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標狗。
看她這回不給他來個迎頭痛擊!
蘇好回去以後想了很久,像徐冽這種嘴皮子上下一碰就是一通鬼話的人,如果直接質問他,他是絕對不會承認的,那麼就隻能抓到他人贓並獲。
抽煙的人就算沒嚴重的癮頭,多少還是會有一些固定習慣,比如在某個時間總要來上一支。
蘇好觀察了徐冽兩天,在小本本上記錄了他全天的動向——精確到分鍾,最後總結出他在傍晚某個時間有一段神秘的“失蹤”,不在食堂,也不在教室,也沒回宿舍樓。
周四傍晚,蘇好假裝在教室等文銘李貌給她帶飯,見徐冽從座位離開後,悄悄跟上了他。
徐冽一路走上教學樓三樓,四樓,五樓,六樓,最後推開了七樓天臺那扇老舊的鐵門。
蘇好落他半層樓,在鐵門外等了半支煙的時間才殺上去。
一推開門,迎面就是一陣穿堂風,蘇好的長發瞬間被風刮扯到一邊。
她捋了把亂糟糟的頭發,左右四顧。
空闊的天臺上,徐冽倚在牆角,指間果然夾了一支未燃盡的煙,見她來,他輕輕彎了下嘴角,折起煙就要掐。
蘇好不給他銷贓,衝得像支穿雲箭一樣,上前一把奪過他的煙。
徐冽挑了下眉。
蘇好把殘留著火星的煙頭摁在他身後的牆上,徹底熄滅,用他當初的話回敬道:“徐冽,你挺能耐?”
“我能耐什麼?”他垂眼看她,神色裡有一絲不解。
蘇好把那半支煙捏在手裡,質問他:“人贓並獲你還裝,說,給我大聲說,在這兒偷偷摸摸幹嗎?”
Advertisement
天臺的風哗啦啦吹著,蘇好的頭發再次糊上了臉。
徐冽抬手撩開她的碎發,染著煙草味的指尖輕輕擦過她的臉頰,把她的發絲慢慢攏到耳後,嘴角浮起笑意:“等你啊。”
蘇好心底打了個顫,手裡的煙無聲掉落在地。
第32章 三月雨
蘇好的心跳和天臺的風一樣停滯了一瞬, 重新感受到它的跳動時,心底已經是翻江倒海,風起雲湧。
像被一把星火燎了原, 那根帶著涼意的手指擦過的地方開始發痒發燙,從臉頰到耳廓一點點失守。
而罪魁禍首卻順著她的發絲抽離了手, 捻了捻指尖, 倚著牆闲闲看她,好像這個動作真的隻是順手。
蘇好懵在原地,差點忘了自己上天臺來是為了什麼。
啊,這人想耍流氓蒙混過關?
蘇好被風吹得清醒過來, 剛要張嘴質問他說什麼鬼話, 被徐冽打斷了話頭:“真的。”
她的腦子還處在遲鈍狀態, 反應了兩秒才明白他在說,他真的在等她。
“等我幹嗎……”蘇好摸摸鼻子。
“不是想抓我抽煙?”徐冽垂眼看看掉落在地上的煙頭,“琢磨兩天了。”
“……”
“有那麼明顯嗎?”蘇好帶著一種挫敗和自我懷疑,眨了眨眼。
“還好, ”徐冽直起身板,朝天臺邊緣的圍欄走去,“瞎子看不出來的程度。”
“……”蘇好跟上去, 捶了他後背一拳,“知道我在跟蹤你還抽, 存心不把我放眼裡?”
徐冽手臂搭上欄杆,交握著雙手回頭看她:“這樣你不是比較有成就感?”
“那你倒是把戲演到底?”
徐冽本來是有這個打算——等她出現在天臺,他可以假裝很驚訝, 假裝被抓包很緊張,也不枉費她辛苦一場,每天書都不讀,專心撰寫她那本《徐冽觀察日記》。
可是看到她的時候,他卻隻想逗她。
每次目睹她那些生動鮮活的情緒變化,總會讓他感到奇異的愉悅。
“你就無所謂我去老班那兒告你的狀?”蘇好握著欄杆斜眼看他。
徐冽偏過頭來:“你會嗎?”
蘇好一噎。
“會也沒關系。”徐冽扯了下嘴角。
蘇好從這一笑裡看到了一絲微不可察的自諷。
想起了施嘉彥講的故事,想起他遭遇過什麼,蘇好忽然有點明白徐冽為什麼會是這樣一個人了。
已經見過最黑暗的東西,已經嘗過最糟糕的生活,當然也就不會對告老師這種雞毛蒜皮的事產生情緒波動。
同齡人的酸甜苦辣,到了他這裡,大概就是一杯平靜無波的白開水。
他或許也很遺憾,自己無法再擁有十幾歲少年該有的鮮活和生動。
“沒關系的意思是,你家裡本來就知道你抽煙?”沉默了會兒,蘇好問。
“知道。”
“不管你,隨便你高興?”
“嗯。”
蘇好慢慢點了點頭。
沒有哪個家長願意這樣放任孩子,之所以“隨便”,也許是因為不敢期望太多。
就像她姐姐出事以前,她爸媽總是希望姐妹倆能夠在文化課上有優異的成績,在美術上有出類拔萃的成就,期許這個,要求那個……
可是姐姐不在以後,爸媽連帶不敢對她有任何期望,隻想她別步姐姐的後塵,隻想她好好活著。
如果好好生活就已經很艱難,還敢有什麼其他的奢求呢。
天邊漸漸泛起金紅色,落日的餘暉灑滿了天臺。
角落堆積的廢舊雜物在地上投落下不規則的斜長影子。
蘇好壓低身體,下巴枕著欄杆,對著遠處的夕陽嘆了口氣:“沒意思。”
徐冽偏頭看她,眼色疑問。
“好不容易逮著你一條小辮子,結果你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死人樣,叫人好沒意思。”蘇好遺憾地搖了搖頭,“你就沒有怕的東西?”
徐冽挑了下眉:“心理上沒有。”
“所以生理上有?”蘇好饒有興致地看著他。
徐冽撇開了眼。
“怕什麼啊?”蘇好站直了靠過去,撞了他一下胳膊,笑嘻嘻地看他。
徐冽沒說話,站遠了點。
“別這麼小氣,滿足一下同桌求知若渴的好奇心?”蘇好跟過去,見他不為所動,提議道,“那不如這樣,我跟你交換?”
“你怕的東西還少?”徐冽瞥她一眼,大概是說他已經知道得夠多。
“……”
“沒勁!”蘇好松開欄杆,拍拍手就要下樓。
徐冽拉了把她的胳膊,似有若無地一嘆:“那你說。”
“那一言為定,”蘇好抬抬下巴,“我說了你也要說。”
“嗯。”
“我怕這個……”蘇好伸出一根食指,飛快地搔了騷他的腰。
徐冽肌肉瞬間緊繃,條件反射似的挪遠了去。
蘇好愣愣回味著他被戳到軟肋似的反應,過了會兒,捧腹大笑起來:“好了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了,你也怕痒!”
徐冽眯了眯眼:“好笑?”
蘇好支著腰樂了半天,湊過去問:“欸,你是隻有腰上怕痒?還有別的地方嗎?”
“第二問了。”徐冽面無表情地望著越來越淡的夕陽。
“好,那我不問,”蘇好伸出手去,“實踐出真知,我親手試試。”
徐冽一把箍住她一雙手,騰出自己的另一隻手給她看:“那禮尚往來?”
“……”他好變態。
“不來了。”蘇好一把抽走自己的手,往鐵門走。
徐冽望了眼鐵門的方向,忽然追了上去。
蘇好一愣,跑著往旁邊躲開:“你幹嗎!我都說不來了!”
徐冽扯過她的手腕,在她尖叫之前捂住她的嘴,把她拉進了牆角的雜物堆。
廢棄的木門靠在牆邊,形成了一個三角架空,正好容兩人藏身。
蘇好剛被徐冽拉進去,鐵門就吱嘎一下被推開了。
她這才明白,徐冽不是在跟她鬧著玩,是有人來了。
杜康已經找徐冽就男女生交往過密的問題談過話,他大概不想被老班再念叨一場。
蘇好不掙扎了,配合他躲進了陰影裡。
徐冽松開她的嘴,與她並排站好,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掌心。
蘇好用手肘杵了杵他,等他轉過頭來,跟他比口形:誰啊?
徐冽搖頭,示意不知道。
答案很快揭曉——
“沒人。”一個年輕的男聲響起來。
“可是我剛才真的聽到有人說話……”聲音嬌滴滴的女生說到一半卡了殼,“哎呀你幹什麼!”
“自己女朋友親一口怎麼了?”
蘇好拳頭硬了。
草泥馬,原來是小情侶。
那她和徐冽有什麼好躲的。
徐冽的神色也有點無奈。
蘇好給他使眼色:出去?
徐冽比了個手勢:從這裡?
也對,本來是沒什麼,現在從這種犄角旮旯走出去,那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她和徐冽畢竟是公眾人物,得注意點影響,不要頻繁佔用學校的熱搜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