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陽:我感覺你直接做好了決定,在讓嚴烈遵從,沒有問過他的意見。
言理:我沒有啊。
小太陽:你可以回去數數,那麼長的對話裡,你有幾個問號。
嚴成理品味了下,覺得進了扣扣以後,方灼的態度有點變了。
沒有“您”了,話也變多了。
隻不過他暫時沒有心情關注這個,往回翻了下聊天記錄,發現還真是。
嚴成理慌了。
言理:怎麼辦?
小太陽:你說話的時候可以加兩個表情。嚴烈的聊天總是會有表情包,看起來可可愛愛。
言理:他喜歡什麼樣的表情包呢?可以給我看一下嗎?
小太陽:【二哈傻笑】
小太陽:多用問號。
小太陽:不要忽如其來地關心他。您關心的想法,其實挺不對他心意的。
言理:啊……
・
嚴烈躺在床上看書,忽然收到來自方灼的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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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陽:如果叔叔能答應你一個請求,你想要什麼?
小太陽:好幾個也行。
小太陽:不要多想,我就隨便問問。
這實在太過欲蓋彌彰,顯然是嚴成理找外援了。
嚴烈心裡有點說不出的復雜。
君有烈名:方灼同學,不對勁啊,你想做什麼?刺探敵情來了?
君有烈名:你是刺探他還是刺探我?你是哪邊的人?【猙獰】
小太陽:【二哈傻笑】
嚴烈那邊【正在輸入】好一會兒,發來一條。
君有烈名:不要喝酒。
方灼將它如實轉述過去。
言理:就這個?小太陽:我覺得這個很重要,他是真的不喜歡你喝酒。
小太陽:不知道您改不改得掉。
言理:我試試。
嚴烈看著方灼的信息列表,想到她正在跟嚴成理聊天,就有點喪氣。
平靜晚上,因為這件事情而變得煩躁。
他打了幾個字,還沒法過去,嚴成理的消息跳了出來。
言理:你最近缺錢嗎?【二哈傻笑】
嚴烈:“……”
好家伙,還沒成為一家人呢,表情包先共享了。
這個問題也是讓他不知所措。
他回了句“不缺錢”,屏幕上方適時跳出方灼的信息。
小太陽:好了。
君有烈名:你到底跟他聊了些什麼?
小太陽:聊怎麼讓你開心的話題?
小太陽:他真的太不會說話了。【可怕】
方灼居然也有資格說這樣的話?
君有烈名:沒有別的了嗎?
小太陽:沒有了。
嚴烈將信將疑。
他嘗試不去介懷,末了還是忍不住。
君有烈名:沒有讓我懂事點,體諒一下父母的難處?
小太陽:?
小太陽:那你不如懂事點,體諒體諒我。
君有烈名:你有什麼難處?
小太陽:不是難處,但是確實想賺你的好感度。
過十幾秒,又跳出來一條。
小太陽:我們老葉家不需要體諒,暫時還有一個空位,回收不開心的小朋友。
嚴烈唇角上翹,緩緩放下手機,捂住耳朵。
他覺得不得了,方灼又在撩撥他,拿著個大喇叭,在他的世界裡叫賣。
一麻袋一麻袋的貨物,裡面什麼都有,明明很珍貴,卻免費放送,將他的坑給填平了。
君有烈名:【舉起雙手】!
第75章 一顆小太陽(在別人追逐到的希望裡,尋...)
他們老葉家三個人。一個姓葉,一個姓方,一個姓嚴。有著截然不同的童年、成長和經歷。在沒有期望的某一年,以意外而平常的方式,構成了一個非常規的家庭。或許社會無法將其認定為是家庭。
三個彼此有缺憾又互相吸引的人,在逐漸肅寒的冬季裡,即將迎來第二個春節。
這個特殊的節日,由此也多出了點額外的意義,仿佛是老葉家上市後的年度總結,作為他們脫離孤獨的盛大慶賀。
寒假前期,方灼這批勤工儉學的學生提前在食堂內部得知了假期的安排。
住校生需要在2月26號前離校回家。
方灼和葉雲程對了下時間,發現自己可以暫時住在宿舍,等小牧回他大伯家過年,再搬去出租屋的空房間。
其實也可以不那麼麻煩,嚴烈誠摯地邀請她去自己家借宿。
他父母都不回來,在A市還有空置的房產。
方灼覺得影響太過不好,尤其是在她加上嚴成理的社交賬號之後,總有種不能對不起江東父老的沉重感,遂婉拒了他。
今年冬天下了點雪。雖然隻在細雨朦朧中摻雜了不到兩個小時,甚至沒能在窗沿上累出一層白色的絨毛,就直接化成了水漬,帶著細小的沙石淌進泥裡。對於南方人來說,已經是一件很驚喜的事。
方灼期末考試那幾天,劉僑鴻給她打了個電話,得知她在總復習,就說考完後再來聯系她,弄得她忐忑不已,以為是出了什麼大事。
他們的課程考試安排得比較零散,最後一門科目是在第三天早上結束,方灼回到宿舍,剛坐下就給劉僑鴻回撥了電話,接通後的揚聲器裡傳來對方爽朗的笑聲。
劉僑鴻問:“考得怎麼樣?”
“還不錯。”方灼說,“您之前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劉僑鴻的聲音聽著意氣風發,比他平時慢聲慢調的風格顯得更有力量,他說:“考得不錯就好。方灼,劉叔要給你送一份新年大禮!”
方灼問:“是什麼?”
劉僑鴻說:“是這樣的,有一個公益組織,之前一直是做未成年殘疾兒童假肢項目的,跟他們合作的那個假肢制作企業,是國內比較高水準的一家企業。我出去做宣傳的時候,認識了裡面一位志願者,抱著試一試的態度,請他幫忙搭線,問他們有沒有意願支持一下鄉鎮扶貧這一塊,並向他們提供了葉哥的資料。經過審核觀察,他們同意了!他們同意啦!說可以免費提供定制假肢!”
方灼愣愣道:“啊?”
“啊什麼啊?”劉僑鴻說,“我已經帶你葉哥去醫院檢查過了。他們定制假肢大概需要一到兩個月的時間,明年你開學以後,說不定葉哥就能去A大看你了!”
他又給方灼講了葉雲程的檢查情況。
葉雲程截肢的時間太過久遠,當時也沒有經過及時的訓練,裝配假肢之後,步態可能不太自然。
不過他的殘肢條件還算不錯,經過習慣適應,日常出行應該不會再有問題。
劉僑鴻說:“這樣你和葉哥都不用那麼辛苦了。你可以全心全意地讀書,葉哥呢,也不用再為你操心。他一直很擔心自己會拖累你,給你造成心理負擔,現在好了。再攢一點錢,他可以租個小鋪面,不用再風裡來雨裡去的,是不是?等你畢業以後,或者到研究生,能接項目賺錢了,你們就完全沒有問題了。葉哥給我看過他的賬本,我覺得挺好的,雖然可能不大穩定,但還足夠吃個飽飯……”
他變得絮絮叨叨起來,說著很平凡又很美好的預期。
直到他說得嘴幹舌燥,停下來喝一口水,方灼才在許久的沉默後跟上一句:“謝謝你啊劉叔。真的讓你費心了。”
劉僑鴻頓了頓,溫和地說:“你跟你舅舅真是――翻來覆去就這樣一句話。不要哭,多高興的事?”
他在那邊翻找文件,窸窸窣窣的一陣。方灼不知道該說什麼,始終連著電話。
過了會兒,劉僑鴻吐出口氣,動容地道:“你舅舅是我的貧困戶裡,最配合我工作的。以前他不聽話,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我拿他沒有辦法,也常常為他覺得不公平。你說怎麼就有人,走的每條路都那麼不友好?像我們老家對面那個人,他們家本來七八口人,大火一燒,隻剩下兩個,其中一個還瘋了。你讓他怎麼努力?一輩子隻能那樣了,可是接受這個現實要多無奈啊。”
劉僑鴻緩了緩,對於“無奈”這兩個字背後所代表的命運,他有著萬分的體會。
“你知道吧,長期做我們這種一線扶貧工作的……你說沒點信仰,真的很難堅持下去。葉哥他給了我很多幫助。他以前雖然自己不樂觀,可他還愛勸別人樂觀。我現在看見你們能好起來,我感觸很深,特別高興。”
劉僑鴻說著聲線顫抖起來,各種相關的詞語在他腦海中亂竄,卻難以拼接成一個可以準確表達的句子。
他無法描述出自己的想法,不由想起當年那位專家跟他說過的話來。
前幾年,有幾個農學博士來他們村裡教農民種地。
幾人蹲在太陽底下,一曬一整天,卻得不到當地人的理解。不懂國家為什麼要派人教他們種地。更不懂為什麼讀了幾十年的書,到頭來還是在田裡種地?
劉僑鴻和他們眼對眼,站在路邊幹笑。
得知他是A大的畢業生,當時一位老師說,扶貧這種工作,每天都在奔波,跟社會底層的人民接觸,看起來好像不能很好地發揮他的學識。
但是他可以永遠年輕。
在幫助別人追逐到的希望裡,尋找自己人生的意義。這多不平凡啊。
他一直記到了現在。
劉僑鴻沒怎麼思考,回過神來,下意識地說了句:“你們趕緊都好起來。”
方灼點頭,隨即發現不能算是回復,忍不住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