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華燈初上》, 本章共3685字, 更新于: 2024-11-01 14:10:32

  “我……有事回家了。”


  “回家?出什麼事了?”


  “高中同學聚會。”


  “高中聚會?!”劉景明奇道,“現在四月份,搞什麼聚會?你什麼時候回來?”


  “還有幾天。什麼事?”


  “什麼事?”劉景明在電話那頭簡直要大叫起來,“物託幫你還記不記得啊?大哥,現在這個節骨眼還沒到提前狂歡的時候啊,你能不能等領了錢再去搞party?今天又發來一堆文件,我一個人哪裡搞得定?”


  陳煥庭揉揉太陽穴:“你轉發給我,我找臺電腦,明天看。”


  掛了劉景明電話,陳煥庭查看微信,沒有蘇然的消息,想給她打電話,又害怕她不方便,於是發了一條:順利嗎?


  等了五分鍾,沒有回復,他想也許她還在忙,便轉頭去洗漱。洗漱完了出來,他再次查看手機,還是沒有回復。


  遲疑一瞬,他放下手機,打開電視,一邊心不在焉地看著,一邊等著。


  他等得有些犯困,忽然間,門鈴響了。


  他心生疑惑,走到玄關開門。


  “蘇然?”


第45章


  萬佳將陳煥庭送回酒店門口。這是公司小劉定的酒店,城市中心區,最高新地標,走的商務協議價。電梯一直上升到49層,走廊的地毯踩上去輕柔又安靜,陳煥庭拿出房卡摁在門鎖處,“嘀——”一聲,房門打開,寬敞的格局,巨大的落地窗,b市的夜景一覽無餘。


  今晚萬佳的話讓他心中再次起了波瀾。原來蘇然到b市後並沒有和沈睿結婚,原來沈睿出軌還另娶了他人。他記得蘇然回到a市他們的初次見面,在水汽騰騰的火鍋包廂裡,蘇然笑說“她現在單身”。陳煥庭當時是驚訝的,無數疑問盤桓在心頭,可看到她那樣心無旁騖的笑,胸中騰起厭惡和鄙夷。對,她就是喜歡那樣笑,就是那樣笑起來彎彎的眼睛和看似純真的眼神,讓他一步一步心甘情願地交出他的心,讓她當成靶子扎,讓她摁在地上反復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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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回不回來,為什麼回來,回來做什麼,和他再沒有一分一毫的關系。


  可他絕沒有想到,這其中的原因竟然是這樣。


  原來她過得並不好,他似乎應該開心,享受這種手刃仇家的快感,可事實上他並沒有暢快的感覺。


  那股焦躁再次平地刮起龍卷風。陳煥庭一直痛恨她的自私,喜歡他便來招惹他,讓他動了心又一腳踢開,把他當做一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偶,隻管自己開心不管別人感受。她太可惡了、太自私了,這是陳煥庭對她最深惡痛絕的點。可他沒有去探究過,自私也許是因為脆弱無助、無依無靠——就像一個人如果有100塊,旁人找他要10塊,他一定會大方痛快地給錢;可一個人如果隻有10塊錢,別說借給旁人,就算是自己用起來恐怕也是小心翼翼、吝嗇萬分。


  達才能兼濟天下,窮隻能獨善其身。


  他摸出上來時候買的一包煙,正要點燃,卻看到吊頂上一閃一閃的煙霧報警器。他隻好將煙扔到一旁,起身站到窗邊,城市的脈絡清楚地展現在他腳下,東南方向有一個尖角的高層建築,頂部亮著四個紅字:華都酒店。


  一格一格的窗戶規矩地排列著,有的亮著,有的暗著。他明知不可能找到,卻誇父逐日般努力在夜間辨認著:當時的他們,究竟是藏在哪一扇窗戶後面。


  -


  與蘇然一起來的,還有一個小型行李箱。


  陳煥庭意外:“這是怎麼回事?”


  蘇然拖著行李箱徑直走進來,陳煥庭還未問出第二句話,蘇然突然轉身將他抱住。


  “我住你這裡好嗎?”


  陳煥庭一愣:“發生什麼事情了?”


  蘇然沒有松手:“我與我姑姑清點爸爸的遺產,那棟房子不再屬於我了。沈叔叔讓我住到他那裡,我不想住在他家。”


  陳煥庭一聽,皺眉問道:“你姑姑怎麼這樣對你,你這樣出來,沈……沈家人也袖手旁觀?”


  蘇然卻閉著眼睛,疲憊地說道:“那些對我不重要了,我什麼都可以給她,隻要能完成我爸的遺願。”


  “是什麼遺願?”陳煥庭問。


  蘇然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選擇了不吭聲。


  其實蘇然的名下有單獨房產,但那裡一直空置,從未住過人。她不想住到沈家,跟沈成秋說是住到那裡。沈成秋以為蘇然知道他與蘇淩霆的關系後心裡別扭,也沒有勉強。


  陳煥庭讓她抱了一會兒,摸了摸她的頭發,低聲說道:“我去隔壁給你再開一間房。”


  “不要!”蘇然一下抱緊他,悶聲懇求,“陪著我好嗎?”


  這一晚,蘇然睡在床上,陳煥庭睡在沙發上。


  夜間悄然無聲,陳煥庭難以入眠。今天他終於見到了她口中的沈睿,一向自視清高的他也難免庸俗地與自己做比較:他高大紳士,看蘇然的神情溫柔而專注,陳煥庭熟悉那樣的眼神,這絕非單純的兄妹之情。很顯然,蘇然與沈睿沒有分開,不止沒有分開,蘇然和他們家的關系反而變得更為密切,或許她父親的遺願也與沈家息息相關。她脖子上項鏈的吊墜躲躲藏藏,雖然她一發現戒指出來就會把它塞回去,但是它總是存在的,是不是?陳煥庭總能看到它的光芒,哪怕是被藏到衣服裡,它的光芒也能穿透布料,刺傷他的眼睛。


  也不知是到了幾點,他在半夢半醒間聽到蘇然的抽泣聲。他起身走到床邊,借著地燈的光,看到她蜷成一團,似在夢中哭泣。他拂去她眼角的淚滴,輕輕安撫她的肩膀,蘇然逐漸停止了抽噎,再次進入熟睡狀態。她鼻尖通紅,眉頭緊鎖,陳煥庭用手指抹平她的眉間,輕聲嘆了口氣。


  早上蘇然醒來,見到陳煥庭一米八幾的大高個蜷在兩人座的沙發上,姿態別扭而滑稽。蘇然叫醒他,讓他到床上去睡,他起來活動了下身子,說不用了,又問蘇然今天怎麼安排。蘇然說要去爸爸公司,沈成秋帶她去股東會議。


  言下之意,今天一天都顧不了他。


  蘇然猶猶豫豫地問:“你今天要回學校嗎?”


  陳煥庭看著她小心翼翼的神情,也許她自己都不知道昨晚她曾在夢中哭泣。他親吻她的額頭:“我會待在這裡,直到你叫我走。”


  蘇然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笑。


  陳煥庭提出送蘇然去公司,但蘇然執意拒絕。兩人告別後,陳煥庭覺得蘇然走時有些異常,心裡不太放心,攔了輛車跟在後面。出租車先到一個住宅小區門口停下,蘇然下車,等了一會兒,來了一輛黑色邁巴赫,蘇然坐到後座。汽車一路向北,大約二十分鍾後,停在一棟高樓前。


  筆直而壓迫的大樓,四面玻璃幕牆,反射著刺眼的陽光。


  入口幾個大字赫然在目:蘇氏制藥。


  -


  下午陳煥庭在網吧查看劉景明發他的文件,收到蘇然的微信問他在哪兒,他發了一個定位,半個小時後,陳煥庭見到了她。


  蘇然的臉色非常不好。蘇凌柳在股東會議上直接罵她“不知爹娘的野東西”“從哪兒來滾回哪兒去”,蘇然一聲不吭,在煙霧繚繞的會議室裡強忍淚水六個小時,無論蘇凌柳怎麼激怒她,她都隻冷冷回復“等結果出來,走法律程序”。除了沈成秋,其他股東都持觀望態度,心裡盤算著怎麼不傷及到自己的利益。會議最後無疾而終,蘇然迫不及待地逃離了那棟冰冷的大樓。


  陳煥庭看出她情緒的低落,問她怎麼了。蘇然隻搖搖頭,見陳煥庭還穿著昨天那身衣服,有點皺巴巴的了,挽起他的胳膊,稍稍提起一點興致:“你沒帶衣服來吧。前面有個商場,我陪你買幾件衣服。”


  陳煥庭知她有意回避,不再追問,也不提上午的事情。兩人在商場選了兩身換洗衣服。陳煥庭去試衣間的時候,銷售員過來羨慕地說道:“好帥啊他,是你男朋友嗎?”


  蘇然一愣,看著她,無比認真地說道:“嗯,是的,是我男朋友。”


  經過這一茬,蘇然的心情莫名好了一些。回到酒店,陳煥庭先去洗了個澡,出來看見蘇然對著手機,表情愣愣的,他走過去,屏幕上是蘇然與蘇淩霆的某次聊天記錄。


  蘇淩霆說道:“然然,別灰心。人生一直要往前走,不要老是回頭看。這樣才能過上我們的幸福生活。”


  蘇然的回復是一個胖小孩的動圖,動圖上輪換閃現六個字:“左耳進、右耳出、左耳進、右耳出……”


  “我家裡好多東西,我都沒有去清理,”蘇然抬起頭,眼眶泛紅,“全部打包放在了沈家,我不敢去碰它們。如果我真的一直往前走,不回頭看,就能過上真心幸福的生活嗎?”


  陳煥庭蹲下來,平視蘇然,眼睛漆黑如墨:“會的。一定會的。”


  他洗完澡,頭發湿漉漉的,泛著清幽的光澤。蘇然伸出手,眉毛輕蹙,感受他發梢的湿潤,無聲地凝視他。陳煥庭捧起她的臉,湊上前,輕輕地吻了她的唇。


  她回吻他,眼淚掉落在他掌心。


  臨睡前,陳煥庭打算再次睡在沙發上,蘇然卻說:“你睡床上來吧。”


  陳煥庭看著她,半天沒動。


  蘇然主動讓出半邊床:“沙發太小了,你睡著不舒服。”


  陳煥庭說:“沒關系。”


  蘇然:“那我倆換,我個子比你小,我睡沙發。”她真的準備掀開被子下床,陳煥庭按住被子一角,妥協道:“……好。”


  上了床,兩人各自壓住被子一半,乖乖平躺著,面朝天花板。


  蘇然問:“你今天白天都做什麼了?”


  陳煥庭說:“我在網吧看文件,劉景明發我物託幫的。”


  “上次你問我要賬戶,快談妥了嗎?”


  “是的,但是還要見面籤合同。到時候叫你一起。”


  “好,那我明天給你帶一個筆記本來。”


  “不用,已經處理差不多了。”


  “好吧。”


  流暢的話題到此為止,蘇然靜了一下,忽然說:“陳煥庭,我想抱著你。”


  未等他回應,蘇然窸窸窣窣鑽過去,徑自枕在陳煥庭肩上,側身摟著他的腰,溫|熱的呼吸散|在他脖|頸。


  關了燈,拉了窗簾,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什麼樣,好像也無需要知道。


  “你為什麼不抱著我?”她問,仿佛天真少女。


  陳煥庭沒有回答。


  蘇然聽見他的呼吸逐漸沉|重。


  “你想要嗎?想要我們就做。”蘇然又說,煽風點火,聲音無辜而純真。


  “蘇然,我不是聖人。”陳煥庭的聲音壓抑地從頭頂傳來。


  她抬起頭,落入他深深的眼眸,即使在黑暗中,他的眼睛也明亮如星。她想起他們第一次在青山村見面,這雙明亮的眼眸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後來她想,為什麼他一直要那麼清醒呢,糊塗一點、放肆一點、主動一點、無所謂一點,別那麼認真,哪怕隻是玩兒一玩兒,也許現在他們就不會是現在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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