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已經下山了。
她按照他的方法在自己搭帳篷,聽見腳步聲貝瑤警惕回頭。她小嘴上還叼了一個面包。
見到裴川,她杏兒眼裡先是喜悅,然後又尷尬地拿下來自己的面包。
“裴川,真巧,竟然能遇見你。我走了好久一個人都沒有遇到呢。”
“嗯,真巧。”
少年滿頭的汗,汗水打湿了他黑色的T恤,他目光卻極為沉靜。十六歲的少年,結實的胳膊露在外面都帶著汗珠。
裴川T恤上一片深色,太陽已經漸漸開始西沉了。
他走了多遠的路吶?
貝瑤帳篷也不搭了,她看著沉默的少年,走到他身邊:“中午找到吃的了嗎?”
他看了眼貝瑤溫柔明亮的眼睛,如實道:“沒有。”他根本沒有去找。
貝瑤知道食物很難找,她也走了很久,才在中午十二點找到吃的,然後走了許久才找到了帳篷。
她怕晚上找不到食物,於是中午的食物分成了兩份,把盒飯吃了,其餘的東西留著。找到帳篷以後立馬動手搭帳篷——天黑以後就來不及了。
少年讓她心疼極了,貝瑤蹲下去自己包裡找了一瓶牛奶、一根火腿腸、一盒餅幹和一個小蛋糕遞給他。
“吃吧。”
“你呢。”
她眼裡帶著溫柔的笑意:“我吃過了,不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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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她晚飯沒吃,然而手中不是還有一個沾了她口水的面包嘛。她和他坐在一起,啃手中的面包。貝瑤餓了,什麼都吃得下去。
裴川把吸管插進牛奶,遞給貝瑤。
他拿起她身側的開過的礦泉水,擰開瓶蓋灌了兩口。
“喂……”貝瑤傻眼了,“那是我……”
“嗯?”
“算了。”貝瑤泄氣,她想說那是她喝過的,然而說出來他會不會尷尬呀?
貝瑤說:“快吃吧,吃完我們再找找。”
可惜物資遠遠沒有老師們說的那樣“多”,他們沒能找到第二頂帳篷。
貝瑤有些失望,裴川說:“你睡,我隨便將就一晚就可以。”
他說罷直接往她帳篷旁一躺,隨身背包當成枕頭,墊著睡了,姿態極其淡然。貝瑤沒辦法,她想了想:“要塗花露水的。”
裴川說:“嗯。”
塗了花露水,他閉上的眼睜開,天上的月色溫柔,離他很近的地方,少女的嗓音糯糯清甜,像是三月的風,她說:“裴川,這個一點也不好玩。你以後不要參加這種了吧,挺危險的。”
“嗯。”
“我有點害怕,本來我想第二三天就出叢林的。”太累了,而且,洗漱什麼的也是個問題吶。夏天一身汗,髒兮兮的。貝瑤雖然是找到水和住所的幸運寶貝,但她實在無法理解這種生存夏令營的趣味。
“別怕。”他低聲道,“我帶你去找寶藏。”
她笑起來:“你食物都找不到呢。”還寶藏。
他說:“是啊,多虧你了貝瑤。”
少年嗓音低沉,他長大了,喉結分明,聲線已經是男人的聲線。貝瑤莫名有些不好意思,她不再說話:“晚安。”
夜晚,遙控小飛機帶來新的物資替換。
廣播聲清脆:“陶涵涵同學放棄求生,生存人數9人,出局1人。”
第二天早上貝瑤給裴川遞了一張湿紙巾。
她睡得不好,地上咯著難受,小臉有些疲倦。裴川這個睡在露天的人臉上卻沒有什麼疲態,他體質很好,再累眯一會兒就能恢復。
裴川背著她的小包,依言帶貝瑤去找食物。
他方向感極好,幾乎不到一個小時,就找到了他們的早餐。
他隨手拿了一個冷掉的三明治和一瓶礦泉水走:“你待在這裡不要動,我去周圍看看。”
沒一會兒他回來了:“有個小水潭,去洗洗?”
貝瑤高興極了,沒走多遠果然有個小水潭。
貝瑤說:“你要洗洗嗎?”他流的汗水比自己還多,太陽一曬都快成鹽粒了。
裴川頓了頓:“你先洗。”
小水潭是雨水累積下來了,約莫兩平方米,貝瑤搬了一個小石頭坐下來,用手鞠著水洗臉,夏天的躁意褪去不少。這水清清涼涼,舒服極了,她都不想走了。
然而念及裴川,她還是利落地洗完臉。
裴川隨便抹了兩把臉,然後他說:“還沒到中午,你玩一會兒水我們再走。不急。”
她嗓音脆生生的,開心得不行:“好。”
叢林鳥聲啾啾,夏季蟬鳴不斷,太陽升起來。
裴川在樹上捉了一隻蟬,他回去的時候,她脫了鞋,一雙嫩嫩的小腳在陽光下白得發光。
她撩著水玩。
裴川沒過去,他靠著樹,靜靜看她。
衛琬說,我看得出來!她對你沒有一點那種意思。
他知道,所以他曾經放棄。他不要她的憐憫和同情,他想以一個男人的身份,和她站在一起。
他甚至恨過她。
在高一之前。
他想,她為什麼要出現在自己生命裡呢?因為善良而同情他,然後讓他以後看著她戀愛嫁人,還要笑著祝福她麼?
他恨她不會喜歡自己。所以他一度放棄,他這樣惡心陰暗的人,不如活在她的記憶裡,至少那是一片淨土。
然而他卻又被勾引。
成了惡魔回來索取。
夏季陽光溫柔,並不熾烈。少女褲腿卷到了膝蓋,她小腿勻稱纖細,腳趾粉嫩可愛。
他黑眸沉沉,掌心蟬被他捏得受不了了,“吱——”一聲拉得銳利老長!
她在陽光下回頭,他心跳衝撞到胸腔都痛,一時無言。
“送你。”
裴川攤開手,那蟬斷氣了。
“……”
“……”
第31章 約定
正午太陽高懸, 草叢的石頭上坐了一個沉默的少年。
貝瑤看他一眼忍不住想笑, 把蟬捏死什麼的真的很搞笑很尷尬啊。貝瑤估計他是記得小時候有一年夏天,陳虎帶著小區的孩子們去大樹上捉蟬, 等捉到以後, 就用一根線把它的足捆起來,然後它會邊飛邊叫,孩子們覺得好玩極了。
貝瑤小時候也會參與這樣的遊戲,然而“不合群”的裴川卻從來沒有玩過這個。
他把蟬捏死了。
這得多大勁兒啊。
貝瑤笑夠了眸光還帶著水汽,她怕他惱, 也不主動提這事。裴川生存能力委實不錯, 他們中午飯也有著落了。
廣播裡播報:“生存第二天,生存人數7人,出局3人。”這次倒是沒有提誰出局了。
貝瑤看了眼腕表:“裴川, 我們出去吧。”
“嗯?”
貝瑤輕輕咳了咳:“待在叢林很不方便,晚上有蚊子,白天太陽曬。最重要的是, 上、上廁所……”
“……”
而且大熱天, 還找不到洗澡的地方,可能隻有金子陽這樣有錢又沒見過野外世面的會覺得新奇好玩。
裴川也沒猶豫,他按下了自己的紅色救助鍵。
很快, 一位老師過來帶他們出去了。
老師見他和貝瑤身上幹幹淨淨的, 隻是襯衫被劃破了條口子, 身邊還堆了食物, 也找到了帳篷, 明明是有本事找到寶藏的,卻直接在第二天放棄了,但老師也不糾結。
“我帶兩位同學出去。”
出去就有住的地方了,酒莊裡面還有個漂亮的噴泉和金魚池,貝瑤美美地洗了澡,晚上好好休息了下,酒莊的飲食真不錯。
目前出局的竟然五個人了。
貝瑤隻認識裴川和他們口中的季偉。
季偉生悶氣,懷疑人生。他是被金子陽騙過來的,本來是抱著熱忱的心來學習交流,但是沒想到搞什麼野外求生。他第一天差點中暑曬暈!
第四天中午。
金子陽終於出來了,五個人一看到他差點噴了。
金少像撿破爛的一樣,身上黃一塊黑一塊,往常一絲不苟的頭發亂得像鳥窩。少年胡渣長出來,落魄潦倒,手臂上露出來的地方還被蚊蟲叮了好幾個大包。
金少垂頭喪氣,結果一看到坐著喝茶的裴川瞬間怒了:“臥槽臥槽!川哥你竟然出來了!”
裴川皺眉:“離我遠點,你好臭。”
金子陽一個大男人,差點哇的一聲哭出聲。本來第二天晚上沒找到帳篷他就想出來的,但是一想,萬一鄭航和川哥還沒出來,他放棄豈不是很丟臉,死撐撐到了第四天,沒想到裴川早出來了!
一對比,他就像個傻逼。
不過金子陽洗完澡出來,一下子又恢復元氣了——鄭航不是還在裡面麼!真的勇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啊,竟然還舍不得出來。
清點了一通人數,竟然隻有三個人在裡面了。
金子陽撓撓頭:“咋回事,衛琬還沒出來啊?不是吧,她一個女生能堅持這麼久?”
貝瑤也很疑惑。
裴川沒說話,他敲了敲桌面,眼睛半眯。
事實上,帶隊老師也發現不對了。可是代表著衛琬的點這幾天都在動,並且沒有發出任何求救信號。
直到昨晚,她的點突然不動了,一直到早晨也沒動過。
帶隊老師心裡一驚,終於覺得不妙了,趕緊去叢林裡找人,找到了倒在地上的衛琬。
她衣服破的不成樣子,臉上也很髒,被蟲子叮咬過幾乎腫起來了。
衛琬穿得清涼,身上一股子臭味。帶隊老師也顧不得那麼多,連忙把人帶回去。
金子陽呆了:“她怎麼了?”
“又餓又累,昏了,放心,沒大事。”
金子陽才湊上去看了眼,被一股惡臭燻了回來:“衛琬到底去哪裡了啊,這麼臭……”
還好衛琬昏迷未醒,不然得被他生生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