陣爽朗的笑聲,“走,同學們都過去了。”
她卷著收銀紙,“我還沒下班。”
“你幾點才下班?”
“七點四十。”
“好奇怪的時間點。”孔達明說道:“那去到都趕不上第一場活動了。”
趙逢青無心應付孔達明,她忙著手裡的賬目。她去同學會的目的隻是為了尋找那個同學的線索,吃不吃飯無所謂。
這時,柳柔柔捧著一束風信子,從二樓下來。
然後她的表情變了幾變。
乍見門口的車,她臉上閃過驚喜。正要呼喚情郎之際,卻又看到陌生的男人在場。於是那已到喉嚨中間的字眼生生咽了下去。
趙逢青瞥過去一眼,她覺得柳柔柔的各種切換很不自然。
不過,這也許是秘密情人的修養吧。見不得光。
孔達明得知柳柔柔是花店老板,熱情地上前打招呼。然後發揮自來熟的天性,提起初中同學會。
柳柔柔立即應允,還狀似埋怨,“趙姐,你怎麼不早說。”
趙逢青笑了笑,“不是重要事。”
孔達明一聽,開始控訴趙逢青,說得不去聚會就是孤僻離群似的。
柳柔柔一邊應著,一邊往車子的駕駛位方向看。車窗玻璃倒映著街景,車裡面的那個男人她見不到。
孔達明說起話來很聒噪。
趙逢青真的好想把他趕出去。在她忍不住去拽掃把的時候,江琎下了車。
他立在門外,沒有引來風鈴的聲響。“走了。”聲音涼涼的。
孔達明歪著大拇指,指指趙逢青,“她還沒下班。”
江琎清冷無波地看向她。
她暗哼一下,不予理會。她倒是不知道初中同學聚會和他有何關系。
然後,車上又下來一個女人。她朝店內笑著,“趙逢青。”燦爛的笑意,俏麗的容顏,飛揚的裙擺。
女人走到江琎身邊,攀上他的手臂,嬌嗔道,“那是我同學,你們偏偏不讓我來和她說。”
柳柔柔此時的臉色又不自然了。頓了三秒,她咬住了下唇。
趙逢青的唇瓣彎了起來,她此刻好想吹聲口哨。她不認得江琎旁邊的女人是誰。不過現今這場景,這三個女人。
一個曾經和他一夜情。
一個現在和他幾日情。
第三個,或者是正牌。
好棒。
作者有話要說: 今晚跨年啦。
祝各位新年快樂,2017年都開開心心的。
然後,明兒入v啦。所以下一章字數更得會比平時多辣麼一點點。
第17章 傳說中有一個章節叫:三更。
柳柔柔僵住了,她拽緊花束的帶子,幽怨望著江琎。
江琎未曾看她一眼,連餘光都沒有。
趙逢青不禁為柳柔柔可惜。明明上個星期,柳柔柔還在樓上熱烈地招待了他。現在他卻表現得跟路人似的。
此男真是薄情寡義。
江琎身旁的女人朝趙逢青招了招手,“嗨,還記得我嗎?”
趙逢青壓根想不起來這是誰,不過她跟著笑,“是你啊。”
女人大概看出了趙逢青的敷衍,主動介紹說,“我是呂小茵啊。”
提及這名字,趙逢青一下就想起來了。她贊著說道,“比初中時候更漂亮了。”
當年的呂小茵是個醜小鴨。女大十八變,如今的她,出落得亭亭玉立,出塵脫俗。
說起來,當年趙逢青和呂小茵還是挺友好的。呂小茵成績不錯,經常借作業給趙逢青抄。考試的時候,還會故意把試卷往趙逢青方向偏移。趙逢青則會帶些零食犒勞呂小茵。彼此之間雖不談心事,但卻是學業上的好搭檔。
“可算想起來了。”呂小茵說話的時候,一直攀在江琎的臂上。“走唄,老同學聚會。”
此時,柳柔柔已然恢復優雅,她將風信子插到花瓶中,巧笑嫣然道,“趙姐,既然你有事,今天就放假吧。我正想早點關門。”
趙逢青並不回應呂小茵的邀請。她的目光掠過江琎、呂小茵和柳柔柔。
想象中的二女爭一男場景沒有出現,讓她這個看客有些失望。
“連小茵都開口了。”孔達明又嚷嚷起來,“趙逢青,你怎麼也要捧場啊。”
趙逢青真想拾起掃帚向他揮過去,她最煩的就是這種自來熟。
“難得的聚會,一塊兒去吧?”呂小茵這下放開了江琎的手臂,進來店裡熱絡說道。風鈴的響動好像是在回應她裙擺的飛舞。
趙逢青正要開口拒絕,孔達明又搶話道,“你和小茵同桌都一年多了,不會連這點面子都不給吧?”
她終於白過去一眼。她本來就會去,隻是不想和這幾個一起前往。
呂小茵笑笑,“走嘛。”
趙逢青朝呂小茵笑笑。
見她不再抗拒,孔達明哈哈道,“早知就讓小茵來當說客了,浪費我多少時間。”
趙逢青不屑搭理。最死皮賴臉的就屬他,她寧願他省省口水。
上了車後,呂小茵和趙逢青坐在後座。
趙逢青無意看向前方的瞬間,碰巧和江琎對上視線。她讀不懂他眼裡的含義,也不想去懂。
不過她倒明白了一個事:一個人,一天沒幾個表情,難怪皺紋都沒有。
呂小茵熱情地敘舊,趙逢青偶爾應幾句。
在趙逢青的認知裡,她和呂小茵算不上朋友。隻是同學而已。
趙逢青的朋友沒幾個,就高中那些深交的。她的世界有一個狹小的瓶口。絕大部分的同學是卡在瓶外的。劃進瓶口,那才是她真正的天地。
她曾經想讓江琎進來的,可是他拒絕了。
趙逢青的神遊太虛,並沒有影響車裡的氣氛。
孔達明和呂小茵聊得熱絡。
江琎有時插一句。
說的什麼,趙逢青都沒聽進去。
這三個都是社會的精英,名牌大學,眼界開闊。
她隻是個賣花的。而且,聽到孔達明的聲音,她就很困。
怎麼會有這麼熱愛交際的男人。
她都想問問他,和之前那位相親男進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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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逢青沒有找到那個人。
她問了其他同學,誰都不知道。甚至,連對方的名字都沒有被他們記起。
知道這個結果後,她出去走廊抽煙。
趙逢青倚著牆,扶著走廊的欄杆,向夜空眺望。
“趙逢青。”呂小茵的聲音從左側傳來。
趙逢青轉頭。
呂小茵笑盈盈站在旁邊,“怎麼在這啊,快開飯了,進來吧。”
“抽完煙再去。”趙逢青對初中同學沒太深刻的感情。
“嗯。”呂小茵很善解人意,“不過女孩子家,還是少抽些煙吧。”
“好,謝謝。”
趙逢青進去房間後,隻剩孔達明旁邊的位置。
他笑哈哈地朝她招手。
她連敷衍的笑容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