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著嘴唇忍著笑,問她:“你今天晚上還回學校嗎?”
“回。”
“哦……”侯冉昔的聲音有點失落,根本不想她回去,甚至不想讓她繼續上學了。
留在他身邊,他養著她。
這要是以前,柴美涔就在侯冉昔家裡住了,明天早上再回學校。
但是想起侯冉昔剛入如狼似虎的樣子,就覺得她一直信任的弟弟也不太安全。
要不是她強行把侯冉昔推開,他估計都不會停下來。
她還記得他當時那種根本沒夠的眼神,接著自己轉身去洗手間洗臉冷靜,出來的時候聲音還有點啞。
柴美涔做了兩個人的晚飯,兩個人坐在餐廳裡,面對面一起吃。
兩個人交往後的第一頓飯還挺家常的,實在是侯冉昔的家裡沒有什麼可以烹飪的東西,之前完全沒準備。
單身男人的家裡,真的非常冷清。
侯冉昔吃兩口就抬頭看她一眼,弄得她有點不自在。
“總看我做什麼?”柴美涔問他。
“看看我女朋友。”他揚起嘴角回答。
柴美涔沒繃住,笑出聲來,忍不住嘟囔:“怎麼有點別扭呢?”
“你親我的時候怎麼沒別扭呢?”還挺主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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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美涔不想聊天了。
侯冉昔見她不高興了,趕緊哄她:“好了,我們一起過度,怎麼樣?”
柴美涔在桌子底下踹侯冉昔的腿,沒穿鞋子,一點也不疼。
剛動了沒幾下,就被侯冉昔雙腿夾住了腳。
她掙扎了幾下沒抽出來,立即兇他:“你給我松開!”
“你這是家暴了你知道嗎?”
柴美涔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你翅膀硬了是不是?”
“你先說為什麼又突然打我。”
“就是覺得不好意思了,就打人。”
“你……你這樣不行啊!”侯冉昔覺得自己特別冤枉,她這種害羞的法子真是要命。
這要是以後真在床上,突然抽他兩巴掌,是害羞還是他弄疼她了都分不清。
柴美涔輕聲哼了一句,侯冉昔還是松開了她。
她也不踢了,繼續低頭吃飯。
等吃完了柴美涔也不理他,弄得侯冉昔有點惴惴不安,最後走到柴美涔身邊說:“要不你還是打我幾下吧。”
柴美涔活動了一下肩膀,搖了搖頭:“累了。”
侯冉昔將東西簡單收拾了一下,接著從書房裡翻出了舊的眼鏡來,拿起外套對柴美涔說:“過來,我送你回學校。”
柴美涔乖乖地跟在他身邊,剛要出門就被侯冉昔按住門板上,又親了一通。
兩個人七點半準備出門,最終八點才走出去。
柴美涔活動著自己的下巴,覺得接吻真是一個技術活,親一會下巴都有點累了。
侯冉昔跟在她身邊,將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柴美涔逃學的時候著急,根本沒穿外套就出來了,白天還好,夜裡就有點冷了,侯冉昔注意到了這一點。
柴美涔坐在車上看到快到學校門口了,給周睿發消息:我要到了,過來接我。
收起手機準備下車,侯冉昔也跟著下來了。
兩個人走到牆根下面,柴美涔指著牆頭說:“你把我弄上去就行,一會周睿就過來了。”
“我們等他過來以後再上去。”侯冉昔說完幫柴美涔整理了一下外套,接著抱住她,幫她擋風。
剛戀愛就會非常膩歪,侯冉昔用鼻尖蹭柴美涔的頭頂,接著在頭頂親了一下。
一扭頭就看到周睿扒著牆頭看他們倆呢。
“差不多得了啊。”周睿都看不下去了。
柴美涔一驚,趕緊推開了侯冉昔,自己也往後退了一步,因為太用力,推得侯冉昔肋骨都疼了。
“嘖嘖嘖。”周睿嘲諷了一番後,重新跳了回去,“我接著呢,你給她拎上來就行。”
“嗯。”侯冉昔推著柴美涔上了牆頭,看著柴美涔跳進去了才算放心。
“那我先回去了。”侯冉昔在牆外側喊道。
“侯叔叔再見。”柴美涔在牆裡面回答。
這個時候周睿又爬上牆頭了,扒著牆問:“我現在就改口,你給我多少錢?”
結果剛問完,就被柴美涔態度強硬地拽下去了。
侯冉昔忍不住笑,對著牆壁都笑得特別幸福。
他很喜歡柴美涔。
超級超級喜歡。
連同她的孩子也喜歡。
他覺得,這是他最幸福的時刻了。
*
侯冉昔沒有回家,而是在車上給衣千歌打了一個電話。
“在哪住院呢?”侯冉昔問的時候系上了安全帶。
“怎麼,要來看我?”
“對,需要我買個果籃嗎?”
“別惡心我。”
“那我給你買束花?”侯冉昔又問。
“我怕你買束白菊。”
“那給我發個位置。”
“……”
“我掛了。”
侯冉昔坐在車上等了一會,他看到衣千歌給他發了位置過來。
他開車到了醫院,到病房就發現沒有想象中的陣仗,雖然是單人間,但是不是什麼VIP病房,門口也沒有保鏢。
侯冉昔敲了敲門走進去,就看到衣千歌一個人坐在病床上看筆記本電腦。
衣千歌穿著淺色條紋病號服,臉上還有著一些青腫的傷痕。他的頭發沒有扎起來,而是披散在肩頭。
他看著衣千歌,總覺得衣千歌就像古裝劇裡散著頭發,美男子之類的角色。
那張臉,就算臉上有傷口居然也不難看,反而有種另類的美感。
其實從侯冉昔第一次見到衣千歌起,他心裡就有一種聲音在說:輸了。
從出身,到長相,他都有些自愧不如。
唯一拿得出手的恐怕隻有一腔真情。
侯冉昔顏值很高,放在人堆裡都會特別扎眼,公司不少人暗戀他,從小到大,他也不缺少追求者。
隻是對手太強。
衣千歌究竟是怎麼長大的呢?怎麼就長成這樣了呢?
也難怪柴美涔當初會喜歡他。
衣千歌看著侯冉昔,表情有些冷淡,卻沒有要發作的跡象。
他靜靜地看著侯冉昔,問:“來找我有什麼事?看我的笑話嗎?”
侯冉昔勾起嘴角笑了笑,問他:“你這些都是皮外傷吧,包扎傷口後就可以出院了,你一直住院做什麼?等柴美涔來看你?”
衣千歌沒回答,隻是眯縫起眼睛,表情越來越難看。
侯冉昔坐在病房裡的椅子上,身體靠在椅背上,翹著二郎腿坐得頗沒正形。
平時裝斯文久了,也挺累的。
他扯了扯領帶,對衣千歌說道:“謝謝你跟她說我在報復你們家的事情,我們兩個人在一起了,就在今天。”
衣千歌從身邊拿來了一個杯子就朝侯冉昔砸了過去。
侯冉昔一把握住了,就放在了身邊的桌子上,笑著看著衣千歌惱羞成怒。
“雖然遲了幾年,我還是決定告訴你她當年究竟經歷了什麼,讓你知道,她為什麼不來見你。”侯冉昔覺得,他應該跟衣千歌說清楚。
告訴衣千歌,他當年的回避究竟是多大的錯誤!
侯冉昔在說的時候,語氣不急不緩,他努力在說的時候還能平靜下來。
然而想到柴美涔當年的經歷,他還是會忍不住心疼。
想到那些人讓柴美涔這麼痛苦過,他就會恨不得將那些人碎屍萬段。
他恨不得捧在手心裡護著的人,居然被他們這麼欺負,當時他卻全然不知情。再找到柴美涔的時候,她已經遍體鱗傷,完全變了一個樣子。
衣千歌知道自己母親做過的事情,卻從未想過柴美涔的父母居然過這麼混賬。
還有一個十九歲的女孩子,一個人遠走他鄉,生下一個孩子會是怎樣的艱難?
衣千歌覺得頭有點疼,他不想去想。
“你回來的時候,她正在服用藥物,抑制抑鬱症的。”侯冉昔繼續說了下去,“她是在周睿斷奶後才開始吃藥的,情況已經非常糟糕了。這種藥物有激素,讓她的身體更加肥胖。
你回來的時候,是她剛剛有好轉的時候,好不容易能斷藥了,你卻回來了。
我問過心理醫生,還問了她的幹媽,都不想你們見面。
當時你如果執意找她,我是沒有辦法的,還好你放棄了。”
衣千歌跟著苦笑,點了點頭:“是啊……幸好我放棄了。”
內心卻悽苦無比。
侯冉昔:“你恨我正常,她生我的氣,我也理解,我做的本來就不是什麼好的事情。
當年你也嘲諷過我,說我的公司其實也是靠你們衣家的錢才成立的。我承認,所以我答應了你,我不會追她,我也維持到了你回來之前。”
其實當時衣千歌是冷笑著對侯冉昔說:“柴美涔如果真的喜歡你,她會來追你的,你可以試試看,她能不能來追你,她還不是嫁給了別人?”
說這句話的時候衣千歌依舊是驕傲的,充滿了自信。
衣千歌從來沒瞧得起過侯冉昔,初期蔑視,不放在眼裡。
後來在意了,也沒真的當成是對手。
然而就是那個高中時,穿著磨得發白的帆布鞋的少年,最後搶走了他的愛人。
或許第一次注意到侯冉昔看到柴美涔的眼神時,他心裡的那一抹不舒服,已經預示了未來。
“我很早就想揍你了,你的優柔寡斷,你的自視甚高都讓我討厭至極。”侯冉昔看著衣千歌,眼神裡帶著嘲諷,“你怎麼還好意思恨別人?”
衣千歌閉上眼睛,眉頭緊蹙,難受得說不出話來。
連毒舌的力氣都沒有了。
侯冉昔調整了一個坐姿,說起了別的:“其實你沒必要擔心我,我已經報復了,但是我活得好好的,你知道為什麼嗎?”
問完,他就笑了起來,從未這麼開心過。
他將再次刺痛衣千歌,有種難以言喻的快感。
“我知道,我隻是沒想到你也會知道。”衣千歌低聲回答。
侯冉昔一怔,隨後點了點頭:“哦……”
他還以為衣千歌依舊是天真無邪的小天使呢,沒想到也不是什麼都被蒙在鼓裡。
衣千歌嘆息道:“你如果不再做什麼,估計會平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