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歪靠著,偏著腦袋看他笑,故意將手探過去。
他一把攥住她的手,板住臉,“坐好。”
車離開停車場,一路朝周濂月住的公寓開去。
地下停車場裡停了車,走進電梯時,南笳伸手,去握他垂在身側的手。
他抓住了她的手指,用力地攥緊了。
一點點痛意,使南笳感知到,他與她一樣,按捺的、急切的心情。
他們甚至都不敢對視。
空氣焦躁到一觸即燃,一點火星即能燎原。
到了門口,周濂月抬手按指紋解鎖開門,他們走進去,蹬了鞋,而甚至都來不及打開燈,周濂月直接一把將她扛了起來,往臥室去。
南笳被扔在床上,力量使得床墊有一個回彈。
黑暗裡,周濂月在床沿上坐下,主宰一切的架勢,俯身掰過她的臉,一下咬住她的唇。
——
南笳對這個空間極其熟悉。
臺燈的位置,天花板的高度,手臂與床邊櫃子的距離……
雖然隻住了不算長的一段時間,但在這裡發生的一切,關涉的情緒都極其濃烈。
昏朦的光線裡,她以手指觸碰周濂月的臉頰,自眉骨到鼻梁,再到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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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濂月……”
“嗯。”
她渴望他好久,她想他也是。
以至於那個瞬間,會覺得來得太遲。
好像一場雨,落了幾千年,終於抵達它幹竭的河床。
第一次很快,南笳和周濂月都是。
急不可耐的心情,隻夠他們囫囵地,先吃下去再說。
南笳伸手去觸摸周濂月的臉。
他抬起頭來,呼吸尚未平順,隻低下頭來,在黑暗裡找到她的唇,溫柔而纏綿地吻她。
許久,當情緒平復以後,南笳起身,去按臺燈的按鈕,淺黃柔和的燈光灑下來。
身後有滑動打火機的聲音。
南笳脫掉了了亂七八糟、皺皺巴巴、不能細看的紗裙,躺回去。
周濂月看她一眼,將抽了幾口的煙遞到她嘴邊。
她咬住,翻身趴在床單上,一手託腮,笑看著眉目清峻的周濂月,“你知道,我為什麼沒有答應瞿子墨?”
周濂月的神情仿佛在說,這時候還提其他男人?
但他還是配合地問:“為什麼?”
“因為,低濃度的藥,治不好高濃度的病。”
周濂月微微挑眉,“我是藥,還是病?”
“都是。”南笳笑,“我們兩個病上加病,病入膏肓,以毒攻毒。”
她唇上還殘留著完全花掉的口紅,目光迷離地咬著煙,額上一層汗津津的,幾縷發絲黏在上面。
周濂月不說話,歪了一下身體,扳過她的腦袋,湊近再去親吻她。
呼吸間,還有他們身上尚未蒸發的,微鹹的汗水味。
片刻,南笳便伸臂將煙滅掉了。
爬起來,揪住他的衣領,延續這個吻。
周濂月對她的反應了如指掌,笑了聲,問她,又有感覺了?
“你不也是。”她笑。
·
漫長的第二次結束,他們才一起去洗了個澡。
南笳沒吃晚飯,而周濂月甚至沒吃午飯,飢腸轆轆的兩人,決定先吃個夜宵再說。
外賣送到,兩人去餐桌邊吃過。
南笳晃到吧臺那邊去,調了一杯“自由古巴”,端到沙發那兒坐了下來。
南笳躺在沙發上,頭枕著扶手,拿著手機,回復一些重要消息。
周濂月坐了過來,她便抬起腿,雙腳都搭在他的腿上。
周濂月也拿過手機,打了數個電話,首要是給周浠的,匯報了自己的下落,再跟許助溝通了一下明天的安排。
南笳聽見他把明天上午的行程都取消了,不由抬眼去看。
周濂月銜著煙,掛了電話,瞥她一眼。
那盞單腳站立的白鷺鷥似的落地燈,投落清幽的光,照在她臉上,皮膚顯出一種薄霜似的白。
她外面的衣服,是上回她找出來,當睡衣穿的他的黑色t恤,那長度算不得多長,剛剛蓋過她大腿的根部。
周濂月無聲地看了片刻,垂眸,抬手去將煙滅了,順勢一把握住她蒼白而似有幾分脆弱的腳踝。
南笳掙了一下,沒掙脫。
周濂月臉上看似毫無表情,隻有微涼的手指,蜿蜒至她的膝蓋。
她呼吸停了一下,兩腳去蹬,總算蹬脫。
他笑了一聲。
南笳承認自己受不了這樣的笑,方才的過程中,無數次的緊要關頭,周濂月都這樣笑著,讓她求他,她因此幾乎形成了一種條件反射。
南笳鎖了手機,坐起身,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再看周濂月,他懶散地歪靠著,也正看著她。
她酒液沒有咽下去,就這樣湊過去,在他的膝頭坐下,細長手指一把揪住他浴袍的領子。
對視一瞬,呼吸時起,時落。
是周濂月先沒忍住,伸手便將她腦袋按住,再去吻她。
朗姆酒和可樂。
獨屬於他們的記憶和信號。
南笳手指輕撫他滾動的喉結,輕聲地喊:“周濂月……”
——
一整晚,他們都在做這件事,不知疲倦。
她初始喊他周濂月,然後變成濂月,濂月……如同懇求的夢囈。
仿佛酗酒的人,戒除很久,熬過了漫長的戒斷期,再接觸酒精的一瞬,所有意志瓦解得一幹二淨。
到凌晨三四點,不知誰先投降,他們終於休戰。
南笳窩在周濂月的懷中,整個人再也提不起丁點力氣。
她喃喃地說:“我好像有點害怕睡著。”
“為什麼?”
“怕醒過來看不見你。”
“……我上午的安排不都已經推了?”
南笳笑了一聲,“拜託你可不可以浪漫點?”
她雙手去摟他的肩膀,困倦讓她闔上了眼睛。
像是被黑暗圍剿,思維擱淺在溫暖的沙灘上。
“周濂月……”
周濂月下颌蹭著她的額頭,轉頭親了親她的頭發,仿佛知道她要說什麼,他截斷她的話。
那聲音沉沉的,在她耳畔。
“我也愛你。”他說。
第61章 (愛的同義詞)
南笳靜音了手機,一覺睡到上午十點半。
她聽到浴室裡有水聲,應當是周濂月先起床了在洗澡。
南笳撐著腦袋爬起來,隻覺得幾分頭痛,她已經很長時間沒這麼晚睡過,加上徹底的縱欲,整個人似乎被掏空。
到底不比二十歲剛出頭那會兒了,徹夜蹦迪之後第二天早上還能接著去上課。
穿上拖鞋,往浴室走的時候,水聲停了。
南笳抓住把手打開門,淺白燈光下,周濂月手裡拿了塊白色浴巾,身上的水基本已經擦幹了,他正站在鏡子前面,扭著肩膀往鏡中看自己後背。
南笳也看過去,一時語塞。
靠近肩胛骨那塊,他白皙的皮膚上,四道十分明顯且泛紅,指甲劃出來的印子。
周濂月與鏡中的她對視,哼笑了一聲。
南笳毫無誠意地笑著說了一聲“sorry”,緊跟著走到鏡子前面去,擠牙膏開始刷牙。
周濂月拿浴巾擦了擦頭發,扔進一旁的髒衣簍,撈了睡袍披上。
南笳在鏡中捕捉到一閃而過的某個畫面,靜了一下。
下一瞬,周濂月便自她背後挨近,伸出一臂撐在流理臺的臺沿上,低聲問:“看什麼?”
“哪有……”
“沒有?”
周濂月低下頭來,呼吸落在耳廓處,細微的痒。他一隻手繞到前方,去掀她t恤的下擺。
“……我在刷牙。”
“你刷你的。”
周濂月身上一股剛剛洗沐過的,潔淨清爽的香氣。他低下頭來,幾分湿潤的發梢,就拂在她頰畔。
南笳拱起背,一隻手撐了一下,快速地刷完牙,吐盡泡沫,清水漱口。
“你還不累嗎……”
她轉過臉去,一句控訴沒說完,周濂月輕捏住她的臉頰吻住她,挨近。
沒有進行到最後,因為南笳兩臂摟住周濂月肩膀,聲音破碎地說:“我有點頭暈……好像有點低血糖。”
“……”
周濂月退開,拿了一旁眼鏡戴上,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走到客廳,將她放在沙發上。
轉身進了廚房,片刻,拿了盒巧克力過來。他在她旁邊坐下,手掌託著巧克力的盒子,遞到她面前。
南笳赤腳踩在地板上,腦袋挨著他的手臂,搖搖頭,發出一個轉調以示不滿的“嗯”:“喂我。”
“……”
周濂月還是照做,拿了一片巧克力,撕開包裝,送到她嘴邊。
她張口咬住。
周濂月趁此“教訓”她,太瘦了,而且是餓瘦的,不頂用。以後少接點綜藝,抽出時間來健身。
南笳笑說:“再頂用的人也頂不住你這麼用。”
“……”
“而且,我哪有接很多綜藝?”
“數量是不多。”周濂月語氣淡淡的。
南笳笑出聲。
聽出來他的弦外意:數量是不多,也就兩個。但一個跟瞿子墨,一個跟葉冼。
南笳吃了兩片巧克力,又歇了歇,頭暈之感漸輕。
她知道周濂月這人不怎麼喜食甜食,於是促狹地銜了半塊巧克力,另外半塊湊到他唇邊去。
周濂月不接,看著她,神情冷靜極了,“你做事不先想想後果?”
“……”
“可別中途再暈過去。”
南笳兩下吃掉了巧克力,趕緊起身,“我去洗澡了。”
周濂月笑了一聲。
就是這笑,讓南笳不由地一停,手掌在扶手上一撐,低頭。
等她離開時,周濂月唇上已沾上巧克力。她敏捷地躲開了他來拽她的手,轉身朝著浴室去了。
南笳洗完澡出來,午餐已經送到。
吃過之後,周濂月換了身衣服,便去公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