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細微的抽氣的聲音。
南笳聲音低啞,“那些書和cd,對那個時候的我真的很重要。我真的有一次,渾渾噩噩地爬上過學校的天臺。而就有那麼巧,我翻自己的包,想給我爸留一封信,就翻到了他送我的書。書裡夾著的紙條上寫,這本書適合在天臺吹風的時候看。我讀完了那本書,正好碰上落日。我感覺自己似乎有一年多的時間,沒好好留心過周圍的環境。我那段時間很害怕晚上的到來,各種情緒襲來,人會覺得生不如死……但那天親眼目睹了夕陽落下去,迎來天黑,我突然就沒那麼害怕了。”
周濂月雙臂都摟住她,手掌貼在她的肩胛骨上,用力地收緊。
“我明白。”他低聲說。
南笳不再出聲
周濂月也不再說話,伸手,摘下自己的眼鏡,放到一旁。
低頭,頓一下。
南笳身體微微一顫——溫熱柔軟的觸感,一個吻,落在她湿潤的眼角。
隻是一瞬。
他更緊地擁抱她。
南笳感覺到手臂皮膚與他挨近的溫度。
她無端想到,還是在很久之前,她坐上他的車,他扔自己的風衣給她蓋,那風衣是硬質的料子,但裡襯有薄薄的溫暖。
她手指攥緊他腰間的布料。
縱容自己溺在這溫暖裡。
第54章 (我命令你吻我第二更)
他們在客廳裡坐了會兒,看電視,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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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周濂月便有些精神不濟。
南笳覺察到了,摸他的額頭,感覺他似乎又開始發燒。
家裡有體溫槍,她找來,堅持給他量了一下,低燒。
她將周濂月拽去主臥,讓他躺下來,又倒了杯水,拿來退燒藥。
周濂月有點抗拒,“不用大驚小怪的。”
南笳端著水杯,也不說話,就僵持在那兒。
終究,周濂月無奈笑了聲,接過藥和水杯,吞服。
他摘了眼鏡,躺下。
南笳就坐在床沿上,轉頭看他。
他閉著眼睛,手臂搭在額頭上,神情淡漠而恹然。
片刻,他輕聲說:“你聯系許助給你派個車,送你回去。”
“你睡著了我就回去。”
“我很難睡著。”
“沒事兒。”
周濂月不再說話。
過了會兒,他忽然伸手,輕輕握住了她放在身側的手。
南笳轉頭看,他仍是閉著眼睛的。
他聲音很低:“陪我躺一會兒。”
南笳身上這身旗袍容易皺,但她沒有拒絕,蹬掉鞋,側身躺下去。
周濂月翻個身,緊跟著伸手,輕輕將她抱住,一隻手搭在她腰間。
他體溫有些高,皮膚挨近的地方,捂出薄薄的一層汗。
或許沒精神,他沒有出聲,始終閉著眼睛,隻有呼吸幾分沉重。
南笳沒有動彈,隻睜眼看著他。
不知道過去多久,她感覺他似乎睡著了,輕輕地拿起他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臂,翻個身,躡手躡腳地從床上下去。
她拉起被子,給他蓋上,掖好。
走去客廳裡,從架子上隨意拿了一本書,再回到臥室。
她背靠著床沿,在地板上坐下,翻著書,時不時地轉頭去看一眼。
夜已經深了,整個空間裡靜悄悄的。
南笳拿來體溫槍,再度量了量,燒已經退了。
這才起身,替他手機靜音,關上了臥室門,回到餐廳裡。
穿上大衣,帶走了打包盒的垃圾,輕手輕腳地出門。
她暫且沒辦法留下,明天五點半就得起床,得回去卸妝洗澡。
在回程的出租車上,南笳給周濂月發了微信留言:我先走啦,明天還有一整天的行程,所以不能陪你了。好好休息,如果再有發燒的症狀,一定必須去看醫生。
想了想,又強調一句:我會讓許一鳴監督你的。
是在第二天早上八點半,南笳上課的間隙,收到了周濂月的回復。
一張照片,拍的溫槍顯示的溫度,365c。
第二條消息是:遲早得開了他。
——
南笳的特訓課程結束,馬不停蹄地進組。
她的戲基本都是內景。
場地是租用了南城的一些民國建築,保護性地進行了搭建。由於得十分注意對老建築的保護,現場拍攝和調度大家都小心翼翼,進展自然很緩慢。
南笳的戲份不多,卻也整整三周才殺青。
拍戲期間,間或跟周濂月通電話,聊一聊近況。
然而他們都不是善於在電話裡深入溝通的人,常常說不到兩句就會沉默。
這期間,南笳借了近水樓臺的便利,問南仲理要不要來劇組探班。
南仲理一再推說不要,店裡忙死了,哪兒有這闲工夫。
但在南笳預定殺青的當天,南仲理買了束百合花,親自送過去。
他一個三兩句話就能跟食客打成一片的性格,到了片場卻極其腼腆。拍殺青紀念照,南笳摟著他肩膀,他局促地比了個“v”。
拍完照,南笳戲服外披了件外套,抱著花,拉著南仲理走到一旁去。
她免不了要揶揄兩句:“不是說不來嗎?”
南仲理表情不怎麼好看,“真不如不來,我說怎麼現在戲這麼難看,你們這些演員,成天不琢磨怎麼好好演戲,隻知道嚼舌根。”
南笳一愣,“誰嚼舌根?嚼誰的舌根?”
“沒誰。”南仲理不大耐煩。
南笳打量著南仲理,笑了聲,“爸,是不是聽見有誰說我什麼壞話了?”
“你有什麼壞話可說的?我的閨女我還不了解?”他擺了一下手,表示不想再聊這個了,“什麼時候走?”
“再待兩天,要沒什麼需要補拍的就走了。”
“晚上去店裡吃飯?”
“好耶。”
南仲理瞥她,“可給我低調點兒,別讓人發現我倆的父女關系,不然到時候你影迷人來人往地跑去店裡,我生意還要不要做了?”
南笳笑出聲。
——
殺青之後,就無縫對接到了某時尚雜志的活動。
這類活動無非紅毯、拍照和晚宴,沒什麼實質性內容,但又是明星們爭奇鬥豔不可缺少的大舞臺。
南笳的紅毯禮服,依然是上回參加電影節的那個國內的高定品牌借的。
黑色禮服裙,綢緞面料,綴滿細鑽的項鏈與耳飾,“珠光寶氣”的最佳詮釋。
走完紅毯,南笳去往化妝間,在造型師的幫助下,換了另一套適合內場活動的裙子。
以美國上世紀二十年代的服飾為靈感,香檳色的直筒裙,art de風的圖案,綴以蕾絲和流蘇,頭上束金線刺繡的發帶。
晚宴的場地裡,南笳碰見了瞿子墨。
但瞿子墨的團隊那邊,之前專門找南笳這邊的工作人員協商過,說既然二位隻是朋友關系,以後明面上的場合,會引人誤會的互動還是能省則省吧,不然粉絲老起哄,大家也難辦。
就前一陣,南笳拍諜戰片的定妝照一發布,就立即有c粉摳糖吃:翻出了去年瞿子墨在北城青年藝術電影節上,《苦蘆葦》的主創接受採訪時說的,自己想演民國戲,硝煙烽火,兒女情長雲雲的那一番回答。
關姐私底下告訴南笳,說瞿子墨的經紀團隊現在對她已經是頗有微詞了。
南笳也莫可奈何。
當下,兩人目光對上之後,不過稍稍頷首示意。
瞿子墨微微聳肩,一個苦笑。
南笳心領神會,也回以苦笑。
無論旁人如何,瞿子墨始終是光風霽月的一個人。
此外,也碰見了梁司月。《灰雀》的宣傳期過了之後,南笳隻在類似的時尚活動的場合碰見過她,每次基本隻能潦草地打聲招呼。
南笳與梁司月“咖位”不同,晚宴的座次也不會排到一起。
說是晚宴,實則根本不可能好好吃喝,一個明星身後站一兩個助理。
不大的一個圓桌,坐著的隻有五六人,後面圍攏站著的倒有一二十人,食物再美味也沒了食欲。比婚喪嫁娶的吃席還叫人難受。
時尚雜志的資方和主編過來,一一敬酒,再走一些拍照的流程,這叫人活受罪的時尚晚宴,總算結束。
南笳回到化妝間,聽小覃說,外面下雨了,大暴雨,比天氣預報的早下了兩個小時。
“商務車,安保車,明星、助理、媒體、拍照的粉絲……外面好恐怖,堵得一塌糊塗的。”
“那怎麼辦?我們能走嗎?”南笳問。
“先去車上等著吧,等主辦方協商怎麼分流。”
由另一個助理小玉撐著傘,南笳披了件外套,去往停車場,上了商務車。
坐在車裡,南笳墊了點小覃給她準備的食物,三明治和燕麥奶。
外頭近光燈、示廓燈閃成一片,路被堵得幾乎寸步難行。
快過去二十分鍾,南笳坐的車子才動起來,慢吞吞的嵌入車流之中,以龜速向前行駛。
小覃扒著窗戶往外看,小玉刷著主辦方工作交接群的消息,說道:“前面路口好像都淹了。”
南笳笑說:“我也沒參加幾次時尚活動,怎麼次次不是下雨就是下雪。上回在巴黎也是,連下了好幾天的雨,聽說我一走就放晴了。”
小覃笑說:“我會交代主辦方,以後邀請你參加的活動,都提前做好預案。”
車走走停停,十幾分鍾沒開到一公裡。
開到了那淹水的路口,南笳看見車輪壓出的一股泥水,直接撲上了玻璃窗。
剛穿過了這積水的路口,車子突然熄火了。
司機重新點火。
沒點著。
再點,還是沒點著。
“……”小覃都無語了,“不會吧?”
司機尷尬極了,“可能是排氣管進水了……”
“那怎麼辦?你再試試,真點不起來了?”
“可不敢再試,要水進了進氣管,頂壞氣門,發動機都得報廢。”
小覃很老練,趕緊聯系工作室行政部再派一輛車過來。
司機也下了車,冒著雨,去車尾後面放置三角警示牌,然後叫人來拖車。
他們這輛車拋錨,導致路上更堵了。
此起彼伏的鳴笛聲,叫人心煩意亂。
南笳也沒別的什麼法子,隻能等。
點開微信,有幾個工作群都在聊這事兒。
這時候跳出來了一條新的微信,很稀奇,周濂月發來的。
問她:回北城了嗎?
南笳回復:回了。今天參加活動,剛結束。堵路上了。
周濂月:堵哪兒了?
南笳報了地名。
周濂月卻沒再回復。
南笳發了問號。
周濂月這才回復:等等。
南笳當他有手頭有事,就先沒管了。
切出去,刷了會兒微博,出現的全是“比美”貼,誰紅毯大失水準,誰又豔壓了誰。
南笳切到小號,看了會兒貓貓狗狗,花花草草,終於神清氣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