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柚有一點點挫敗,不滿:“那我還能問什麼?”
小爐上的酒溫好了,濃鬱的酒氣迷醉。
“譬如偏好,習慣,過往履歷,等等,”蕭則行不喝茶,為自己倒一杯酒,笑,“這些信息也很重要,不是嗎?”
的確。
一個問題可能問不出什麼來,但是三個問題加起來,能排除掉很多人。
棠柚有點心動:“玩什麼?”
蕭則行淺酌一口,隨意開口:“就玩最簡單的比大小,骰子,或者紙牌,你定。”
這是把選擇權親自遞到她手裡。
棠柚下意識排除紙牌。
蕭則行玩撲克太厲害,她下午見識過,現在不敢再和這個人碰牌了。
她說:“那就玩骰子。”
像這種娛樂性的小東西,房間中都備著;蕭則行放下酒杯,站起來,從架子上取下。
六枚骰子,兩個骰盅。
骰子瞧不出來材質,骰盅是木質的,具體木材辨認不出,有股淡淡的香氣。
棠柚仍舊保持著警惕心:“你先讓我看看。”
她擔心這人使詐,兩個都仔仔細細檢查過了,包括裡面的骰子;確認無誤之後,才放好骰子,親自蓋好,推給蕭則行一個,自己扒拉過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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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玩之前,棠柚學著港片中的話,問:“你應該不會出老千吧?”
蕭則行失笑:“東西你都檢查過了,我怎麼騙你?”
這倒也是。
骰子是她放的,骰盅也是她先選的。
棠柚不會玩這種東西,笨拙地搖了幾下;偷偷地窺一眼蕭則行,發現他搖骰子時的手勢也好不到哪裡去。
不像是高手。
看來蕭則行也不擅長玩這個。
棠柚頓時放了心。
她自信滿滿先開了自己的骰盅,眼前一亮。
14點!
棠柚志得意滿地看向蕭則行,他笑著,徑直掀開骰盅。
兩個三點,一個一點。
可憐兮兮。
“我贏啦!”
棠柚眼睛亮晶晶,按在桌子上,震的杯中茶晃了晃,悠悠蕩蕩的波紋。
蕭則行笑著把骰盅蓋好:“願賭服輸。”
棠柚手仍按著桌子,畢竟隻有三個問題,她謹慎地想了想,問他:“你最近幾年一直在西京嗎?”
“不是。”
“那你是什麼時候來的?”
“你贏了一局,我隻能回答一個問題,”蕭則行微笑提醒,“該下一局了。”
開場就贏,棠柚對自己的手氣十分滿意。
從小到大,她的運氣一直都好到爆炸,才不怕他呢!
第二局。
開了骰盅。
棠柚六點,蕭則行七點。
隻差一點點。
棠柚咬唇,有點不甘心。
“現在輪到我了,”蕭則行看向棠柚,微笑不減,“誠實告訴我,你想不想和蕭維景結婚?”
棠柚沉默兩秒。
其實回答不回答的都無所謂了,棠柚回顧自己近期的表現,可一點兒也不像是愛蕭維景到死去活來的模樣。
他都知道,現在不過是想讓她親口說出來。
棠柚輕聲說:“不想。”
蕭則行笑了笑。
棠柚發愣。
其實他笑起來很好看,盡管眉眼和蕭維景相似,但棠柚從來沒見蕭維景這樣笑過。
確切一點兒講,蕭維景從來沒有對她笑過。
畢竟隻差了一點,棠柚定定神,铆足了勁兒把骰子搖的噼裡啪啦響。
停下來之後,她警惕心滿滿:“這次你先開。”
蕭則行沒有遲疑,開了。
四點。
棠柚松口氣。
她總不能比七點再小了吧……
她志得意滿地打開骰盅。
三個孤零零的紅點,險些閃瞎棠柚的眼。
這得是多差的運氣,才能搖出來這個數字啊!
還沒等棠柚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蕭則行慢悠悠拋出第二個問題:“為什麼不想和他結婚?”
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沒有什麼好遮掩的。
棠柚喝掉一盞茶,整理一下心情,回答:“因為蕭維景心中有文靈啊,我不能接受未來丈夫心中有其他女人。”
蕭則行並沒有因為這個回答而意外:“再來。”
棠柚再輸一次的話,遊戲就結束了。
她難得有點緊張,注意到蕭則行身旁的酒,問:“我能喝一口嗎?”
蕭則行這次倒是沒有阻攔她,倒了極少的一點進去,把杯子遞給她,提醒:“這是白酒,度數高,你嘗嘗可以,不能多喝。”
棠柚不以為然,一小口下去,才知道是什麼意思。
酒很辣,辣的她從舌尖到喉嚨都是火辣辣的。
舌尖已經麻木了,壓根就沒辦法再去感知酒後面的那股甜味兒。
皺眉,又喝了一盞茶,才把那股火燒火燎的勁兒壓下去。
棠柚想不通為什麼眼前人會喜歡喝這種東西。
第三局,棠柚不敢再搖的那麼張揚,小心翼翼地晃著。
在打開前,她還偷偷地掀開一條縫,看了看。
十六點。
迄今為止,蕭則行還沒搖出來過這麼大的。
穩贏。
棠柚松口氣,抿抿唇:“我數一二三,咱們同時掀開。”
她還是怕蕭則行使詐。
蕭則行笑著遷就她:“好。”
“一。”
“二。”
“三!!”
同時掀開。
棠柚看清他的點數,瞬間懵逼。
蕭則行搖出了十八點。
三個六!
這概率,簡直了!
“最後一個問題,”蕭則行平靜注視她,“假使蕭維景心中沒有文靈,你會不會嫁給他?”
棠柚微怔。
她從來沒想過。
當初和蕭維景訂婚的時候,她畢竟年紀還小,懵懵懂懂,暫時還沒理解婚姻到底是個什麼東西;蕭老爺子權勢大,棠爺爺臨終前又囑託她,以後嫁到蕭家後一定要好好的,也記得要扶持棠家。
棠柚對婚姻從來都沒有過多期待,棠宵把她當作商品一樣,爭取賣個好價錢。
他們不會考慮商品的想法。
棠柚在試圖反抗。
從她的沉默中,蕭則行已然得到答案。
他笑,指節漫不經心叩了下桌子:“既然這個問題讓你為難,那就換一個。成功退婚之後,你有沒有想要嫁的人?”
棠柚搖頭:“沒有。”
雖然她接連輸了三把,但蕭則行的三個問題並不是特別尖銳。
比起來這個,棠柚更惆悵的是自己沒能問出更多的信息來。
她搖搖晃晃站起來,剛想走,忽然記起一事來。
轉過身,棠柚嚴肅地告訴蕭則行:“我不管你是什麼身份,總之,不要把這些事情說出去……就是這段時間的誤會,你一個字都不許透漏。”
蕭則行原本微闔雙眼,聽她這麼說,掀眼看她,笑了:“想讓我替你保守秘密,總該給點封口費吧?”
棠柚懵了:“什麼封口費?”
她怔怔地看著蕭則行,忽而明白了。
如他這樣身份的男人,有什麼是得不到的呢?棠柚現在一無所有,僅有的啟星暫時還在父親那邊掌握著。
能夠讓這個男人看上眼的,估計也就隻有她這個身體了吧。
棠柚問:“你有沒有未婚妻或者妻子?女朋友或者男朋友?有沒有心上人?”
“沒有。”
她冷靜分析。
和蕭維景鬧退婚是個持久戰,現在戰役剛剛開始,蕭老爺子就開始撮合他們兩個住在一起,日後還不知道會怎麼樣;據聞初次體驗都不會多麼好,蕭維景對她那樣厭惡,萬一避無可避,故意折磨她該怎麼辦?比起來把初次草率地交給蕭維景,眼前人似乎是個更好的人選。
至少他皮相好,身材也不錯。
棠柚抿唇,沒說話,沉默地開始解襯衫上的紐扣。
蕭則行微笑漸止,微微皺眉。
他站起來,在第三粒紐扣解開之前,按住她的手:“不是這個。”
棠柚愣住。
蕭則行撥開她的手,將松掉的紐扣一一仔細扣好,垂眸看她:“既然你覺著十分珍貴,就不應該這樣草率地交出來。”
棠柚仰臉。
她被酒精麻痺掉的神經有一點點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