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當霍煙與他擦肩之時,朝他投來那清麗的一瞥,更使他身體裡湧起一股子燥熱的衝動。
不過傅時寒終歸還是傅時寒,無論心頭升起何等禽獸的念想,面上卻還是保持謙遜沉穩的模樣,陪在長輩們身邊,端的是君子的做派。
隻是飯席間,坐在霍煙對面的某人那不安分的腳,跟著就挪了過來。
又是故技重施!
傅時寒的腳尖在霍煙的小腿上點了點,見她不搭理,便又緩緩下移,在她腳背上畫圈圈。
霍煙:……
她用眼神警告傅時寒,而傅時寒嘴角抿起淡笑,沒有任何異常,長輩們問話,他便妥妥帖帖地回答,溫煦懂禮。
誰知道桌下又是另外一副尊容,這麼的不安分!
她真想拆穿他,讓家長們都看看他背地裡的真面目。
不過想歸想,霍煙絕對不會這樣做,她和傅時寒之間有不同於旁人的情分,他們相伴長大,那些青蔥時光裡埋藏了許多隻有彼此知道的小秘密,不足與外人道哉。
這也是傅時寒敢這樣肆無忌憚的原因吧,吃準了她這悶葫蘆不會胡亂告狀。
霍煙將腳從拖鞋裡伸出來,用力踩了踩他。
傅時寒使壞之後,又似討好一般,輕輕碰了碰她的腳丫子,然後把腿收了回去,安份守己不再捉弄她。
桌面上,他還順手給她夾了一個雞腿,以示好意。
霍煙可不吃他這套,雞腿肯定不好還回去,這不成樣子,索性她也夾起一塊鴨翅,伸手放進了傅時寒的碗裡。
禮尚往來,休想輕易討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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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時寒拿筷子尖撥弄著碗裡的鴨翅,嘴角暈染的笑意更甚:“謝謝霍煙妹妹。”
霍煙聲音脆朗:“不謝!”
母親唐婉芝的看著霍煙和傅時寒這一來二往的筷子交流,心下大概也有了數,她仔細端詳起霍煙來。
霍煙的五官雖沒有霍思暖那般精致勾勒,但恰恰也是這樣一份疏淡隨意,使她容顏越看越耐看。
面由心生,霍思暖過於優秀,眼裡眉間都是一股子厲害勁兒,而霍煙則如一副淡淡的山水畫,沒有太多的攻擊性,溫婉平整。
這樣的女孩,是任誰都不能不喜歡的。
“對了,期末考試成績出來了吧。”唐婉芝看向對面的兩個女孩。
周若萍尷尬地笑了笑:“思暖考得還行,專業課都是八十分以上。”
至於掛科的計算機,她實在沒好意思說出口。
“那挺不錯的。”唐婉芝笑了笑:“煙煙呢?”
像是想起來什麼,周若萍立刻說道:“煙煙考得好,估摸著能拿獎學金。”
從周若萍截然不同的話音裡,唐婉芝一聽便明白了,霍思暖考得不如霍煙。
她笑道:“我聽時寒說起過,煙煙平時學習特別努力用功。”
周若萍擺擺手:“哪裡,比起時寒來,還是差遠了。”
母親們開始商業互吹,霍煙則悶聲吃飯,填飽肚子才是要緊事。
唐婉芝含笑看向自己的兒子:“我這臭小子,心思沒放在學習上,整天搗鼓他的課題小組去了,連寒假都三天兩頭往學校裡跑,沒個消停。”
周若萍立刻道:“也不能全然埋頭於課本,多多培養自己的興趣愛好,多方面發展也很不錯的。”
唐婉芝望向霍思暖:“說道多才多藝,還是暖暖厲害。”
霍思暖有些不大習慣現在的處境,要是放在過去,母親提到她的時候,哪一次不是滿心的驕傲,現在風頭全讓霍煙給搶了,她本就不甘心,恰好唐婉芝提到話茬上,她索性說道——
“下學期我要參加學校的舞蹈比賽。”霍思暖故作無奈:“這不,寒假都要訓練呢,隻有過年這幾天才有的玩。”
唐婉芝驚喜道:“是嗎,是什麼舞蹈比賽呀。”
“學校舉辦的,要是拿了冠軍,說不定還要被推選到市上去參賽。”霍思暖滿臉驕傲自得之色。
唐婉芝說:“我記得暖暖小時候就愛跳舞,在家裡扮成白天鵝呢。”
“小時候媽媽總說要培養我們姐妹的興趣愛好,跳舞我一直都很喜歡的,也願意堅持下去。”
唐婉芝贊賞地點點頭:“能堅持下來,很是不容易,暖暖一直都是特別優秀的孩子。”
霍思暖羞澀一笑,又立刻望向霍煙,故作玩笑道:“當時妹妹說要學畫畫呢,沒幾天,又說要彈鋼琴,後來又喜歡上玩泥巴。”
霍煙攥著筷子的手緊了緊。
小時候她的確跟著姐姐去上過興趣班,也想過要認真學,可是總也學不會,老師告訴父母,霍煙沒有藝術細胞,恐怕學不出頭。
加之興趣班學費昂貴,父母經過商議之後,便決定不讓她上了。霍煙五歲才開口講話,看上去呆呆的,很是遲鈍。所以父母全部的心血,都投入在了姐姐霍思暖身上,也就不怎麼管霍煙了,在姐姐忙碌奔走於各大興趣班的時候,她和院裡的小伙伴走街串巷四處瘋跑,野蠻生長著。
霍煙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父親接霍思暖從舞蹈班回來,霍思暖穿著練舞的白天鵝裙從車上下來,像個小公主,而霍煙卻穿著髒兮兮的衣褲,臉上也舞著泥,躲在樹後遠遠地看她。
那些總是欺負霍煙的小伙伴,此刻也正豔羨地圍著霍思暖,想和她說話,而霍思暖腦袋朝著天,看都不看他們一眼。
那時候,霍煙明白了何為雲泥之別。
如今,霍思暖把她的拙處大大方方地捅出來,安上一個半途而廢的名頭,也是為了讓她在傅時寒的父母面前丟臉。
霍煙如何不知道霍思暖的心思,她憤憤地望著她,霍思暖則報之以溫和無害的微笑。
“說到這個。”一直沒有出聲的傅時寒,突然開口:“霍煙,待會兒來我的房間,把報名表填了。”
霍煙心頭一驚,抬起頭來,卻見傅時寒望衝她點了點頭,目光深沉。
“時寒,是什麼報名表啊。”唐婉芝好奇地問。
“哦,霍煙準備報名參加《頭腦風暴》。”傅時寒說得漫不經心。
而家裡人全部露出驚訝之色,連一貫沉默寡言的父親傅郢都忍不住問了聲:“是電視上的那個《頭腦風暴》?”
“是,您和媽媽經常看的那個快問快答比賽節目。”
傅郢目光流露些許欣賞之色:“能上那個節目的孩子,可不簡單啊。”
能衝進總決賽的選手,有來自全國乃至全世界的名校佼佼者,履歷優秀得簡直能閃瞎人眼。
霍煙連連擺手:“我就是報名試試,不一定能進的。”
傅郢說道:“有這個志氣,就值得鼓勵。”
唐婉芝也立刻道:“這麼大的事,煙煙還不告訴我們呢!是準備上了電視,再給叔叔阿姨一個驚喜嗎?”
傅時寒淡淡一笑:“說不定,還真能給你們一個驚喜。”
“傅時寒,你別說了。”霍煙使勁兒給他遞眼色,他卻假裝看不見。
唐婉芝和藹地微笑著:“煙煙自小就是這樣的性子,不喜歡顯擺,安安靜靜,卻能腳踏實地,是個穩重的孩子。”
霍思暖臉色變了,“不喜歡顯擺”這句話,或許唐婉芝是無心說出,可也重重地打了她的臉,同樣都是還沒有參加比賽,霍煙隱忍不說,她卻迫不及待拿出來招搖。
偏偏她參加的不過是校級的舞蹈比賽,霍煙報的這個比賽,可是家喻戶曉的《頭腦風暴》。
一頓飯,霍思暖吃得食不知味。
飯後,霍煙本來要去廚房幫忙收拾,卻被傅時寒給拉到自己的房間。
傅家的裝修風格分外嚴肅,家具都是陳年的木質,很是威嚴氣派,可是傅時寒的臥室卻呈現出截然不同的風貌。
牆紙是簡約的線條,配以淺白色調,書桌擺設歸置得整整齊齊,書架上的專業書籍,按照類別有條不紊地擺放著。很多書看起來書頁都卷了邊,想來應該是被翻閱過不止一遍。
桌上放著兩臺電腦,臺式的和筆記本。
霍煙正打量著他的房間,隻聽“咔噠”一聲,房間門被傅時寒鎖上了。
她本能地往後退了退,心頭升起些許不安。
傅時寒鎖上房間門之後,踱步走到她身邊,目光下移,落在她的臉上,仔細地將她打量一番。
霍煙被他望得有些不自在,羞斂地垂下眸子,細聲問道:“你看什麼。”
傅時寒湊近她的臉,看了許久,幽黑的眸子裡湧動波瀾。
“我在看你。”他的聲音分外溫柔。
仔仔細細,似要將她的每一寸肌膚都收進那深不見底的瞳眸裡。
霍煙本能地後退兩步,卻被床腳給絆了一下,直接跌進松軟的床鋪裡。
他薄薄的嘴角噙著一抹輕笑,屈身,雙手撐在了霍煙的身畔兩側,將她壓在自己的身下,床鋪立刻凹陷下去不少。
隻差幾寸,身體便觸在了一起。
感受著身體靠近而散發出來的熱度,霍煙的呼吸都克制了,驚恐地問道:“傅時寒,你要做什麼?”
傅時寒的手落到她的下颌,捏著她小巧的臉蛋,往左邊翻了翻,又往右邊翻了翻。
小丫頭皮膚如瓷,白裡透紅。
“看清楚。”他眼角笑意漸漸加深:“今天小丫頭很不一樣。”
霍煙心裡暗自腹誹,就算想要看清楚,也不用湊這麼近吧!
這姿勢就像壓著小紅帽的大灰狼,恨不得將她吃進肚子裡似的。
“隻是化了淡妝而已。”霍煙解釋的時候,還不忘出言懟他:“少見多怪。”
傅時寒淡淡一笑,如三月的清雨,霽月風光。
門外傳來母親唐婉芝的敲門聲:“時寒,你和煙煙在房間裡做什麼呢,怎麼還把門鎖上了。”
傅時寒揚聲應道:“煙煙在填報名報。”
“噢,那填完之後就趕緊出來。”
母親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傅時寒湊近霍煙的耳畔,輕聲問道:“煙煙,你猜,她在擔心什麼?”
煙煙兩個字,伴隨著他湿熱的呼吸,情生意動,分外撩人。
第38章 放水
霍煙坐在傅時寒的轉椅上,埋著頭一筆一劃,在報名表上填寫了自己的身份資料。
“你這分明就是趕鴨子上架。”她寫完報名表,重重拍在身邊傅時寒的胸脯上,橫他一眼:“我都還沒有答應,你這樣當眾說出來,不答應也得答應了。”
“這樣不願意。”傅時寒修長的指尖捻著報名表:“那我把它撕了。”
“哎!”霍煙一把握住傅時寒的手:“不準撕。”
傅時寒嘴角噙著笑意:“即便我什麼都不說,你還是會報名的。”
霍煙不滿地咕哝道:“你真聰明,什麼都知道了。”
傅時寒伸手撩開了她鬢間的一縷發絲別在耳後,然後輕輕湊近她的耳畔:“煙煙,你寒哥哥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薄唇似要碰觸到她的耳垂,霍煙臉色突然脹得通紅,伸手推了推他硬邦邦的胸脯:“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