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白雲,微風徐徐,霓音心頭的隔閡一點點被融化,難得放松開心。
隻是傍晚天色突變,烏雲厚重起來,山莊氣溫漸降,宋詹陪霓音走完雲邊棧道,見她累了:“送你回酒店房間休息下?今晚七點給你準備了燭光晚餐,你一定喜歡。”
霓音詫異他竟然準備了這個,宋詹笑著摸她頭:“難得約會還不得浪漫點?”
她彎起紅唇,最後他先去餐廳看看,她回了山莊的酒店。
他們是分開的房間,沒有住在一起,她從小受父母教育,不太能接受在婚前發生點什麼,宋詹在這點倒是很尊重她。
另一邊山莊西南角的南安湖旁,宋詹正細心和工作人員交代著今晚的安排,不禁讓人羨慕:“宋先生真是對霓小姐上心呢。”
宋詹笑笑,突然手機震動,他看到上頭顯示的名字,波瀾微起。
猶豫幾秒他接起,那頭傳來虛弱的聲音:
“阿詹……”
宋詹微怔,“姚思薇?”
“阿詹,你能不能來幫幫我?”
那頭的女聲帶上隱隱哭腔:
“我胃病犯了,特別難受,一個人在醫院,我朋友電話也打不通,阿詹你能不能來陪我,我就隻有一個人能求助了……”
宋詹愣住,眼底山搖地動。
……
日頭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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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寒意四起。
房間裡,霓音換好衣服,看了眼天氣預報。
今天天氣預報是說京市將會迎來今年的初雪,在初雪的日子和愛人一起看雪,定是格外浪漫。
霓音換好衣服,滿心期待歡喜走出房間,給宋詹發信息:【我好了,是直接到定位的地方找你嗎?】
走出酒店,對方還是沒回。
奇怪……
這人是不是已經在那邊等候了……
室外寒風凜冽,她發覺衣服穿得薄了,寒意侵襲而來,不禁讓人裹緊外套。
等不到消息,她幹脆直接過去,夜裡的山莊靜謐悠然,她四處看著,沒尋見觀光車,正想讓前臺幫忙聯系,忽而一輛眼熟的黑色勞斯萊斯駛來,最後停在了面前。
後排車窗降下。
往裡看去,是賀行嶼。
男人西裝革履坐著,一身灰褐色羊絨大衣,周正挺拔,手邊擺著筆記本電腦和攤開的幾份文件,細邊眼鏡下的黑眸被門口的橙黃燈光染亮,氣場肅穆而冷淡。
她怔愣:“四哥……”
剛才遠遠看去,她在門口四處張望著。
“要去哪兒。”他聲音淡淡。
“我去南安湖那邊,在等觀光車。”
“我剛好路過。”
他看向她:“送你一程。”
她眼瞧附近沒車,便應下上車。
坐在後座,賀行嶼見霓音一身白色羊絨披風,裡頭穿著棕色毛衣裙子,頭發散落,唇瓣嫣紅。
他摩挲著腕表,黑眸晦暗不明,“去南安湖幹什麼。”
她攏緊披風,冷得揉了揉鼻尖,卻仍舊笑得滿心歡喜:“宋詹在那邊,我們過去吃晚飯。”
賀行嶼目視前方的眼落進陰翳裡,霓音隨口問:“你吃飯了嗎?”
“剛開完會。”
五分鍾後,車子停在南安湖邊,霓音轉頭看向他,笑意淺淺:“四哥,那我走了,你也趕緊去吃飯吧。”
她下了車。
司機沒聽到後座的吩咐,繼續停在原地。
賀行嶼降下車窗,打開煙盒。
“咔嚓——”
打火機藍綠色的火焰跳躍,舔舐煙頭。
他看向霓音去往的方向,晦暗的眸染上火光。
記憶裡,那個潮湿的夏季雨夜,霓音澄澈的眸望向他,說的話再度浮現耳邊:“我有喜歡的男生了,四哥,我們解除婚約吧。”
白霧吞吐,化不開眉眼的濃墨。
霓音下了車往前走去,看到餐桌看到鮮花,卻沒看到宋詹。
她面露疑惑,工作人員看到她,臉色微變,上前迎接,霓音奇怪:“宋詹呢?”
這人還搞驚喜嗎?
然而下一刻,她卻聽到工作人員告訴她:“不好意思,宋先生半小時前臨時離開了,他說今晚讓我們服務您一人用餐。”
“他走了?”
霓音腦中哐當一聲,正好宋詹打來電話,令人心跌至谷底的聲音兜頭落下:“音音,我有緊急事情要回市區一趟,不能陪你了。”
霓音愕然:“你去哪兒了?”
“我、我臨時有點事,等會兒和你說,你先一個人吃……”
那頭直接掛斷。
霓音怔然。
把她不明不白拋在這山莊上,甚至沒有一句清楚的解釋。
他又失約了……
一次又一次給她希望,又讓她破滅……
服務生問她該如何,夜色下,霓音眸光被燭光晃得微閃,喉間幹澀冰冷:“東西都撤了吧。”
無論是煙花秀還是燭光晚餐,她都不稀罕了。
忽而頭頂落下些許白絮。
一點,一點,愈來愈多。
遠處有工作人員驚訝:“是下雪了啊……”
初雪終至,一片片雪花洋洋灑灑落下。
世界如浸潤在純白中。
霓音抬頭看向漆黑中飄著雪的夜,鼻尖泛酸。
不遠處,車後座的男人看著這幕,黑眸被猩紅的火光染得半明半滅。
幾秒後,他掐滅煙,打開車門下車。
霓音聽到腳步聲,轉頭見賀行嶼出現在淚眼朦朧的視野裡,初雪中,他一步步朝她走來。
她眼睫輕顫。
他怎麼沒離開……
賀行嶼走到面前,霓音眼底的失落和淚光來不及隱藏,就見男人脫下大衣,強勢披在她身上,喉結滾動,低沉喑啞的聲音落下:
“走了,跟我上車。”
第08章 雪野一夢
雪持續不斷地下。
霓音被賀行嶼帶到了山莊別墅。
賀行嶼倒了杯熱水走到客廳時,看到霓音坐在沙發上,垂著眸,黑發蓋住半邊瘦弱的臉。
他走過去,遞去水杯,她掩下情緒,“謝謝。”
賀行嶼低頭,看到她斂睫摩挲水杯,原本滿了歡喜的眸熄滅了光。
從高中到現在。
隻有宋詹能這麼牽動她的情緒。
他眸色深暗,沉冷出聲:
“宋詹人呢。”
霓音攏緊毛毯,咳嗽著,喉間幹澀,“他有事先走了……”
“有事就一聲不吭把你丟在這裡?”
他冷笑:“他就這麼當你男朋友的?”
霓音苦澀失言。
這時夏斯禮也來了,他和賀行嶼約了晚飯,得知發生了何事,也火冒三丈,這人壓根沒把霓音放在心上。
夏斯禮不止一次聽夏千棠吐槽過宋詹的事,他把霓音當妹妹,心疼哄她:“沒事兒音音,咱甭稀罕那龜孫子,走就走了,我和阿嶼帶你去吃飯,我這山莊有個米其林三星的廚師,味道你肯定滿意。”
霓音沒回應,就聽賀行嶼冷聲落下:“怎麼,要為一個男的絕食?”
“……”
從小到大賀行嶼嚴肅起來時,她都不敢不聽。
最後霓音被倆人帶去了餐廳,賀行嶼點菜,又加了份拉明頓蛋糕,隻見男人淡聲囑咐服務生:“不要加草莓。”
霓音愣了愣。
她草莓過敏,多食會引發哮喘,他竟然會記得……
點完菜,賀行嶼走去旁邊接聽工作電話,夏斯禮和霓音調侃說賀行嶼就是個工作狂魔,“昨兒剛出差回來,今早又來山莊談生意,晚上還有個會,誰拼得過他。”
男人年紀輕輕接管集團,不僅要有強大的能力魄力,更是要付出相當大的精力。
上菜時,賀行嶼還在處理工作,夏斯禮招呼霓音先吃,她本來沒胃口,但發現竟然都是她愛吃的,夏斯禮若有深意打趣:
“你和四哥可是定過娃娃親一起長大的,他能不知道你口味?而且他可隻記著你。”
霓音微詫,轉眸正好見賀行嶼走回來,她對上他的目光,微微窘然。
賀行嶼坐下,冷眼晲向夏斯禮,後者忙憋笑收住話口,“來來來,吃飯。”
過了會兒霓音去洗手間,飯桌上剩下倆人,賀行嶼看向夏斯禮,淡聲警告:
“她臉皮薄,別再提娃娃親的事。”
就這麼怕她尷尬難受。
夏斯禮無奈笑:“行,不說了。”
想到今晚的事,他戲謔:“感覺音音在感情裡還很單純,可惜遇人不淑,鐵定要受傷害。”
賀行嶼視線落向手中酒杯,黑眸沁滿寒意。
霓音忙完後回來,三人吃完飯,夏斯禮說給霓音安排了SPA和溫泉,讓她在山莊好好放松一晚,霓音卻實在沒什麼心情,便婉拒說打算下山回家了。
她提唇:“明早剛好有個廣告拍攝,謝謝斯禮哥,等有空了我再來玩。”
霓音執意要走,就聽賀行嶼道:
“我送你回去。”
“沒事不用……”
“我剛好要回集團開會。”
言下之意,他可不是專門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