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了很大的雪。沒想到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會這麽大。放學回家之後開始下雪的,外面很快就白了,很好看。
葉崇磬來了。
Mummy因為下大雪被阻在路上,葉崇磬給我做了晚飯。
最近一段時間他都在紐約。告訴我如果喜歡的話,周末去紐約玩。
跟他聊天真有趣。我喜歡跟他聊天。
他和我說他的實驗室裏新出的機器人,問我要不要一個,算新年禮物。
我想了想,沒說要,也沒舍得立即說不要。
回頭問問Mummy和Vanessa再決定。
我問葉崇磬有沒有交女朋友?
他隻是笑。
其實我是聽Laura和Jose提到過他。上周她們和Anne一起來過。Jose說不少女人追求葉崇磬的,有一個誰誰誰,自家的公司被收購了,也還是不放棄他……可是他好像都沒有意思結束單身。
這是為什麽呢?
唉……大人們總是一副好像什麽都懂的樣子,在談論別人的事情的時候。
哦,其實我也是,不該偷聽他們講話……不過無意當中聽到的,不算吧。
我可不想跟Ester似的。
Mummy很晚才回來,進門大叫著“這鬼天氣”,可是心情看上去還是很不錯的。尤其見到葉崇磬、還吃了葉崇磬煎的牛排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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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雪下的好大,Mummy讓葉崇磬留宿。
他睡在我隔壁的房間。
他能留下來我還是很高興的,我已經好久沒有見到他了。睡前我去他房間跟他道晚安。他說他還不困,我就跑去把相機拿了,給他看我最近拍的照片。
一張一張往回翻,翻回在北京拍的那些。
他很安靜的跟我一起看。
有一張照片,是我翻拍的,不過還是很清晰。
他問我是怎麽調的焦距啊什麽的。
我告訴他,試著拍了好多張才成功的——照片裏Vanessa和董亞寧還很年輕,很漂亮,也有點陌生——“Vanessa說他們在唱一首歌……”我應該能想起來那首歌是什麽,很熟悉的,可是偏偏想不起來了。
“一閃,一閃,亮晶晶?”葉崇磬問。
啊對,就是這首歌。
“很好聽。”他說。
嗯。我也這麽覺得。
我問他,董亞寧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他說,沒有。最近亞寧還不錯。
他沒有說很多,我也沒有繼續問下去。
不錯,就不錯。
“你還會帶我去潘家園嘛?”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這個時候,忽然有點擔心,以後他不會跟從前那樣喜歡我、帶我玩了。比如,臭瀟瀟家的寶貝,會是他的外甥……還有其他的什麽,我也說不清楚。
他看了我一會兒,說:“會。”
然後他把我拎起來,送我回了房間。
“還可以帶你去很多有趣兒的地方。”他關上房門之前說。
他說“有趣兒”,舌尖一定是翹著的吧?
我學著說,還是學不出他說的那個樣子……明天再問他到底怎麽發這個音吧。
今天,我覺得自己很幸福。
還有不到一個月,就能見到Vanessa了。
番外 遺失的美好(一)
番外 遺失的美好(一)
郗屹湘覺得,董亞寧的光頭很好看。
她會這麽想,並不因為這個男人是跟她的緣分從無到有到生死不離,已經過去了四分之一個世紀,而且她終於還是陪在了他的身邊……而是即便此刻她是頭回見他,也會發自內心的認為,董亞寧這光頭是她見過的第一好看。
很少人敢、或者很少人能這樣堂堂的亮出光光的腦殼來。原因不外乎三千煩惱絲一旦蕩然無存,那毫無遮擋的腦殼無論是什麽樣的形狀,都一覽無餘……董亞寧滿身的疤,臉上也有,可奇跡般的,他那腦殼卻甚是光滑。圓潤飽滿的一顆腦袋瓜子,實在是好看。
“禿瓢兒要是都跟我這麽英俊瀟灑,準保滿大街都是。”
她是說好了馬上要出門,卻站在那兒先這麽看了他一會兒。倒也沒誇他好看,這不符合她一貫的風格,但也許是她甚少專注於他的眼神讓他察覺,他摸著光頭說。他說著便笑起來,嘴角彎彎的。胖了些,這樣笑著,嘴角的紋路也沒有幾條。她就順手摸摸他的下巴,粘一會兒……天氣很冷了,他身上溫乎乎的,讓她忍不住想要擁抱。但她克制住了這一黏膩的願望。
“魚膠吃了沒?”她問。
他就不喜歡吃那各式各樣的補品。總是要她一再的催促。
東西再好,吃多了也絮煩,這她知道。
他說頂不愛吃那些做起來能把人麻煩個透的東西,大概也是不想她太費事的緣故,這她也知道……
她就盯著緊皺眉頭的他去廚房的小餐桌邊吃了魚膠才又走回門廳裏,回頭看他,正大口的喝水,不禁笑了笑,又問:“晚上想吃什麽?”
她是打算去去就回,給他做晚飯的。
“你還要趕回來做晚飯嗎?”他有點兒詫異。臥在廊子上的旺財許是因為他聲量的擡高,跟著從臥姿換到了坐姿。
“嗯。”幾乎是從鼻子裏哼出來的,屹湘斜了他一眼,“吃夠了我做的啊?”她拍了拍旺財的大腦袋。
根據他的營養師要求和他的飲食習慣來搭配的食譜,都要經過她的手變成盤中碗裏的食物。她必須把食物做的很清淡。他急了就會說她拿他當兔子養,耍脾氣說不吃了,清不要緊這也太淡了,一點鹽都沒放吧?
看他邊吃東西邊發脾氣,她也不出聲。知道他總歸是沒有那個膽量,真的不吃她做的飯……他便咕咕哝哝的像個小老頭一樣,一邊啰嗦一邊連碗裏最後一粒米都吃光。
飯量也還好。隻是米吃的不多。
其實如果能讓他多吃半碗米,她也可以勻著多放半勺鹽。隻是那樣不太好。她想慢慢的他會習慣。就像她也很已經習慣了,這樣淡的味道。
果然她一邊換衣服,一邊盯著他的眼睛,他立即面不改色的說:“沒,怎麽會吃夠了你做的飯呢。”
“那就行。我不在,不準偷著亂吃東西。”她圍上圍巾。這圍巾太長,繞了兩圈還垂到膝蓋處。她忽的就嫌了它累贅,想換一條。
“怎麽了?”他問。
“哪兒不對勁兒吧?”她又看看。換掉還是不換掉呢?要是換呢,又懶得去另找一條了。
“哪兒不對勁兒嗎?”他反問。
她明白應該不是圍巾不妥。不妥的是她自己。
不過就是LW新出的冬款,沒記錯的話今天應該是頭一回上身。因著她偏愛柔軟的開司米質地,當初看了目錄之後便跟Josephina——現在應該叫小姨了,像董亞寧就能毫無負擔的叫著小姨把Josephina哄的臉上簡直笑出花來,她還是改不了口哦——說要緊替她留一條。Josephina答應著說好,但是隨即附加了一個條件,說我要你交的報告呢?快點交我。Josephina如今跟她講話是很會“打官腔”的,時不時的提點她要旁聽這個會、參加那個秀……到了她也沒交上那個什麽研究報告,圍巾還是送來了,不過不是她最想要的墨綠色,而是西瓜紅色。Josephina說墨綠色那款等著她交報告才給,還是得講究個獎勵機制的。
對這個刻薄的“小姨”她有時候真要恨的牙根都癢癢起來。不是她不想交報告,而是這陣子實在是沒有那個時間研究那些管理案例。又不肯跟人抱怨,少不得犧牲點睡眠時間多讀點書……
她就想換掉這條圍巾。
黑色的大衣上,西瓜紅色是越發的鮮亮,亮的耀眼。
“要不你穿那件。”董亞寧指著掛在衣架上的那件淺駝色大衣說。他斜靠在罩子上,微笑著。
她瞪他一眼。
淺駝色配西瓜紅?
這一瞪發現他手裏是拿著一支毛筆的,想來在她預備出門的這段時間裏,他是在寫什麽。
本打算問問他在寫什麽,沒問。仍拎著圍巾的兩端看。眼下更要緊的是穿什麽出門……頭疼。以前她好像從不為穿什麽出門發愁。
“最近幹嘛老穿的那麽黑乎乎的。”他看著。西瓜紅本是很豔的顏色,氣色稍差的面龐,都會被這顏色弄的灰頭土臉起來。可是她還好。雖然是有精細薄妝的功勞,她的臉還是很明亮的。冬天裏這樣明亮的面孔,很容易讓人看的心情不由自主的跟著愉快起來的……他清了清喉嚨。
“再喝點水去。”屹湘說——黑乎乎?好像是的。近來身上這件黑色大衣出場的次數有點頻繁。
想了想,她還是聽他的換了那件淺駝色的大衣。其實也不見得比黑色那件好,但這樣看上去,似乎是整個人都輕松了很多。
她也特別的多看了自己一會兒。
就是多看的這一會兒,她忽的又心情好起來,覺得自己也還是挺好看的。
“是不是瞅著自個兒還挺漂亮啊,邱湘湘?”董亞寧從她的笑容裏讀出她那點兒小小的心情變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