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個涼亭,她坐下休息,倒是幸福地品嘗著櫻桃。
傍晚太陽落山。
暖橙色的餘暉鋪設天空。
賀府門口,黑色勞斯萊斯停下,後門被打開,男人下了車。
深色西裝妥帖板正,身形颀長挺拔。
他步履沉穩踏上臺階,門口佣人看到他:
“先生好。”
男人淡淡點頭,走進賀府,管家也前來迎接,賀行嶼進了大廳卻沒看到那抹身影,隻有正在聊天的賀中安和溫霏。
賀中安看到孫子,激動招呼他過來:“算著這個時間點你到家,還挺準時,來來來,給你介紹下這是我之前和你說過很多次的,溫氏集團董事長的孫女,溫霏小姐!”
賀行嶼神色微頓,隻好走過去,溫霏看到他,杏眸亮起:“賀先生您好,我是溫霏。”
“你好。”
老爺子朝溫霏笑:“阿嶼最近忙,剛出差回來,也是有緣了終於碰上,今晚你留在家裡吃飯,你倆好好聊聊天。”
溫霏含笑點頭,“之前沒碰上,是很想和賀先生聊聊。”
賀中安對賀行嶼挑眉:“阿嶼,溫小姐和你一樣,也是做投資的,就比你小一歲,知書達理又健談,我們都在這裡聊一個下午了,你坐下也喝喝茶。”
然而賀行嶼隻問:“音音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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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中安和溫霏都愣了下。
“音音好像去摘櫻桃了,怎麼了?”
賀行嶼說先失陪,“我去找她,有事。”
“诶你……”
賀行嶼離開,賀中安氣得不行。
這臭小子還找理由跑掉?!!
賀中安尷尬看向溫霏:“可能他、他是有點急事……”
溫霏壓下思緒,笑笑:“沒關系。”
……
果園裡,霓音休息了會兒,感覺腳踝沒那麼痛了,打算回去。
在佣人攙扶下,她往前走,突然前方視野裡出現了賀行嶼,正一步步朝她走來,西裝革履,冷白膚色如上等的羊脂玉,五官輪廓深邃,高挺鼻梁上架著的金絲邊眼鏡,將劍眉星目隱在後方。
霓音呆愣:“四哥?!”
賀行嶼走來,看到小姑娘烏發散落肩頭,眼眸澄澈,一身的淡粉色絲綢長裙,清麗如墨水暈染在宣紙上。
“我還以為你要到晚上才到……”
“剛下飛機,直接回來了。”
賀行嶼視線往下,敏銳注意到她右腿微屈著。
“腳怎麼了?”
霓音垂眼,腿往後收了點,“剛剛去摘櫻桃的時候不小心崴了……”
他眉眼微沉,問她嚴不嚴重,霓音搖頭:“沒事,就是一個小扭傷。”
“帶你回去。”
霓音輕應了聲,扶著他遞來的手臂,佣人默默退到後方。
兩人原路返回,然而園子裡是泥土路,坑坑窪窪,不太好走,賀行嶼看她一步一步蹦跶著,明顯受傷得不輕,“你確定能行?”
“我……”
她隨後見他半蹲下來,命令出聲:
“上來,兩步了背你回去。”
這樣一位高高在上的賀家家主就這樣蹲在她面前,換做旁人看到,估計要驚掉下巴。
霓音呆住,“沒事不用……”
旁邊還有人呢……
“聽話。”
霓音見實在困難,猶豫幾秒,輕輕趴了上去。
賀行嶼穩穩起身,把她一把背了起來。
霓音趴在他寬闊硬朗的寬肩,鼻尖飄散開清冽的雪松氣息。
她視線落向他側臉,男人的五官如精雕細刻,狹長的右眼尾,那顆淚痣給冷厲利落的線條添了點柔和。
近在咫尺間,她心間閃過一瞬間自己都捕捉不到的波瀾,臉頰微紅。
往前走去,霓音輕聲問:“你和賀爺爺打過招呼了嗎?”
“嗯。”
“溫小姐也來了,你看到了吧?你怎麼沒去和人家聊聊天……”
賀行嶼開口嗓音淡淡:
“又不是想見的人,不感興趣。”
霓音莫名感覺話中有話,臉頰發燙。
過了會兒,他們回到賀府後院,一路上佣人們看到他們,恭敬問好,眼底帶著藏不住的訝異。
無人不知自家這位家主是出了名的冷清冷欲、不近女色,這麼多年從未領哪個女人到家裡來,更別提對哪個女人這樣親昵過。
這麼多年,思來想去,好像隻有霓音小姐如此特別了……
一路被人看著,霓音臉皮薄得像是放在火上烤著,也怕他手酸,想讓他放她下來,然而男人已經走到了他那棟樓的書房裡,把她直接放到辦公桌上,方便察看。
他看了下她腳踝,見微微紅腫,招呼佣人去叫家庭醫生,霓音忙攔住:“不用醫生,我就是簡單扭傷,休息兩天就好……”
“你是在賀家受的傷。”
言下之意,是他要負責。
他強勢得不由分說,她乖乖應下。
她突然記起六歲那年,有天下午她跟著佣人跑去後山採茶,太陽下她被曬得頭腦昏沉,暈了過去。
醒來時,窗外晚霞漫天,她已然躺在室內陰涼的竹椅上,身旁守著小小男生,眉頭微鎖,片刻未離,正是十歲的賀行嶼。
當時她醒來後,他一勺一勺喂她喝綠豆湯,低聲數落:“怎麼這麼笨?太陽那麼大還跑到山上去?”
很快家庭醫生到場,察看完說塗幾天藥膏就好,不要劇烈運動,“賀總不必擔心。”
霓音抬眸看向他,傲嬌道:“跟你說了吧,不嚴重。”
他低低應了聲,莫名帶了份寵溺。
醫生走後,冰敷了會兒,賀行嶼拿來藥膏,“貼下藥膏。”
“嗯……”
賀行嶼站在她面前,撕開藥膏,她剛想說自己來就好,誰知男人輕抬起她腳踝,藥膏就貼了上去。
男人手溫熱幹燥,帶著微微的薄繭,和她白皙細嫩的皮膚形成對比。
他觸上來,如帶著電發麻。
明明賀行嶼正兒八經貼著藥膏,沒帶其他意思,卻勾起曖昧。
外頭餘暉散盡,夜幕暗下,書房關著門,仿佛把他們困在方寸之地。
霓音撓了撓耳垂,故作隨意搭話:
“這個藥膏要貼多久?”
“一整盒拿回去,六小時一換,每次敷之前可以熱敷一會兒,這幾天不要劇烈運動。”
“你還挺懂的……”
賀行嶼抬眼看她,“說明書上寫的。”
“……”
賀行嶼視線落向她瘦小的臉,“看過去瘦了,又沒好好吃飯?”
她捏捏自己的臉,“沒有吧,最近事情挺多,但是我飯還是有正常吃的……”
他隨口問,“在忙什麼。”
“拍戲,還有幾個廣告。”
她看向他,“四哥你呢?這短時間忙什麼?”
“沒什麼特別,談合作,籤合同,實地考察。”
他語氣微頓,“然後在等著個答案。”
她微愣,“等什麼答案?”
他對上她的眼,“你說呢?”
霓音反應過來,後知後覺臉紅。
他在等她的答案……
房間裡安靜了許久,幾乎是落針可聞。
如潮水無聲蔓延,將心頭推高。
過了會兒,賀行嶼低聲落下:
“一個月了,想好了麼?”
霓音心河攪動,嗫嚅:“一個月了,你還是那麼想的嗎……”
“什麼意思?”
“我是說,你是不是冷靜了點……”
畢竟這段時間,他隻字不提。
他明白她意思,注視他,一如既往的態度:“霓音,既然我提出來就不會反悔,這段時間不說是不想給你壓力,不代表我不想。”
霓音心間震蕩。
一瞬間,像是思緒被攪動翻騰,這段時間以來有關賀行嶼的事躍然浮現於眼前。
無論是那次酒局上他為她出頭,還是在她被宋詹拋在山莊時他的出現,亦或是他給她各樣的安慰或者鼓勵,都給予她許多溫暖……
而她的答案,似乎也在日積月累中終於清晰。
賀行嶼柔聲道:“不要緊,如果沒考慮好,就繼續考慮,說好不會強迫你。”
他貼好膏藥,轉身正要去扔垃圾,衣服卻被拉住。
“四哥……”
霓音心頭如被火炙烤鼓脹,連帶著腦中發熱:
“我想好了……我答應你。”
她臉頰微紅,沒敢看他,輕聲一字一句,卻格外清晰落入他心裡:
“你之前說考慮結婚的事情,我覺得——我們可以試試。”
書房裡陷入了幾秒的沉寂。
她心跳莫名加快了節拍。
賀行嶼眼底情緒暗滾,喉結滑動,幾秒後出聲:“考慮清楚了?”
他們直接省去了談戀愛,直奔結婚,她人生第一次如此大膽,她也不知道是什麼情緒推動她,但是她知道,她是不感到抗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