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得少睡得少,精神狀態自然就比平時差一點。
夜裏宿舍沒開空調,隻開著吊扇。林以然覺得冷,想了想日期,知道自己是躲不過去了。
她經期前兩天格外難熬,但是日期向來準。
第二天一早,鬧鐘響了半天林以然都沒能起得來,平時這個時間她應該已經收拾完出門了。
另外兩個室友背著包走了,李仟朵在下面叫她,林以然答應了聲。
“你怎麽啦?”李仟朵踮起腳尖往上看,“怎麽聲音這樣?”
林以然吸了吸鼻子,鼻塞得透不過氣,頭也昏沉沉地疼。她弓著身子側躺著,蹙著眉,聲音啞啞的:“我好像感冒了。”
“昨晚回來我們都覺得熱死了,你說冷,我就感覺不對!”李仟朵踩著兩級梯子,撩開床簾看她,“發燒了嗎?”
“應該沒有。”林以然說,“感覺不到發燒。”
李仟朵甩了拖鞋爬上來,爬到林以然床上,伸手摸摸她額頭,又摸摸她手:“好像沒有。”
林以然頭疼鼻塞,臉色蒼白,同時腰腹一段持續地墜痛,李仟朵皺著張小臉擔心得不行,林以然還安慰她。
“你睡吧,睡吧。”李仟朵拍拍她,“我找點藥去,再給你買杯粥。”
林以然下午有門考試,她怎麽也得起床,去考場的時候她手上還拿了個熱水袋。這天氣別人開著空調都嫌熱,隻有林以然白著臉往身上放熱水袋。
邱行電話打過來時,林以然剛考試下課開機,她意外地接起來。
“邱行?”林以然鼻子堵得甕聲甕氣的。
邱行一聽她說話,先問:“你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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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舒服,”林以然隨著大家一起往外走,李仟朵在門口等她,林以然小聲說,“可慘了。”
“怎麽了?”
“頭疼。”林以然並沒有說更多。
“晚上還有沒有事?”邱行說話聲音聽起來很溫和。
“沒有了,想回去躺著。”林以然現在這個狀態也幹不了什麽事,坐不住。
邱行“嗯”了聲,說:“那你出來吧,西門。我看看你怎麽回事。”
第 29 章
第 29 章
林以然到了西門都還暈乎乎的,路上有人和她打招呼,她隻能禮貌地笑著擺擺手,實際都分不清誰是誰。
她剛才和李仟朵說自己出去一趟,李仟朵還很擔心地問她:“你都這樣了你還去哪呀?我陪你嗎?”
林以然搖搖頭,笑笑說:“家裏面有人來看我。”
“哦哦,那好。”李仟朵囑咐她說,“你如果實在難受了記得去打針哦,不要挺著。”
“知道啦。”林以然摸摸她的臉,李仟朵晃晃頭和她貼貼,說,“那我走了?”
林以然點點頭,李仟朵就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邱行站在馬路對面,朝林以然揚了下胳膊。
林以然看見他,朝他走過來。
遠遠地邱行就能看見林以然蒼白的臉色,薄薄的襯衫被風一吹,袖管鼓起來,顯得她更是瘦。
馬路上車過得多,林以然站在中間綠化帶上一直過不來,抱著包咳了兩聲。她有點著急,蹺了蹺腳尖跟邱行擺擺手。
邱行擡了擡下巴,示意她看車。
等到林以然走過來,邱行接過她的包,感到有點沉,看了眼。
“有個熱水袋。”林以然甕聲甕氣地說。
邱行問她:“餓不餓?”
林以然輕輕搖頭:“不餓,沒胃口。”
“難受?”邱行看著她問。
林以然倒不逞強,吸了吸鼻子,眼巴巴地看著邱行說:“難受。”
邱行打了個車,林以然跟著一起坐在後座。
報了位置之後,邱行摸了摸林以然的額頭。林以然輕聲說:“不燒。”
她聲音聽起來又啞又沒力氣,邱行問:“怎麽弄的?”
“不知道。”林以然想了想說,“可能是空調吹的。”
“開著空調睡覺?”邱行問。
林以然搖搖頭:“睡前就關了。”
林以然體質挺好的,不是經常感冒,當時跟在邱行車上沒日沒夜的,吃飯睡覺都沒個正經時間,還經常風吹雨淋,一次都沒感冒過。邱行還說她皮,看著瘦,身體還不錯。
今天整個人都蔫了,完全沒精神,臉上不帶一點妝,隻因為沒氣色而塗了點唇膏。邱行沒怎麽見過她這樣的時候,在車上時不時就轉頭看看她。
林以然聲音啞啞的小小的,問他:“你怎麽來了呀?”
邱行說:“路過。”
邱行確實是路過,他出來跟鄰省一家公司談合作,約的明天,訂票時邱行一猶豫,訂了今天來林以然這的。從這邊過去兩個小時,邱行明天上午再走。
林以然還是很高興的,伸手挎上邱行的胳膊,安靜地把臉枕在邱行肩膀上。邱行塌了塌後背,整個人往下滑了一小截。
這個時間有些堵車,出租車擠在緩慢移動的車流裏,時停時走。林以然閉著眼睛,邱行肩膀的高度讓她能枕得很舒服,林以然身體雖然難受,可此刻心裏卻十分平靜。
“打個針去?”邱行微側了側頭,說話時下巴碰到林以然頭頂。
“不想去。”林以然輕聲說。
她並不討厭醫院,可也沒有特別喜歡。人在脆弱的時候會想家,想媽媽。林以然在醫院失去了媽媽,從此沒有了家。
“我吃過藥了。”她握著邱行的手腕說。
“嗯。”邱行說,“那不去。”
酒店的床幹淨暄軟,邱行隻開了扇窗戶,沒有開空調。
林以然和衣躺在被子裏,黑亮的頭發覆在白色枕頭上,發梢在枕頭邊架空短短一截,邱行站在床邊,問她:“想吃什麽?我買回來。”
林以然說了句什麽,邱行彎下身子,耳朵貼近她嘴唇位置:“說什麽?”
“先不想吃。”林以然說。
“那你睡會兒。”邱行說。
林以然悄悄地往後挪了挪,身前挪了空出來。
邱行說:“我身上髒。”
林以然也不說話,隻睜著眼睛看邱行。邱行和她對視幾秒,站直了擡手脫了短袖,坐了下來。
林以然不是個脆弱的人,她身上有種很韌的勁兒,不輕易說疼說累,以往真難受了也不愛說。
如今倒不介意把自己難受的一面都擺給邱行看,明顯地示弱。
邱行把手放她頭上,輕輕地摩挲她頭發。邱行掌心熱熱的,手指慢慢地摩挲頭皮,這樣非常舒服。林以然呼吸平穩,靜靜地睡著。
邱行等她睡了會兒才出去,打包了點清淡的晚餐,在那之前路過商場還進去給林以然買了些東西。
等林以然醒了,一睜眼看見邱行還坐在她旁邊,在低頭看手機。
“邱行。”林以然輕聲叫他。
邱行視線從手機挪到她臉上:“醒了?”
窗簾都拉著,林以然睡得還以為現在已經是半夜了。邱行說:“快八點了,起來吃點東西。”
“好。”林以然又躺了會兒,才從床上坐起來,說,“我需要出去買……”
邱行沒擡頭,說:“給你買完了。”
林以然下了床,已經看到桌上放的一兜東西,她意外地回頭看邱行。
“你怎麽知道?”林以然微怔,問他。
邱行擡了擡眉,並不回答。
邱行總是一副什麽事都不在意的樣子,冷冷清清。包括現在,他連開口回答像是都懶得。
林以然撥開口袋,看著那袋東西。
安睡褲、牙刷、襪子,甚至還有一支她平時用的洗面奶,以及可能是買洗面奶贈送的幾隻水乳小樣。
邱行依然擺著那張漫不經心的臉,可卻能帶著那張臭臉出去買安睡褲。他既能記得住林以然經期的大概時間,也能在知道包裏有熱水袋的時候第一時間想起來。
林以然的命運從她高二那年開始變得不幸,充滿了荒誕的戲劇性。可卻總有些時刻,她因為邱行而感覺到自己是幸運的。
命運調侃般地拿走了她的一切,然後補償般地讓她遇見邱行。有時林以然想,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僅除了媽媽的生命,此外的所有拿來交換一個邱行,那也未嘗不可。
林以然洗了澡,渾身清清爽爽,好像也沒那麽難受了。
她吃了點東西,吃得不多,實在沒有胃口。邱行把她剩的吃完,也去洗了個澡。
林以然坐在床邊用手機敲了會兒字,邱行出來說她:“你頭不疼了?”
“好些了。”林以然仰著頭對他笑笑,朝邱行招了招手,讓他過來。
“怎麽了?”邱行走過來,站在她旁邊。
林以然讓他低下來,高高地仰著臉,脖子修長美麗,耳下那顆小痣很有存在感地露出來。
邱行略有些意外,還是在她嘴巴上親了一口。
林以然彎著眼睛說:“你聞,我香香的。”
邱行自己理解錯了,也笑了笑,鼻尖在她側臉及下颌骨處若有似無地碰了碰,說:“嗯,你挺香。”
“我隻用過這個牌子的洗面奶,別的沒用過,我嫌貴。”林以然還沒說完,邱行聽到這就豎了下眉。
林以然問他:“你買洗面奶她們給你的嗎?”
“我要的。”邱行說。
“怎麽要的?”林以然笑著問。
邱行:“我就說給我點抹臉的。”
林以然能夠想象到邱行那副理所當然的語氣,又彎了彎眼睛。
邱行坐到旁邊去,拿起手機鼓搗一會兒。
林以然便收到短信,又是銀行卡消息。
“不要錢。”林以然看了眼,說。
“買抹臉的。”邱行面無表情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