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洲停下來,又摸出手機打電話。
這次信號稍微好了點,手機響了很久終於通了,可說話的卻是個男人。
“找賀雲舒呢?她腳折了,去醫院呢。去旁邊縣城醫院了——”
方洲的心差點崩了,沒聽人說完就問,“怎麼了?哪兒?傷什麼樣了?”
賀雲舒隻是腳崴了,被人弄醫院實在小題大做。
也是山路不好走,也是她不小心,踩著黃泥飆出老遠,還不知道抓旁邊的樹穩定。
幸好下面是平地,不然可給跌山谷裡去了。
同事們嚇得不行,她自己卻覺得好笑。
特別是醫院的醫生在同事的叮囑下將她左腳包了好幾層,幾乎不能走路了。
“呀,手機掉了。”她摸著空蕩蕩的口袋,“當時手揚了一下,肯定落泥地裡了。”
“我讓人給你找去了。”同事大姐安慰,“行了,這回可得休息好多天了。”
“沒事,耽誤不了工作。”賀雲舒試試腳勁,“應該還能走——”
兩人坐醫院門診大廳闲說著話,等著約好的車來接。這處人來人往,視線寬廣,再加上小城中看病的人不多,顯得十分闲適。
賀雲舒手去摸著紗布,不想同事大姐打了下她胳膊。她抬頭看了下,沒發現什麼,又低頭去弄了一下,結果大姐打的力氣更大了。
“怎麼了?”她問。
“那邊,看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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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眯著眼看過去,逆光的方向有個高大的影子急匆匆來,那腳步節奏踏得急,一聲聲踩在人心坎上。
“帥哥,好像是你發給我看那個前夫——”同事大姐還在說,聲越來越低,最後淺淺一個呼聲就沒了。
因為,賀雲舒整個人被方洲給抱住了。
賀雲舒還沒醒過神來,直到胸口憋得痛才打他肩膀一下,“放開。”
方洲放開,兩隻手就往她連和身上摸,最後落搭在另一個凳子上的腳。
“沒事,我沒事。”她道。
“腳傷了,怎麼能沒事?”他嚴肅道,“為什麼不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
賀雲舒有點無奈,眼角餘光卻瞥見有點擠眉弄眼的同事大姐。大姐指了指外面,然後做了個‘再見’的口型,走了。
她道,“手機掉了。”
“不會借別人的打?”他坐她旁邊。
“我要說忘記你號了,你能信?”
當然不信。
方洲從兜裡摸出她手機給她,“你同事幫你撿起來了。”
賀雲舒驚奇,很舍不得地擦了擦屏幕,還親了一口。
他皺眉,擋開她唇去沾髒的地方,又低頭檢查傷口,“醫生的診單呢?傷怎麼樣?嚴重不?”
“也還好。主要是崴了,正了一下骨。有點皮肉傷,劃出來兩個口子,隔幾天換藥就行——”
“能走嗎?”
賀雲舒想說能,然而方洲一手扶著她肩膀,一手摟她膝蓋彎,整個人公主抱起來。她驚了一下,想說大庭廣眾之下不必了吧。然這世界當真是獨立運轉的個體,每個人都關心著自己的事,並沒有那麼多人的側目。
她嘆口氣,兩手圈著他頸項,略有點抱怨,“你現在,好像有點過界了。”
當炮、友是不必做到這種程度的。
方洲沒吭聲,將人弄外面停著的車裡去了。
他聽見她傷了,立刻調頭下山,換了自己的車往縣城醫院走。
路上心慌慌的,直到看見她才安定下來。
她倒好,沒事人一樣跟人聊,既不聯系他也不向他求助,還能抱怨他著急。
賀雲舒有注意到他的鬱氣,但沒放心上。
她坐副駕上,將靠背往後面放倒,徹底舒服了。
方洲卻不知去做什麼了,等蠻久也沒上車。
她把玩著手機,發現除了屏幕裡面有點霧氣,完全不影響使用,便給同事大姐發了個短信,“我坐他車回鎮上,你要不要一起?”
大姐馬上回,“我不做電燈泡,等單位車來。不過,你前夫真人比照片更帥啊,我都不太敢跟他說話。人家看起來好擔心你,你們怎麼就搞到離婚了?你把握機會,還是復婚吧。對孩子,對你,都好。”
賀雲舒把手機丟開,也找不到回短信的說辭。
不知時間過了多久,方洲拎著一包藥出來。他將外套掛胳膊上,露出裡面的黑襯衫來,跟以前完全不同的滋味。
人長得好,當然穿什麼都好看。
車窗降下來,他將藥遞過去,有點不滿意道,“怎麼把藥也拉下了。”
賀雲舒接著藥袋子,還沒說話,他探頭進來,在她唇上親了一下。
她動動唇,他卻縮了出去,繞過去另一面上駕駛座。
上車後,人沒說話,直接啟動車。
隻是車出縣城,到高速口子的時候,他莫名其妙來了一句,“從這邊上高速,就可以回平城。”
賀雲舒看他一眼,他面無表情地掰方向盤,還是往青山鎮的方向。
回鎮上後,賀雲舒本想要試試自己能不能順利走路,結果方洲根本不給機會。
他還是抱著她上樓,好像一點也不累的樣子。
她道,“我是不是很重?”
方洲還能掂兩下,“肉少了,有點膈人。一直吧,我都覺得你太瘦。”
賀雲舒瞪眼,“你喜歡肉彈那樣的?”
他哼哼兩聲,以艱難的姿勢開了門。
然一進門,賀雲舒就抱著他頭開始親,熱情得一塌糊塗。
方洲掙扎著關了門,又擔心她摔了,還怕撞上廳裡的桌椅板凳,“你別急,慢點,做什麼呢?”
“慢?”她笑,“你來找我,不就幹這事的?從鎮上一直追到縣城裡,生怕我回得慢了。所以,我怎麼慢?”
他一腳踢開臥室門,將她按床上去,“你受傷了。”
賀雲舒挺了挺腰,“我是腳傷了,又不是腰傷。”
她這樣態度,擺明了隻認炮、友不認其它關系。
方洲被她氣得渾身發抖,想罵又罵不出來,看她一眼便轉身出去了。
以下內容格式化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最後一更。
第八十三章 約會
賀雲舒腳傷痛醒的時候, 窗玻璃已經有點白了。
樓下面店老板燉湯頭的香氣濃鬱, 樓上有人早起走動, 隔壁也有吧嗒的聲音, 仿佛在按燈開關。
腳脖子處的傷口抽抽的痛,混著肚子裡的餓,折磨得她無法睡著。
羊數到一千,腦子卻越來越清醒。
更具有存在感的,是方洲溫熱的身體和若有若無的呼吸聲。
他環抱著她, 連腿也壓著, 根本動不了。
賀雲舒瘦, 冬天靠暖氣和厚棉被續命;方洲則不同, 血熱, 薄被子也就夠了。以往是分被子, 現在卻沒那個條件, 因此兩人都被烘得汗滋滋的。
她忍了會兒,實在忍不住, 用力把他推開。
他把住她腰, 迷糊著問,“還沒夠呢?”
狗才沒得夠。
賀雲舒略有點怨氣, 道, “痛, 腳痛。”
聲音沒落,燈亮了,光刺得人眼睛痛。
賀雲舒擋了一下眼睛, “你幹嘛?”
方洲坐起來,揭開被子,將她腳掰過來看。半晌,皺著眉道,“叫你貪吃,紗布上全是血。”
她打個哈欠,“那能是我一個人貪得起來的嗎?有人才奇怪,假模假樣說不要,結果呢?”
“我讓你別動——”
“那能不動嗎?”賀雲舒有點抱怨,“你太用力了。”
行吧,都是男人的錯。
方洲有點心痛,碰了碰紗布邊緣,試探著問,“要不要請幾天假?手頭的工作能分一些出去嗎?同事們——”
“明天去縣醫院換藥吧。”賀雲舒顧左右而言他,明顯不想請假的意思。
他頓一下,“明天?這都幾點了?外面多少人開始掙生活了?”
賀雲舒覺得有點羞恥。
方洲起床,套了衣服,去洗漱。
賀雲舒翻來覆去,手頂著腸胃,想起冰箱裡還有些黃瓜和番茄。她套上家居服和拖鞋,艱難地挪去小廳開冰箱。
方洲卻把冰箱門按上,道,“等著,我出去給你找吃的。”
她笑,“隨便吃點蔬菜水果就行。”
他問,“你平時就靠那個?”
“簡單方便快速又經濟,當然——”
方洲很有些無法忍耐,想說要不然請個鍾點工做飯,但看她一臉皮厚的樣子,曉得自己說了也是多嘴而已。
他穿鞋子,再三交待,“先別吃那些冷東西,知道嗎?”
“那你快點。”
賀雲舒等了方洲足有半個多小時,餓得前胸貼後背,渾身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