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她就應該裝腳疼,怎麼著也能讓他背一個抱一個。
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蘇好被徐冽攙扶著一腳腳慢慢往下走,一個急中生智,再次痛苦地抽起氣來,扶著樓梯扶手,身體癱軟下去:“等會兒,我暈……”
扭到脖子確實容易兩眼一抹黑。
徐冽皺眉蹲下來:“有沒有想吐?”
“有點……”
“先緩緩。”徐冽扶著她在臺階上坐下來。
反正都到這份上了,蘇好眼一閉心一橫,順勢靠進徐冽懷裡,“弱小可憐又無助”地抓住他的衣襟。
徐冽看了看無人的四下,猶豫了一瞬,把她攬進懷裡,抬手順她的後背,過了會兒問她:“好點沒?”
“好像好點……”
“能不能起來?”
蘇好“費勁”地掙扎起身。
徐冽沉出一口氣,摁住她的肩攔下她,彎身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第40章 四月雨
徐冽抱著蘇好下樓去。
蘇好身體一輕, 心也跟著飄起來,掩在發絲下的嘴角輕輕一勾,卻忽然感覺徐冽的步子突兀地頓住。
蘇好剛要扭頭去看情況, 記起自己此刻是個扭到脖子頭很暈還有點想吐的柔弱女孩,隻能繼續梗著脖子, 斜眼去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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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就看到一個穿白大褂, 拿保溫杯的中年男人走上了樓梯。
她還沒反應過來,中年男人先一愣,指著兩人問:“怎麼了這是?”
“她扭到了脖子,頭暈。”徐冽答。
“那可千萬別隨便亂動, 我來看看。”老師匆匆上前, 保溫杯隨地一擱, “快給她放平到臺階上。”
蘇好:“……”
她是費了多大勁才從臺階到了徐冽懷裡,怎麼說放回去就放回去?
平常也不見醫務室老師經常往教學樓這邊溜達啊?
蘇好恨恨坐回臺階。老師一看她這咬牙的痛苦表情,問她:“怎麼扭到的?”
“就……”蘇好恢復了正常說話的腔調,“畫畫蹲久了, 起來活動脖子,聽到咔噠一聲……”
老師摁了摁蘇好的骨節:“骨頭摸著沒毛病,現在頭還暈嗎?”
“還暈……”蘇好眼睛瞟來瞟去, 瞄了眼旁邊的徐冽,“嗎?”
“暈不暈感覺不出來?”老師皺起眉頭, “要不送你去拍個片?”
“不要!”蘇好眨眨眼,心酸地嘆氣,“……了吧老師, 我這是老毛病了,從小畫畫,年紀輕輕頸椎就不太好,其實也不是第一次發生這種事……”
老師上下打量她:“那你起來,往下走兩步試試。”
蘇好慢慢站起來,扶著樓梯扶手,往下踩了兩級臺階。
“再往上走兩步。”
蘇好又默默轉身往上走。
“感覺怎麼樣?”老師問。
“感覺……”蘇好回過身來,忍著怨氣點了點頭,“感覺好極了!老師您可真是華佗再世妙手回春啊!”
徐冽站在一旁,低頭搔了搔眉心,輕輕嘆了口氣。
*
俗話說,失敗是成功之母。
更何況蘇好並不覺得自己是失敗的。看徐冽今天公主抱的表現,這人絕對很吃“林妹妹”那套,隻不過她缺少了一點點運氣而已。
再接再厲一把,看他還忍不忍得住跟她保持距離。
晚上回到宿舍,苗妙來找蘇好串門,順便給她送來了一件戰袍,跟她說明天別穿校服了,換身吸睛的裝備。
蘇好抖開戰袍一看,一條仙氣飄飄的淡黃色碎花連衣雪紡裙,剪裁溫柔的中袖,規規矩矩遮沒膝蓋的裙擺。
她對著宿舍裡的半身鏡比劃了下,難以忍受地“嘶”了一聲:“非要這麼淑女?”
“你都在他面前穿多少次吊帶了,也沒見人家撲上來,說不定他就喜歡這種保守的小白花。”苗妙打個響指,“而且這裙子隻是看起來保守,其實暗藏心機!”
“什麼心機?”
“你現在坐南窗邊是不是?我查過天氣預報了,明天東風南三級,可以放風箏的天氣,你往那窗邊一坐,裙擺能飄一整天,這裙子的顏色又吸睛又襯膚色,保證他就算不看你,餘光裡也全是你!”
“……”
“而且明天剛好是周五,政教處也就隻有周五這樣放學回家的日子才對不穿校服的同學睜隻眼閉隻眼,天時地利人和,崔華都擋不住你散發魅力!”
“……”
*
蘇好信了苗妙的邪,第二天起了個大早,穿上這條崩人設的淑女裙,順帶化了個直男看不出來的裸妝,又費了好大功夫,把渣女大波浪用直板夾成直發。
會不會吸到徐冽的眼睛她不知道,反正從宿舍走到教室那一路,回頭率確實創了新高,就連路邊的野貓都在衝她興奮地喵。
一走上教學樓二樓走廊,蘇好就聽見迎面傳來一聲驚嘆:“哇哦——!”
郭照剛從洗手間回來,遠遠看到蘇好,捂著驚訝的嘴朝她迎了上來:“蘇姐,你是剛從天庭回來嗎?”
瞧這淡黃的長裙,蓬松的頭發,還有耳邊那可愛俏皮的草莓發卡,簡直就像一幅行走的油畫!
蘇好正準備對這贊美一笑而過,忽然注意到郭照經過了徐冽旁邊的那扇窗。
她食指朝前一指:“別動,站那兒。”
郭照立馬原地停住:“什麼事啊蘇姐?”
蘇好走上前去,擠出一個配得上這身打扮的,溫和的笑容:“你頭發上好像沾了灰。”
郭照還沒反應過來,蘇好是怎麼大老遠火眼金睛發現她頭發上有灰,就被一腦袋摁了下去。
蘇好站在與徐冽一窗之隔的地方,“體貼”地抬起手,給郭照掸頭發。
掸的時候發現她頭發上真有粉白的灰。
嗯?她隨口一瞎說,這麼靈?
可能是天要助她。
郭照起先是受寵若驚地低著頭,好一會兒過去,脖子都發酸了,忍不住問:“蘇姐,還沒掸幹淨嗎?”
蘇好瞥了眼目不斜視地寫著筆記,根本不看窗外的徐冽,恨恨咬牙:“還沒。”
徐冽終於似有所覺地抬起頭,偏過視線,看到了窗前的蘇好。
蘇好沐浴著曬進走廊的金色晨曦,篤定這個角度很美,等一陣恰到好處的南風吹起她的裙擺和長發,把她的美麗吹進徐冽心裡,這才放過郭照:“好了,幹淨了。”然後一撩長發,走向前門——
後門那段路不夠她發揮,從前門進教室還能走個T臺,剛好教室裡現在沒幾個人,不會有人堵在過道。
徐冽望著蘇好往前門走去的背影,突然想到什麼,臉色微變,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蘇好餘光瞥見這一幕,在心裡嘆了口氣。
原來徐冽真的喜歡這個類型,但倒也不用這麼激動。
蘇好遺憾地搖搖頭,一把推開教室的前門。
身後驀地傳來郭照的驚叫:“哎呀糟糕——!”
與此同時,門框上那塊黑板擦從天而降,砸到了蘇好的頭頂。
“……”慢了一步的徐冽滯在了前門邊。
“……”蘇好微微一低頭,板擦和滿頭粉白的灰一起落了下來。
教室裡幾個男生都像嗝屁了一樣僵在座位上,呆滯地望著蘇好。
一片死寂裡,郭照哆嗦著走過去:“對,對不起蘇姐,我忘了提醒你,今天是愚人節……我剛才就是被這板擦弄了一頭灰……”
蘇好死死閉上了眼。
那幾個特意趕早來教室惡作劇的男生霎時呼吸一緊。蘇好和徐冽一向走後門,他們還心思缜密地想著不能得罪大佬,把板擦擱在了前門。
結果這誰能想到?
幾個男生臉色煞白地咽了咽口水,卻看到蘇好睜開眼後,露出一個蒙娜麗莎的微笑,擺了擺手:“沒關系,過節嘛,可以理解,你們玩得開心就好。”
“……”
蘇好笑著往後排走,回到座位一照鏡子,暗暗磨了磨牙。
草泥馬!
她記住這幾個人了,等她不做淑女了秋後算賬。
徐冽在她之後回到座位坐下,看了她一眼,又覺得這種時候可能不看她更好,低下頭去默不作聲地寫筆記。
蘇好無語地拿紙巾擦著滿頭的粉筆灰,擦了半天還是沒徹底弄幹淨,翻開桌蓋去找湿紙巾,結果一眼看到一條綠油油的竹葉青蛇蜷曲在她的課桌角落。
“……”
好假。
這麼無聊的整蠱她小學就不怕了。
蘇好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點想笑,嘴角牽起的時候卻念頭一轉,記起苗妙“明天記住你的新人設”的叮囑,猜到了這條假蛇是誰放的。
蘇好在心裡唾棄苗妙老土的招數,嘴上“啊”地尖叫了一聲,火箭發射似的彈起來,一個旋轉跳躍跌上了徐冽的腿。
徐冽下意識接住她:“怎麼了?”
蘇好伸出“顫抖”的食指,指著課桌:“有蛇!”
徐冽抬眼看了看她的課桌,又收回視線看了看懷裡“花容失色”的人:“……”
沉默片刻,他輕輕沉出一口氣,把“蛇”從她課桌取出來,扔進後門邊的垃圾桶:“假的。”
“哦,是嗎?做得好逼真啊。”蘇好賴在他身上“驚魂未定”。
徐冽看她一眼,剛要說什麼,瞥見杜康正在不遠處的天橋上打電話,隨時可以望見教室這邊的景象。
“起來。”徐冽把她推開。
蘇好被他一把推回座位,一愣之下往窗外看去——幾個穿紅白制服的集訓生剛好經過。
“……”
*
“去他大爺的!”蘇好氣得中飯都沒去食堂吃,趴在教室門前的欄杆上,跟苗妙吐槽,“一看到窗外來了幾個集訓生,他就把我推開了,怎麼著,跟我是偷情?怕他們和他的好妹妹告狀?”
“唉,學校裡老被打岔,要不去家裡?他今晚不是得去你家做家教嗎?”苗妙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