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茜知道她這人性格就這樣,直來直去,但作為朋友,也挺掃興,“為什麽啊?就問問你的意見、我看著點參考唄。”
“我不喜歡聽或討論別人的感情問題,更不能給出任何意見去影響別人。”林夏看著她不悅的神情,撒了個嬌服軟,“我就是這樣的人嘛,你諒解下。一會我給你買個包吧。”
這個女人性格冷靜,甚至有那麽點冷感,估計對她老公都沒撒過幾回嬌,今天倒是用在了她身上,蘇文茜沒好氣,“我真煩死你這個性格了,寧可給我買包,也懶得聽我嘮叨感情是吧。你覺不覺得你這樣就像渣男?”
林夏啞然失笑,不過真是,她一聽到別人說感情問題,就煩躁。翻來覆去就是那幾句話,有完沒完啊?她承認在這件事上,她缺乏基本的同理心,不擅長安慰別人,且連傾聽的耐心都沒有。
“總比熱心給你提點沒用的建議、但就買不起包的老實男人好吧?”
“不愧是你。”蘇文茜吐槽著她,“你跟程帆呆久了,怎麽說話都跟他一個德行了。隻剩下錢味,人味都快沒了。”
“錢的味道不是很好聞嗎?人還有汗臭體味呢。”
周倩已經跟林洲同居,她不是個愛好社交的人,夜店不愛去,年輕人愛玩的劇本殺、野營也興致缺缺,下班就愛回家呆著。
下班後她的生活很充實,炒兩個菜,公司沒有食堂,她經常自己帶飯,自己做的快手菜營養又健康,還便宜實惠。二十多塊錢的外賣,肉吃不到幾片就算了,連菜葉子都吝嗇。
吃完飯出去獨自散會步,回來洗完澡看書或看劇順便等著林洲,他工作忙,特別是剛進入他爸爸的公司,都沒準時下過班,有時還有應酬。
不過今天林洲回來的早,周倩幫他拿好了毛巾,讓他去洗澡。林洲拉著讓她進去幫忙搓背,就真的是很單純的搓泥。
周倩看了眼他脫下的襯衫,估計是去了工地,一身的灰塵。
她打濕了搓澡巾,彎下腰在他細皮嫩肉的背上搓著,“我今天碰到你爸的女兒了,叫林夏,是不是?”
林洲背一僵,轉回頭問她, “你怎麽看到她了?”
“我去我爸那,她剛好來了,她還順便把我帶回市裏了。”周倩將他的肩膀按回去,繼續手中的動作。
“你別跟她有什麽接觸,你也少去你爸廠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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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他頗為嚴厲的嗓音,周倩有點委屈,癟了嘴,但也沒說什麽。
感受到背上的力道在減弱,林洲回頭一看,這個姑娘眼眶裏打著的淚就要流下來了。哎,他什麽時候招惹過這麽年輕又愛哭的姑娘,但她胖嘟嘟的臉,不厚道地想,哭起來都這麽可愛。
“我擔心你,萬一她知道你是我女朋友,對你起壞心呢?”
“她人挺好的啊。”
林洲冷笑了一聲,“你看誰都人好。”
生意場上沒有人是好人,林夏也根本不簡單。在進建林集團之前,林洲就對她有過分析。她擅長開疆拓土,在外部資源上,整合利用關系到極致。
之前聽人說過一次,在一個頗重要的政府項目的競標,從概率上說,建林集團中標的可能性不是很大。而林夏,做事細致到不僅把負責人的家庭情況和背景履歷捋了個遍,還將四個主要競爭對手的人物和家庭關系摸清了,發現了其中一個親戚可能跟客戶的一個親戚有姻親關系。
這是很正常的事,哪有不靠關系的?但這是政府項目,估計是那家關系也不太行,她先黑了人家,再唱了次高調,甚至還上升到了政治層面,有誰能經得住這麽搞?經過一番周折而精妙的妥協藝術後,建林集團與另外一家公司中標,共同建設,活生生讓她分了塊蛋糕。
但林夏的缺點,也很致命,還不止一個。
“不許哭。”林洲發現自己說完這一句,這個姑娘的眼淚更停不住了,自己這還光著呢,就得狼狽地給她擦眼淚,“別哭了,你想明天頂著兩個核桃去上班?”
“你就是在玩弄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倆的關系唄。”
“不是。”林洲的手一頓,許久才輕聲地說,“現在我什麽都沒有,不配向你提承諾。”
程帆出差,林夏才想起來回了趟自己的公寓。
那件上次她脫下的衣服竟然一直忘了,放久到連酸臭味都沒了,她開了窗通風,晚上也懶得喊保潔,正好怕晚上失眠,她開了掃地機器人,再把被套衣物放洗衣機,這個公寓離公司更近,她打算住兩天。
洗完澡,拿出了新的被單鋪上,再將剛剛被她放到沙發上的泰迪熊抱到了床上,她趴著看著她的泰迪。
“最近好累,什麽都不想做。一堆煩心的事,我誰也不想理。上次我跟你說,我不要去看醫生了,我覺得已經能控制我的情緒了。”
“其實我真沒什麽理想,你信嗎?別人總以為我想要很多,但我隻想把該做的事做好。”
“我是不是挺自私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卻不把你帶到我另一個家裏去。”
“你會永遠陪著我的,對吧?”
第13章
林夏在自己公寓內也睡的並不是很好,十二點多關了燈,早上醒來時以為至少是八點,結果才七點不到。
上次隨口跟人胡謅了說早上去練瑜伽,刷牙時看著略帶黑眼圈的臉,她想著要不真試試運動。
除了極少部分真心喜歡運動的人,突然開始堅持運動的隻有兩種情況,看到別人身體不行了,發現自己身體不行了。她顯然是後者,不到迫不得已,比如此時連著一陣子睡眠質量都糟糕,也不會考慮運動。
在運動上她沒恆心,不像程帆,他擅長在認為有必要且帶來好處的事情上堅持。況且小區會所裏有健身房和恆溫泳池,很方便。
他們現在住的那套,與鬧市隔了兩個街道,既享受著生活的便利,又於鬧中取靜,置身屋內向窗外看去,飽覽著紅塵最深處。但走在小區裏,大片的綠化,頗具東方古典審美的庭院,幽靜到不像是身處鋼鐵叢林的城市中。
那套房自然是程帆買的,雖然她家也算是有錢的,但有錢人之間的差距還是挺大的。看房前先驗資,她名下資産有限,估計連接待中心都進不了。
人隻有一副肉身,有再多,一次也隻能穿一套衣、住一套房。那邊住的挺舒服,但她偶然還是會住回自己的公寓。
林夏關了空調,打開了窗戶通風,從儲物室裏拿出瑜伽墊,跟著視頻跳了半小時的操,再做了套拉伸。許久沒動,筋都硬了,更別提薄弱的心肺能力,累得出了一身的汗,毫無形象地癱倒在了墊子上。
她想起會所健身房裏有私教,但從來沒去過。腦子短路忘記可以先找物業,直接發了信息問程帆,怎麽預約課程。
兩人出差時,沒要緊事,幾乎不打電話,更沒濃情蜜意到要打個視頻。有事發個信息,對方有空回就行。
發完信息她就將手機扔在了墊子上,喘著氣懶得動彈。結果不到半分鐘,一陣震動感傳來。
這麽早有電話來,林夏嚇了一跳,以為出什麽事,結果是剛剛給發短信的那個人。
“喂。”
程帆正在行政酒廊吃早飯,他昨天從河內再次回到胡志明市,這裏國土狹長,沒有縱深的內陸,工業中心還是集中在南部。大規模的基礎設施建設還沒開始,交通依舊不便利。就算人力成本低,但技術工人少,工業生産人才跟不上。
他仍不確定是否該再追加投資,轉移一部分生産線到這來。在當地商會的邀請下,他今天去大使館參加宴會,這也是他來這的目的之一。
這幾天他連著看工廠、見合作夥伴,趕路時腦子裏還盤算著一堆事,回了酒店,洗了澡幾乎是倒頭就睡。
他睡眠質量頗高,早上醒得早,正將檸檬擠進澄澈的湯裏時,手機就震動了。
看到林夏的信息時,樂了。
這灰頭土臉的出差,還真是第一件讓他覺得有點意思的事。這幾天兩人一條信息往來也沒有,忙起來的確是會忘了自己還有個老婆。離司機來接他還有半小時,時間闊綽,他順手就打了個電話過去。
“你手機沒被人偷啊?”
林夏腦子轉了個彎,才明白他的諷刺,內心翻了個白眼。
背部一身的汗,貼在瑜伽墊上不舒服,她一隻手拿著手機,另一隻手想撐著墊子坐起來,沒預料到剛剛做了兩分鐘平板支撐的腹部,根本不能使力。酸軟到不由地發出一身□□,人又倒在了墊子上。
程帆停住了筷子,“你在幹什麽?”
“我在運動。”
“為什麽那麽喘?”
林夏無語,“你運動完不喘啊?”
筷子撥動著碗裏的米粉,程帆也沒繼續吃,“你從來不在早上運動。”
“我騙你幹什麽?那你以為我在幹嘛?”她到底是個成年人,一問完就反應了過來,“你瞎想什麽呢?”
剛剛那點綺思煙消雲散,他反問,“那你說,我在想什麽?”
“有這麽行的老公,我何必自己動手?”
“那你還得守空房,我起碼還有三天才回來。”
運動完心情挺好,她繼續跟他扯淡,“那你報銷路費,我去找你。”
“你隻要來我就報銷。”程帆不想和這個會說好話、但不會有任何實際行動的女人胡謅,轉移了話題,“你怎麽想開始運動了?”
“睡不好,想著運動能不能助眠。”
他喝了口湯,鮮美中帶著輕微的酸辣,讓人胃口大開,再將生牛肉夾到湯粉內,“那你請什麽私教?我帶你跑步去,你順便可以杜絕了我發展婚外情的機會。”
林夏大笑,可小腹的肌肉的酸痛讓她不敢笑得太大聲。這個人,可真是斤斤計較。
他大多數時候是早上去健身房,偶爾晚上戶外跑。
一次他晚上跑完大汗淋漓地回了家,坐在沙發上看電腦的她瞧了他一眼說,你很少在晚上出門運動,回來時還這麽累,你是不是出門偷情去了?
他關了運動手表的鍛煉記錄,跑了七公裏,也不辯解,就討論了下作案時間:我出門四十五分鐘,找個安全的地方,路程來回要十五分鐘。上床就算再刺激,也出不了這麽多汗,我至少快跑十五分鐘衣服才能濕成這樣。你確定剩下十五分鐘我就能完事?
她頭都沒擡,邊看文件邊指出他的漏洞,你的快跑時間不能獨立,來回路上跑步也能出汗,說不定想著老婆在家還能偷情,更刺激了唄。
就逗了他一次,被他記到了現在,林夏憋著笑,“不用,我信任你,我報個普拉提就行。行了,你吃早飯吧,我掛了。”
掛完電話的程帆都沒意識到嘴角還掛著一絲笑意。
當初在這建工廠時,他時常過來,隻要在這座城市,都住在這。住過的酒店太多,這一家並沒有太驚豔,一直保持著高水準而已。每次都很趕,沒有欣賞的閑心。
白天在塵土飛揚的公路上跑,見識著此地最真實的一面。此時置身酒店,舊時的法國風格,腳下花團錦簇的地毯,充滿年代感的桌椅,陽光透過百葉窗照進來,頭頂的水晶吊燈偶爾折射出光芒,讓人産生時空的錯亂感。
他沒有文藝細胞,不曾讀過以此地為背景的小說《情人》,但年少荷爾蒙旺盛時看過那部電影。現在忽然想起,倒覺得這家酒店別有風味。在這與她度假也不錯,隻幹一件事就好。
林夏沒有敲門,便進了林建華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