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時聽到了對方的聲音,一秒就推翻了全盤計劃,像是無事發生。
“工作忙啊。”
“哦。”
她對他一個哦頗為不滿,是覺得她賺的不多,還表現出一副人仰馬翻的忙碌狀嗎?雖然她知道,是她自己說謊心虛了,“那你在忙什麽?”
可以開免提,他卻把手機放在了耳邊,“忙著滑雪、吃烤肉、泡湯和睡覺。”
“一個人嗎?”
“不,美女相伴。”
“有多美?”
“忘了,一天換一個,哪記得住?”
“巧了。”林夏倒沒生氣,反而笑了,“我媽安排我相親,年前這幾天,一天安排一個,不過我記住了長得最帥的一個。”
她大概率跟他一樣在扯淡,他卻忽然起了身,“你在哪?”
男女之間,無需將剩下的問題說完,就能猜到對方的意圖。看著遠方又一簇煙花在半空綻放,她沉默了下,還是回答了他,“在我奶奶家。”
“在京州嗎?”
“在。”
“給我地址,我去接你。”
沒有問他,你除夕夜不要在家陪家人嗎?也沒有問他,我們要去哪,照舊去開房嗎?更沒有問他,為什麽覺得我一定會跟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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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我開車來的。你給我地址,我去找你。”
程帆站起開了燈,將窗簾拉上後,開了房門走出去,“吃年夜飯了嗎?”
“吃了一點。”
他想了下,報給她一個商場,約著在那見面,“路上小心。”
程帆掛了電話,就下了樓,一家人正坐在客廳看春晚,他走到玄關處,換了鞋拿外套要走時,周敏走了過來。
“你去哪?”
“我明天上午過來。”
這些年,他幾乎每年除夕都在家住一晚,可今年卻破了例,突然就這麽要走。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周敏就不再問,“幾點過來?”
說實話,他也不能確定,“午飯前,不是還有哥在嗎?”
兒子是個工作狂,如果是工作的事,他大可以直接說理由。那就是生活的事,不必問,都能猜到是女人。
“好,去吧。”
回城的路挺通暢,林夏開得頗快。
剛剛離開時,她去跟孫玉敏講了聲,孫玉敏點了頭,沒問她為何這麽早,反正她除夕夜回來就跟打卡完成任務一樣。
她開著夜車,想起去年此時,大概也是這樣。不過是回了公寓,泡了個澡,就睡了。無任何儀式感,隻是尋常一夜。
她開到市中心附近商場的停車場內,程帆已到,說在超市門口等她。
林夏拿了包,走下車時覺得自己的白色羽絨服頗為臃腫,她冬天甚少穿這麽厚的外套,特別是看到他穿著黑色的大衣,手裏端了杯咖啡,身姿尤為挺拔地站在那時。
程帆看到了她,難得見她穿這麽多,將咖啡遞給了她,“冷嗎?”
雖然不冷,雙手卻下意識捧住了暖和的咖啡杯,她喝了一小口,“還行,我們去哪?”
“逛超市。”
原以為他會臨時安排一家餐廳吃晚飯,林夏正驚訝,就被他一隻手攬住了肩,他的另一隻手裏提了個購物籃,被他的腳步帶著走進了超市。
她莫名有些心虛,畢竟他們兩人平時的約會太過直接,甚至是跳過了一切非必要步驟,直達目的。這第一次出來逛個超市,她都有種約會的不真實感。
而程帆顯然是效率派,不會亂逛,隻看要買的。買的也不多,兩塊牛排,一捆蘆筍和一盒鮮奶。
走到放滿湯圓的冰櫃前時,他問了她,“你吃哪種口味?”
林夏一時好奇,“你們那是晚上吃湯圓嗎?”
程帆看了眼她,“早上吃。”
她噤了聲,難道還要在他家過夜嗎?這是不是太快了點?
但兩人這才剛和好,要是她說不行,估計又得掰了。
“我要吃芝麻的。”
他拿了一包放進購物籃裏後,就牽著她往結賬處走去。
自助結賬機旁的一個貨架上放著各類牌子及型號的計生用品,林夏就見他站著掃了眼,找到了牌子後,拿了兩盒扔在籃子裏,正以為他要走,不知他在想什麽,又拿了兩盒。
他拿完後就走,這人頗為正經,不會在大庭廣衆下說任何私密事,一句調笑都不會有。
結完賬後,沒有在外面多待,林夏沒有再開車,坐了他的車。沒問他去哪,買這麽多東西,肯定是去他家。
她內心忐忑,面上卻雲淡風輕,不過是去過夜,碰巧是除夕而已。
上電梯時,密閉的空間裏隻有他們倆,還有個鏡子在,目光所及之處都是兩人的身影,她無處可逃。
“怕嗎?”
她擡頭看著他,如實相告,“有點。”
程帆笑了,“你應該怕。”
“為什麽?”
此時電梯門打開,一梯一戶,開門便是玄關。他從鞋櫃裏找了雙還未被拆封的男士拖鞋遞給了她,“將就點穿吧。”
第一次進入他的領地,林夏有些謹慎,跟在他的身後,未掃及房子的全貌,就問了他,“有什麽是我不能碰的嗎?”
“沒有。”程帆脫下了外套,拎著購物袋往廚房走去,“自己逛,我沒空招待你。”
嘖,這人說話很欠扁。明著炫富,還用上了“逛”。
第45章
沒想在別人家裏亂逛,但林夏還是被他房子的設計驚豔到。
客廳、廚房與餐廳都打通了,面積本就大,這樣的空間視野感極強。
沙發旁有盞落地的閱讀燈,茶幾上放了兩本書,還有本中間夾了一支筆的書被丟在了沙發上,她瞧了眼書名,是本社科類的大部頭。
茶幾上放了套茶具,打火機和一包煙被隨手扔在了旁邊。但屋子裏沒有煙味,果然,外邊有個露臺。
再一臺85寸的電視和兩旁的音響外,客廳幾乎再無外物。
所謂餐廳,倒沒有餐桌,做了個小型的吧臺。已開瓶的威士忌放在吧臺上,酒杯裏還剩了一口,看起來像離開前沒喝完的。
看起來生活的痕跡甚少,但又很程帆的風格。
不喜歡繁複,目光所及之處盡可能簡單。看著簡約,又極講究生活水準,家居不多,風格低調。但懂行的一看音響,就知道這個屋子裏其他物件非凡品。
家中所有一切,全然隻為他服務。看書喝茶的客廳,獨酌的吧臺。未再往裏邊的房間看,都能感受到其強烈的自我意識,沒有一寸的空間是為可能的來訪者考量。習慣獨處,將家中當成了最私密的空間,當林夏穿了他四十多碼的備用拖鞋,站在此處時,卻有略微的不適。
闖入了一個無比注重隱私與自我空間感的人家中,這樣的界限讓她感到不知所措。
程帆將食物放到料理臺上,看她站在那,穿著毛衣和牛仔褲,難得有點乖的樣子,“怎麽了?”
“感覺我來破壞了你一個人的清淨。”
“還好。”他將購物袋中的套拿出,遞給了她,“幫我放到臥室去。”
雖然跟他也沒少用這玩意,但這麽從他手裏拿過四盒套,她還是有點不好意思的。不想被看出害羞,她邊拿邊假裝淡定地問了句,“臥室在哪?真放心讓我進去?”
“你找一遍不就行了,有什麽不放心的?”
“怕你金屋藏嬌。”
“家裏不富裕,隻藏得起一個。”
看著她一言不發離去的背影,他笑了。
程帆打開旁邊的酒櫃,除夕夜,還有人陪著喝,自然要開瓶老酒。家裏這批已喝完了一半,還沒來得及補貨。還挺巧,看到瓶跟她一樣大的酒。
他拿了開瓶器,旋轉著鋼片,小心地將軟木塞拔了出來,緩緩倒入醒酒器中。看到瓶口出現的沉澱物時,他停下了動作,再將醒酒器放入了冰桶中。
他喜歡獨酌。
結束完工作回到家時,喝一杯放松已成了習慣。
這些年,遇到幾個真正難過的坎時,在外表現得盡在掌控中,回家一頓大酒,第二天照常去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