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最了解男人的心思。
他驚訝地看著江桃,忍不住開口:“你的意思是——”
江桃看著他:“我猜蕭則行是看上咱們家楠楠了。”
棠宵十分震驚:“……不至於吧?”
“怎麼不至於?”江桃壓低聲音,“還記得上次咱們去泡溫泉麼?楠楠住的房間,剛好和蕭則行房間露臺相對。蕭則行後來找你說看到楠楠拿了柚柚的東西跑開,不也是因為注意到咱們楠楠了麼?要不是他蕭則行看上咱們的楠楠,何必處心積慮地這樣暗示?以他的性格,不應該是直接要求楠楠給柚柚道歉?”
棠宵也被妻子的這一通邏輯弄混了,糊裡糊塗地問:“可他要是喜歡楠楠,不應該護著她嗎?又怎麼可能要求她向柚柚道歉?”
江桃頗為恨鐵不成鋼地看他:“你想想啊,蕭則行是那種是非不分的人嗎?他這是愛楠楠,才會來要求她改掉缺點啊;不然,他好端端的摻和這事做什麼?”
棠宵遲疑了:“可萬一蕭則行是為了柚柚呢?”
“到了現在,柚柚還是一口一個二叔叫他,很明顯啊,是蕭則行把她當晚輩,不讓她叫哥啊,”江桃越說越激動,“況且,棠柚曾經是維景的未婚妻,蕭則行再怎麼禽獸不如,也不可能會對柚柚有想法啊。不然以後他怎麼向老爺子交代?”
棠宵認為江桃說的很有道理。
被江桃這麼一說,棠宵心裡幾乎要樂開花,喜滋滋地去拿了戶口本遞給蕭則行,看他時的目光中也多了幾分慈愛。
雖然蕭則行比楠楠年紀大吧,但也還行,差的不是特別過分;棠楠這兩天禁足在家,隻要先前那些事情捂的嚴嚴實實,蕭則行應該也不會知道……
棠宵完全用看未來女婿的眼神看著蕭則行,送他離開時候,還不忘特意叫出來棠楠:“楠楠,出來送送蕭先生。”
棠柚察覺到父親語氣的變化。
棠宵剛剛說這句話時飽含深情,宛如窯子裡的老鸨叫姑娘。
小翠小紅小蝴蝶,快點出來送送先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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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氣一模一樣。
棠宵的心思,真是再好猜不過了。
棠柚懶得理會,徑直出門,直接上車。
她看著車窗外,棠楠和蕭則行說了兩句話。
蕭則行面色淡淡。
棠楠笑的像是朵被鞭炮炸過的大王花。
棠柚別開臉,打開手機,慢吞吞地玩著消消樂。
伴隨著一聲欣喜的“Unbelievably”,蕭則行上了車。
清冽的雪松味滿滿移過來,棠柚盯著手機屏幕,怎麼都找不到可以消除的地方了。
她說:“我爸想撮合你和棠楠。”
蕭則行將戶口本遞給她:“怎麼突然有這麼奇怪的想法?”
棠柚一手接過,沒看他的表情,仍舊把注意力放在手機上:“女人的直覺。”
停頓片刻,她又說:“不過棠楠那個人性格不好,我不喜歡她。”
她抿著唇,感覺有一點點酸。
和拍賣會上的酸不同,今天的酸像是檸檬汁濺到了心髒上。
仿佛連舌尖都能嘗到酸味。
蕭則行說:“我也不喜歡。”
棠柚終於抬眼看他。
蕭則行摸了摸她的頭發:“我對其他女人沒意思,你別胡思亂想,也別在心裡給我亂拉CP。”
棠柚驚訝。
蕭則行竟然知道CP這個詞,實在和他這樣的人並不相襯。
她還以為蕭則行不會網上衝浪呢。
但是,不管怎麼說,棠柚仍舊因著這一句話,靜悄悄地起了一陣雀躍。
隻是她並不懂這種雀躍心情的源頭。
-
次日,棠柚和助理一起乘機前往馬爾代夫,準備和制作方一起合作拍攝霍徐楠新電影的推廣曲MV。
此次拍攝點在一座小島上,抵達時已是傍晚,因著比拍攝組提前一天到達,楊名為單獨為棠柚訂了酒店。
隻是到了酒店,棠柚與蕭則行不期而遇,震驚到破音:“你怎麼在這裡?”
——不是說他有工作嗎?
胳膊上搭著西裝,蕭則行訝然看她:“徐楠沒有告訴你,這場電影最大的投資商就是明建嗎?”
“……我怎麼會知道!”
棠柚隱隱約約感覺自己似乎被套路了。
但她找不到絲毫證據。
難道要衝上去質問霍徐楠是不是和蕭則行聯手把她诓過來拍攝MV嗎?
不不不,完全不可能。
棠柚極為慌張地回到自己房間,後知後覺——
蕭則行的房間竟然就在她隔壁!
棠柚站在門口,看著蕭則行,問:“你特意讓楊名為這麼訂的?”
“沒有,”蕭則行微笑,“巧合。”
“用金錢堆起來的巧合嗎?”棠柚氣鼓鼓地看他:“您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麼整個酒店現在沒有其他客人?”
這一層,隻有棠柚和蕭則行。
從進酒店以來,棠柚就沒有再看到第二個客人。
蕭則行不疾不徐:“為了方便接下來的拍攝,暫時租了酒店為我們的工作人員提供住宿,有問題嗎?”
——好像的確沒什麼問題。
他有理有據,棠柚找不到什麼話來反駁他。
蕭則行走近,問:“柚柚好像對這個安排不滿意?”
棠柚後退一步,脊背貼著門板,神經緊繃:“還好。”
也不是特別不滿意。
長廊寂靜無聲,再沒有其他人,蕭則行居高臨下地望著她,襯衫一絲不苟,喉結格外地明顯。
棠柚腦內默默播放起視頻。
十七分鍾酒店長廊.MKV、在外出差二叔竟然對我這樣.MP4……
蕭則行笑了笑,離開,刷卡,進了隔壁房間。
棠柚捂著心口,驟然有種從天堂地獄間懸空驟然穩穩落回人間的感覺。
……她現在的這種感覺並不怎麼妙。
大概真的是垂死的卵細胞在做最後的掙扎吧。
才會看什麼都帶著顏色。
在房間裡冷靜了好久,棠柚窺見玻璃窗外海邊晚霞正盛,忍不住走到露臺之上。
無意中看見酒店不遠處有賣冰激淋球的小車子,棠柚忍不住打電話給楊名為,讓他買了份冰激淋球上來。
一邊在藤椅上看霞光,一邊慢悠悠地吃。
冰激淋太涼,冰的口腔發麻,連帶著甜味也被減弱了。
剛剛挖空一個球,忽然聽到旁側傳來蕭則行的聲音:“冰激淋什麼味的?”
他換了另一身衣服,黑色的襯衫,摘去了手表,襯衫的紐扣解開兩粒,夕陽的餘暉上,愈發顯得氣度不凡。
黑色也很襯他。
單單看這張臉,蕭則行並不顯得比蕭維景年紀更大。
棠柚被美色所惑,老老實實回答:“一半是草莓,一半是芒果。”
擔心貪涼吃壞肚子,又貪心地想要兩種口味都嘗,棠柚就點了雙拼。
芒果味的那個遠遠要比草莓味好吃,棠柚已經把整個芒果味的冰激淋球吃的一幹二淨,隻剩下草莓味的球,動了一半,還剩一半。
兩人房間的露臺以白色的欄杆阻隔開。
蕭則行問:“介意我過去看看嗎?”
嗯?
他這是什麼意思?
冰激淋有什麼好看的?
棠柚困惑:“你怎麼過來?”
話音剛落,她瞧見蕭則行雙手搭在欄杆上,輕輕松松地翻過兩個露臺之前的欄杆和縫隙,穩穩站在這邊。
棠柚驚的差點掉了勺子。
蕭則行走到棠柚面前,瞧她震驚的表情,問:“在想什麼?”
棠柚誠實地說:“在想二叔您這樣的行為需要被判幾年。”
又補充:“您現在再翻回去的話,我會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
蕭則行絲毫沒有因為自己的違法行為而有愧色,含笑看她:“你這是打算對我進行道德綁架?”
“怎麼會呢?”棠柚吃驚地看他,問,“難道二叔您還有道德麼?”
被她一陣諷刺,蕭則行不怒反笑。
酒窩淺淺,大手蓋在她頭頂,毫不客氣地揉亂,嘆氣:“真想把你這張小嘴堵上。”
黃心柚一不留神就想歪了。
堵上?
他想要拿什麼堵?
棠柚視線從他整潔的襯衫上移走,克制著自己的滔滔汙力,轉了話題,忍不住感慨:“腿長了就是好。”
要是她像蕭則行剛剛那樣翻欄杆的話,估計現在要麼已經掉下去摔成肉餅,要麼就是卡在欄杆上動彈不得了吧。
蕭則行說:“不止腿長。”
對、對不起。
黃心柚雖然知道他的意思可能是運動神經也很重要,但她仍舊不受控制地往其他不方便描述的部位想。
棠柚努力讓自己不再化身成叮當貓,舉著裝滿冰激淋球的小瓷碗,再次轉移話題,問蕭則行:“二叔想要嘗嘗冰激淋嗎?”
話一出口,才察覺到不妥。
這次冰激淋隻配了一個勺子啊,她剛剛已經用過了。
蕭則行應該會嫌棄她吧?
等等,蕭則行的目光似乎一直在她的嘴唇上。
啊啊啊啊啊,他低頭了,他過來了——
等一下該不會是要親親吧?
棠柚腦海中頓時敲響警鍾。
手腳都要不能動彈了。
是直接愣著,還是稍微反抗一下比較好?
蕭則行微微俯身,在她緊張的目光中,淡定地看了眼瓷碗中的冰激淋球,笑:“真想讓我嘗?”
還好,他的目標真的是冰激淋球,不是她。
一定是卵細胞又在隨便掙扎了。
草莓味的冰激淋球不好吃,棠柚暗暗松口氣,十分大方地往蕭則行手中一遞:“如果二叔也想吃的話,就送給二叔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