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然道:“寒總起頭,那就每人說一句吧,我先來,就祝願大家找工作的找到好工作,考研的呢上四百分,出國的收到好offer!”
蘇莞也笑說道:“認識你們,我特別開心,你們是我自小到大最好最好的朋友,願友誼地久天長。”
許明意:“友誼地久天長。”
沈遇然反對:“老二,你怎麼跟著人家說。”
許明意:“她把我要說的都說了。”
沈遇然:“那你倆還真是心有靈犀啊。”
蘇莞隻是笑,而許明意依舊端的一臉嚴肅鎮定。
向南:“那我就祝大家,談戀愛的修成正果,暗戀期的求仁得仁。”
最後霍煙說話:“你們把該說的都說了,沒給我留下,那我就祝我們家寒哥哥身體康健,平平安安。”
傅時寒在眾人鄙夷的目光下,單手摟過霍煙的後腦勺,在她額頭上印下淺淺一吻:“真乖。”
眾人紛紛叫囂還讓不讓人活了,秀恩愛快走開。
飯吃到一半的時候,許明意借口說要去洗手間,起身離開,沒多久,蘇莞也借口離了席,一路追上去,卻發現他並未去洗手間,而是徑直來到了飯店前臺。
“43桌多少錢,麻煩您算一下。”
服務員計算之後,回道:“算上酒水,一共八百零六。”
“零頭免了,算八百行嗎。”
“不好意思先生,我們飯店不講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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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許明意默了片刻,從包裡摸出了一張卡:“刷卡吧。”
就在服務員正要接過卡片的時候,卻被另一人伸手奪過,許明意轉身,迎上了蘇莞幽深而復雜的目光。
“這就沒意思了啊,說好大家一起aa的。”蘇莞道:“再說了,就算要請客,也不該是你啊。”
“今天除夕,你們沒有陪家人,出來跟我吃飯,應該由我來請客。”
今天的和尚似乎變得很不一樣,平時讓他幫忙帶早餐,就算是一塊五毛的也一定要人家還,今天怎麼突然變大方了?
蘇莞雖然沒法反駁,但就是不同意:“說什麼也不能你給錢,你賺錢這麼辛苦。”
她說完自己也摸出了錢包:“我來結。”
“蘇莞。”許明意聲音低醇,這好像還是他第一次完整地叫出她的名字:“能不能給我個面子。”
蘇莞抬頭,訝異地看著他。
他那雙平日裡掩藏在卷劉海下的單眼皮雙眸,竟然是這般深邃,眸子裡仿佛埋藏著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能夠將人深深吸附進去。
她仿佛看見了他眸底隱藏的一份倔強和固執。
蘇莞將卡還給了他,卻是心疼不已。
這種感覺嚴所未有,從小到大,萬貫家財供她揮手揮霍,她從來不知道心疼錢是什麼感覺。可是現在她突然明白了,就像鈍刀子割肉似的,每一分每一毫,都是他辛苦掙來的。
許明意拿到了賬單之後,仔仔細細地核對了上面列出的每一項菜品和價格,確定無誤之後才刷了卡。
離開的時候,眾人執意要將錢還給許明意,然而許明意這一次卻非常堅持不肯收。
“你們過去照顧我很多,讓我請你們吃一次飯吧,難得有宰我的機會,過了這村可沒這店了。”
他說得很輕松,而眾人心情卻很沉重。
許明意平時小氣,沈遇然總說他是一毛不拔鐵公雞,可是玩笑歸玩笑,到底沒有人見怪。
生活從來不會善待任何一個人,他隻能咬牙靠自己。
他們知道,所以善良也從來都是藏在細節中,不動聲色。
許明意沒有吃早飯的習慣,於是傅時寒或者向南會打包早餐到研究組吃,順帶也遞給許明意一個大白面饅頭,說是買多了吃不了的,讓他幫忙分擔分擔,或者買夜宵的時候多帶一份。
所有人都在小心翼翼地維護著他的自尊心。
江流東湧,泛著粼粼的波光,倒映著湖面一整個江城夜景。
一簇簇煙花在天空中綻開,傅時寒從身後環著霍煙,陪她欣賞著江邊的煙花。
她身形嬌小,被他整個圈在懷裡,他的衣服上散發著羽絨服特有的鴨絨味道,霍煙吸了吸鼻子,然後回過身來,和他面面相對。
傅時寒將她的下巴往上提了提:“看我做什麼,看煙花。”
霍煙露出調皮的小眼神:“我在你眼睛裡看啊。”
傅時寒垂眸,長睫毛覆下來,掃著眼睑,此刻他的眼神分外柔和。
他不確定地問:“所以你是在……索吻嗎?”
霍煙:……
她轉過身去,不再理會他。
傅時寒的心情卻蕩漾了起來,他撩開了她的發絲,細細密密地開始親吻她白皙柔軟的後脖頸。
霍煙被他弄得很痒,偏頭躲開,笑著說:“你能不能正經些。”
喜歡正經的。
傅時寒挺直身軀,清了清嗓子,沉這調子說道:“霍煙同學,寒假的英語閱讀任務完成了多少,明天帶過來我檢查,還有,馬上就大三了,對未來有清晰的規劃嗎。”
霍煙正要說話,傅時寒立刻又道:“沒有的話,我來幫你規劃,建議是考研,但如果你想工作,下學期開始留意實習公司……”
霍煙伸手捂住耳朵:“求你放過我好不好,我錯了我錯了,你還是變回臭不要臉的傅時寒吧。”
哎,提到這些真是壓力山大,他簡直比家長老師還要嚴格,而霍煙又屬於比較散漫的人,真不想聽他在耳邊叨叨逼逼說這些嚴肅的事情。
傅時寒像是奸計得逞似的,眉宇間溢了幾分得意之色,霍煙憤憤瞪他一眼,說道:“你還笑,我找男朋友,不找老師,您高抬貴手,放過我行不行。”
“男朋友,是要這樣的。”
“怎樣。”
她話音剛落,傅時寒已然俯身,柔軟微冷的唇,輕輕觸上了她平整的額頭,緩緩下移,到她淡淡的眉間,然後是她的鼻梁,最後落在她的唇上。
試探性地,他先輕輕觸了觸她的下唇,緩緩加深,咬住她,品嘗摩挲,一路輕吮細吸,耐心地等待著她身體的反應。
她青澀地回應他,微微張開嘴,他的舌便滑了進來,與她來回糾纏。
令人眩暈的親吻中,霍煙感覺身體裡仿佛一團火焰竄上來,在她腦海裡炸開,頭暈目眩,仿佛身體在無限下墜,她不想思考,隻是本能地想要抱緊他的腰,用力,再用力些,讓兩個人的身體緊緊地貼在一起。
“煙煙,我感覺到了。”
“什麼?”霍煙的唇被他吻得充血,紅撲撲的,嬌嫩欲滴。
傅時寒用鼻尖逗弄地蹭著她的鼻尖,輕笑道:“你很想要我。”
霍煙臉紅了,那種全身墜落的空虛感,無論怎樣緊緊擁抱都覺得不夠,隻想要將他放進自己的身體裡融為一體的感覺……
“你別說了。”霍煙難為情:“這種事意會就好了,說出來幹嘛。”
這下子是真把傅時寒給逗笑了,她居然還要跟他意會。
“你別笑!”霍煙攥著他的衣領,故作怒意:“你還笑,很好笑嗎!”
“好了,不笑了。”傅時寒環著她纖纖細腰,認真而篤定地說道:“霍煙,答應我,一直這樣好好的,行嗎?”
霍煙抬眼看他,生平第一次,她覺得傅時寒的眼神裡是帶了一些患得患失的情緒。
太珍貴的東西,總是害怕弄丟,霍煙太明白這種感覺了。
霍煙反握住傅時寒的手,鄭重地對他說道:“傅時寒,你陪我長大,我陪你到老,咱們一直這樣,好好的。”
十二點的鍾聲敲響,新的一年終於來臨。
城市上空綻開了一簇簇煙花,耳邊鞭炮聲回響不絕。蘇莞發現身邊的許明意一直用手死死捂住耳朵,心下好奇,問他:“你害怕鞭炮嗎?”
許明意聽不見她的聲音,於是大聲喊道:“你說什麼,聽不見!”
蘇莞大聲說:“我問,你害怕鞭炮嗎?”
“聽不見,再大聲點。”
“你喜歡我嗎!”
她問完這句話,突然怔了。
許明意驟然松開了緊捂耳朵的手,目光變得有些閃躲,不再清澈。
而蘇莞往後退了兩步,惶惶不安地說:“鞭炮好吵。”
“是……是啊。”
“我剛剛是問你,害怕鞭炮嗎。”
“噢,我小時候險些被鞭炮炸過,那……那時候農村放炮仗,我還小,就站在炮仗邊,什麼也不懂,被……被嚇壞了,幸好沒事。”
他前言不搭後語,宛如一個真的被嚇壞的小男孩似的。
蘇莞並不確定剛剛那一句你喜歡我嗎,他究竟聽見了沒有,現在要不要再開口問一問呢。
“那個……我問你個事,你老實回答我。”
“我知道,你想問我那時有沒有受傷,我沒有受傷。”許明意說:“隻是嚇壞了而已。”
“不是,我不是想問這個,我是想說……”
“農村過年放鞭炮就是這樣,十裡八村,特別熱鬧,小時候我和奶奶住在一起,她喜歡聽炮仗聲,我就去鎮上買很多鞭炮,給她聽響兒。”
“許明意……”
“你沒去過農村對吧,現在好了,以前農村的房子都沒有廁所的,一邊是茅廁,用欄圍著,另一邊就是豬圈,上廁所的時候還能挺見豬叫聲。”
他突然笑了,像完全變了一個人,變得喋喋不休:“晚上睡覺的時候,老鼠在木頭的地板上跳來跳去,有時候睡熟了還會被弄醒,它居然在啃你的腳趾甲。”
遠處,沈遇然叫人過來一起幫忙放煙花,蘇莞也被拉了過去,她戀戀不舍地望了他一眼:“許明意,待會兒再找你。”
她離開以後,向南走過來,遞給他一根煙。許明意猶豫了一下,還是拒絕了,他會抽,但是不抽,沒錢買煙,養不起這癮。
“人家姑娘要跟你說終身大事,你跟人家說農村的茅廁和豬圈在一起,和尚,你這腦子怎麼長的。”
許明意睨他一眼,淡淡說道:“我也在和她說終身大事,農村的鞭炮、豬圈、老鼠……這就是我的前半生。”
髒汙與落後。
那樣的好姑娘,皮膚又白又幹淨,身上還香香的,他那雙因為長年勞作而長滿了粗繭的手,怎麼舍得碰她。
不如讓她知難而退。
迎了新年,玩玩鬧鬧一陣之後,晨光已經熹微了,眾人掛著熊貓黑眼圈,卻依然很興奮,這應該是最後一次肆無忌憚地放松了,後面還有一項難關在等著他們。
新學期伊始,圖書館啟用了全校最大的一個多功能展覽廳,進行周巖和丁沛老師帶的兩個課題小組進行智能機器人演示。
正中間觀禮臺的位置留給了校領導,學生們陸陸續續到場,將整個禮堂觀眾席塞得滿滿當當,還有學生一排排站在了過道牆壁邊,都是過來旁聽的。
兩個小組的成員分別被預留在第二排左右兩邊的位置,霍煙遠遠望見了許文池,以及她身邊的姚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