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十點,棠柚特意穿了最經典小香風套裙,緞面的高跟鞋前段繡著一朵潔白的山茶花,她對著鏡子仔細照了照,確認自己妝容衣著皆沒有問題之後,才放下心。
恰好阿麥社恐症狀稍微減輕一些,聽說了棠柚的計劃之後,主動要求暫時擔任她的助理。
隻是阿麥許久沒有和人交際,仍舊十分不安:“棠柚,這次萬一失敗的話——”
“不會失敗的,”棠柚斬釘截鐵地說,“你放心,賭上我的性命擔保,一定會成功。”
她不想再這樣繼續任人宰割。
有著預約,很容易進了大廈;有一女助理下了電梯,來前臺帶棠柚進去,微笑著開口:“孟經理還在開會,您暫時在這裡等一等。”
棠柚謝過她。
放在包中的手機輕輕震動,她拿出來看。
蕭則行:「工作室的事情需要我幫忙嗎?」
棠柚噼裡啪啦地打著字,以表示自己堅決的態度和立場:「就算我現在被全網網暴、刪號、糊穿地心,我也絕不會向你求助,不會和你說一句話。」
氣勢洶洶地回完短信,不到一分鍾,聽到腳步聲由原及近。
會議室門打開,談話聲傳入,餘光瞥見一雙锃亮的黑色皮鞋。
棠柚立刻收好手機,和阿麥一同站起來:“孟——”
西裝革履的蕭則行走進來。
後面跟著矮他一頭的人,正是霍徐楠引薦的孟願。
棠柚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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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第一次在公共場合看到蕭則行,襯衫紐扣扣到最頂端,領帶整潔,一絲不苟;較尋常的他,平添一絲禁欲嚴謹的氣息。
孟願還在和蕭則行聊天:“蕭董怎麼笑的這麼開心?”
“沒什麼,”蕭則行聲音含笑,不疾不徐,“不小心惹惱了家裡的小貓,現在不肯理人。”
“那您可得好好的哄哄……”孟願看到房間中的棠柚,終於停下闲聊,正視她,笑了:“你就是徐楠介紹的棠柚吧?Yuko?今天恰巧我們蕭董也在,他對棠小姐的提議很感興趣,想要和您好好地談一談。”
蕭則行微微俯身,微笑著朝棠柚伸出手:“你好,我是蕭則行。”
阿麥滿腹疑惑地看著棠柚,顯然不明白為什麼能言善辯的棠柚在此時卻保持了沉默。
孟願也有些訝然。
秒針慢慢悠悠地走過一圈。
就算現在被全網網暴、刪號、糊穿地心,她也絕不會向蕭則行求助,不會和蕭則行說一句話!
放過的狠話還在耳邊。
她,棠柚。
行不改姓,坐不更名。
鐵骨錚錚一條好漢,從小到大說過的話就沒有反悔過。
自尊心從來沒有這麼的強烈過,就算是山崩地裂海嘯火山爆發,也絕對不能向面前的這隻老狐狸低頭——
棠柚機械伸手,顫巍巍放入他溫暖的掌心:“……蕭……蕭董好。”
第31章 三十朵玫瑰(捉蟲)
蕭則行和棠柚的握手不過一瞬。
他的體溫偏高, 手掌也寬大,幾乎把她整個手都包進去。
好在松開的也快。
當著孟願和阿麥的面,棠柚頭皮發麻, 禮貌性的笑容也幾乎維持不下去,僵硬轉身,規規矩矩地坐好。
坐下來的時候, 棠柚忍不住把裙子往下扯了扯。
突然後悔穿這麼短的裙子過來了。
不知道為何,當著蕭則行的面,棠柚此時的心情就像是早戀被抓。
雖然她從小到大沒有早戀過一次。
孟願哪裡知道兩人之間的暗湧流動, 笑著詢問棠柚各種問題。
好在問的問題都早有準備,棠柚老老實實地都一一回答了上來。
阿麥一直在旁邊聽著,他內心本就較常人更加敏感,終於發現了不對勁兒。
阿麥社交面窄, 日常生活就是宅和攝影, 除了拍攝和修圖外,其他一切事物都漠不關心;不認識蕭則行,更不知道他和棠柚之間有什麼矛盾,隻是單純地認為這個男人很帥。
——假使現在不是在談正事,阿麥甚至想要拿攝像機把這個男人拍攝下來。
處於對美的欣賞,看著看著,阿麥就察覺到, 蕭則行的目光, 基本上沒有從棠柚身上移開。
中途, 棠柚不小心說錯了幾個字, 連忙更正;蕭則行因為她的口誤笑了笑,頰邊酒窩格外的明顯。
阿麥看呆了。
愣神中,蕭則行瞧了他一眼,笑意未改,隻是眼神稍變,不再如看棠柚時候一般溫柔。
驚的阿麥慌忙低下頭,一言不發。
他旁邊,棠柚仍舊在努力嘗試著忽略掉蕭則行。
孟願的問題問完了,微笑著開口:“棠小姐,關於您這個項目,我們公司內部還需要商討一下;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下周一給你答復。”
棠柚站起來,笑著道謝:“謝謝您。”
挨個兒握手道別,輪到蕭則行的時候,他淡然自若地與她輕輕握了手。
從正式會談之後,蕭則行始終沒有說話。到了此時此刻,終於開口:“我對棠小姐的提議很感興趣,方不方便約個時間再談?”
一直笑吟吟的孟願嗅到了一絲微妙的氣息。
他忍不住抬頭看蕭則行。
蕭則行手上握有約13%的華倫娛樂股份,是第二大股東;但他平常少來公司,今天驟然過來巡視已經足夠令孟願驚愕,更別說還特意過來……
也或許是家訓嚴格,蕭家的這些人基本上不會有什麼包養或者其他的傳言,在男女之事上向來清白。以孟願能夠接觸到的層面上,了解到的就是這些信息。
蕭則行的潔身自好也是出了名,先前有人自作聰明地給他準備,結果連人帶東西一起趕了出來。
孟願心中了然,忍不住看向棠柚。
這姑娘長的是真的沒話說。
也難怪蕭則行會動心。
棠柚死死捏住手中的包柄。
現在當著孟願的面來問她有沒有私人時間,蕭則行未免也太過猖狂了吧?
畢竟是霍徐楠引薦,棠柚保持著禮貌的微笑:“下個周末我倒是有時間呢。”
蕭則行笑:“那我們改天詳細聊。”
“約定”好時間,棠柚一直到上車時腦袋都還有點懵。
阿麥小心翼翼地問:“柚柚,你認識那位蕭先生?”
就像是剛剛才結束一場惡戰,棠柚癱倒在汽車後座上,把高跟鞋脫下來:“他是我前未婚夫的二叔。”
這個回答驚的阿麥短促地“啊”了一聲。
阿麥仍舊十分費解:“可我瞧他看你的眼神不對勁……嗯,不像是長輩對晚輩。”
棠柚病恹恹:“那你覺著像什麼?”
阿麥思考了好久,誠懇地對棠柚說:“舉個例子吧,我最喜歡吃的是奶油泡芙和奶啤,蕭則行看你時的眼神,就和我看到剛烤出來的奶油泡芙和滿滿一冰箱的奶啤一樣。”
棠柚一骨碌爬起來,盯著阿麥:“那你覺著我看蕭則行時的眼神像什麼?”
阿麥十分耿直:“和你看到火鍋時候差不多。”
火鍋在棠柚心裡隻能排第三。
棠柚想不通,正頭疼著呢,蕭則行又發短信過來了。
她捧著手機趴在汽車後座上,有點不敢看。
萬一這個老狐狸再嘲笑她怎麼辦啊?
棠柚幾乎都能想象出這個老狐狸會說什麼——
一定會大肆嘲諷她短信上那麼剛烈,現實中卻慫的一批和他握手。
哼。
棠柚趴在汽車後座上,盯著呼吸燈閃爍好久,才終於心不甘情不願地拿起手機來。
——要是老狐狸說出什麼奇奇怪怪的話,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把他拉黑。
棠柚點開屏幕。
蕭則行:「工作室的事情不用擔心,昨天身體不適,沒能第一時間幫你,抱歉」
蕭則行:「我已經幫你請了律師,不必在意網絡上的那些話」
蕭則行:「因工作問題,我大約會出差一個多月;暫時不能帶糊糊晨跑,抱歉」
棠柚盯著手機屏幕看了好久。
三條消息,他說了兩次抱歉。
棠柚重點落在“身體不適”四個字上。
蕭則行生病了嗎?
明明昨天和今天,他看上去都挺好的啊。
還沒想出來個所以然來,蕭則行的電話打進來了。
這一次她沒猶豫。
棠柚:“二叔?”
稱呼又回去了。
坐在前排的阿麥豎起耳朵來,仔細聽。
蕭則行並沒有在這時候糾正她:“現在有沒有消點氣?”
“還好吧,”棠柚哼了一聲,翹起腿,慢吞吞地開口,“隻是沒想到您也有纡尊降貴道歉的一天。”
蕭則行那邊很安靜,甚至能聽到腳步聲。
隱約聽到有人朝他打招呼:“蕭董。”
他笑:“昨天我不是道過歉了麼?你也沒理我。”
棠柚努力回想:“沒有吧?你在哪裡道的歉?”
“微信,你沒看到?”
棠柚確信自己沒看到道歉的微信。
她點開,往上翻了翻,什麼都沒有:“你騙人也得裝的像一點啊,我這裡根本就沒收到。”
為了更有說服力,棠柚還截了圖,給他發過去。
以證清白。
等了約十秒,蕭則行忽然問:“昨天上午是江沉庭接你回的家?”
棠柚滿腹疑慮:“對啊,怎麼了?難道你還要說我哥哥幹擾信號嗎?”
“那倒沒有,”蕭則行笑,“隨口一問。”
“沒什麼事的話,那就這樣了,再見。”
“再見。”
掛斷電話,棠柚看到阿麥正直勾勾盯著她看,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臉:“怎麼了?”
“沒怎麼,”阿麥頓了頓,說,“我總預感,你和你二叔正在往欺師滅祖、大逆不道的路上走。”
阿麥的預感挺準。
上次他預感棠柚的仙人球活不過三個月,果然在第三個月的時候,仙人球因澆水過多爛了根。
驚的棠柚手一抖:“我和他沒有血緣關系,你不要說的這麼恐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