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不見,棠柚感覺“蕭維景”的段位突飛猛進。
連她都有點難以招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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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棠宵破天荒地打來電話,笑吟吟地讓棠柚去泡溫泉,著重強調一家人都要過去。
棠柚本不想去,但棠宵支支吾吾:“柚柚啊,爸爸想和你談談關於你媽媽的事。”
現在這個節骨眼上,能夠和她媽媽扯上關系的,也就隻有啟星了。
棠柚倒是想知道,棠宵會怎麼好意思和她開這個口。
棠柚笑:“好呀,那就去唄。”
棠宵去的溫泉酒店是明建名下的產業,蕭家人自己來當然有獨立的人參私湯小院,趙曼蘭也曾經帶著棠柚過來泡過幾次。
蕭家人他們自己用的,一應設施都是頂級的。
從來不會對外開放。
棠宵向工作人員確認預約的時候,棠楠有些驚訝,掩唇:“爸爸,不是說好要泡人——”
棠宵幹咳一聲:“普通的也一樣。”
說這話的時候,他看了眼旁邊的棠柚。
棠柚當然知道棠宵和棠楠心裡面是什麼打算,叫她來未必是真的談事情,他們多半是想來泡蕭家獨有的那幾方池子。不過他們不夠格,直接提出來肯定會被拒絕。
但棠柚的身份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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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蕭維景的未婚妻。
這是想讓她出面。
她偏偏不讓他們如願。
打了個哈欠,棠柚什麼都沒說,站在地上,仍舊闲闲散散地研究旁邊樹上的葉子。
站在她旁邊的江沉庭皺眉,忍不住出聲,厲聲斥責自己妹妹:“什麼池子不都一樣?楠楠,你在挑剔什麼?”
棠楠有點委屈,撒嬌:“哥!”
江桃從始至終沒說話,她心事重重,好像並沒有在意這段小爭執。
那邊工作人員已經確認完畢,微笑著請了幾人進去,棠宵已經看到了棠柚態度,也不說話;這裡畢竟是蕭家名下的酒店,棠柚和蕭維景至今還沒結婚,岌岌可危,棠宵不敢再惹出什麼事來。
江沉庭把棠楠叫到一旁,沉著臉,避開人教育她。
棠柚聽不清兩人在說什麼,她長長伸個懶腰,餘光瞥見江桃正在探究地看她。
察覺之後,江桃笑了笑,眼底仍舊一片涼意。
棠宵預約的遲了,也沒想到棠柚完全不肯說話,預約的小院子獨立出來,沒有配備的客房;想要去入住的房間需要穿過一條長長的木質走廊和竹林。
棠柚與江桃母女一起泡。
江桃剛下水沒兩分鍾就覺著頭暈氣喘,說了聲就先離開,剩下棠柚和棠楠,兩個同父異母的姐妹誰也不搭理誰。
棠楠趴在巖壁上,玩手機,打電話;而棠柚要了壺清酒,拿木質託盤飄在水中,慢悠悠地喝。
喝完酒,棠柚拿著衣服去淋浴間,準備洗幹淨身體換上衣服去休息。
剛剛解開衣服,耳畔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簾子被人拉開,已經套好裙子的棠楠飛快拿走她放在臺子上裝衣服的籃子,飛快地往外跑。
等到棠柚匆匆穿好泳衣再追的時候,棠楠已經跑的沒了蹤影。
“惡毒!”
棠柚咬牙切齒地罵。
無論如何,棠柚都沒想到棠楠會拿這招對付她。
實在太下三濫了。
所有的衣服、鞋子,都被拿走,她現在連裹身用的浴巾都沒有。
隻有一件分體的泳衣。
饒是棠柚思想再開放,也接受不了穿成這樣出去。
畢竟又不是在海灘。
坐以待斃可不是什麼好辦法。
棠柚強迫自己冷靜,翻箱倒櫃地找能夠裹身的東西。
一籌莫展之際,棠柚冷不丁看到院子中某種不知名植物,或寬大或綠色的葉子,舒展開來。
棠柚充分地開發了自己的動手能力,飛快地摘取葉子下來,默默對著絲簾說聲抱歉,摘下一根,把幾片寬大的葉子連接起來,繞著在腰部上圍了一圈。
對著鏡子照照,她又揭下小方桌上的小小桌布,正好可以包住上半身,隻是還露出一截腰肢,腰太細了,根本就掛不住。
算了算了,就當露臍裝了。
棠柚這樣自我安慰。
等她出去後,一定要狠狠地教訓棠楠。
好在此時夜色朦朧,快到了晚飯時間,外面人並不多,棠柚探頭看了看,確認長廊上無人之後,才鎮定地往外走。
權當引領新潮流了。
剛走了沒幾步,她聽到蕭則行的聲音:“柚柚?”
啊啊啊啊啊啊!
心裡的尖叫雞瘋狂吶喊。
棠柚僵硬地回頭。
竹影婆娑,蕭則行逆著黯淡的燈光而站,身影颀長,氣質清雋。
他緩步走來,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她:“你這是在做什麼?Cosplay美猴王?”
目光下移,靜默片刻。
碧綠雜亂的自制葉子裙上方。
遮也遮不住的一截細腰。
細伶伶,白生生。
“從背影看走路姿勢挺囂張,”蕭則行撥開一根竹枝,踏月光走近,從容不迫地笑,“果然是你。”
嚇得棠柚後退兩步,走出了六親不認的步伐。
第11章 十一朵玫瑰
棠柚不明白了,為什麼自己總是會在倒霉的時候遇見他。
迄今為止,已經連續兩次了。
棠柚身體僵硬地回答他:“啊,沒什麼。”
內心卻瘋狂尖叫。
啊啊啊啊啊!
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被他撞見!
棠柚懊惱到想要瘋狂撞牆。
四下看了看,這裡沒有絲毫可以供她藏身的地方。
而蕭則行的視線落在她瑩白的一雙小腳上。
棠柚不止四肢纖細,連手腳都長的小巧玲瓏;五根腳趾肉嘟嘟的,透出點健康的粉色,此時腳底板沾了泥灰,僵硬地站在地板上。
往側邊小心翼翼地又挪了兩步。
剛剛巧踩到一塊小石子,腳心疼,忍不住吸了口冷氣。
有些人,哪怕是披麻袋都好看,這句話在此時得到驗證;就算棠柚現在腰間裹著樹葉子,不倫不類的裹胸,赤腳站在地上,卻依舊靈動到令人難以移開視線。
蕭則行解下外套,親自披在她肩膀上,問:“誰欺負你了?”
棠柚一愣。
她其實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這句話了。
棠宵那個性格,除非有事情讓她做,不然不會和顏悅色地與她說話;而蕭老爺子和趙曼蘭雖然寵著她,但也不會手長到來關心她在棠家的生活如何。
棠柚說:“棠楠。”
或許不該就這麼草率地說出來,但此時此刻的棠柚被這驟然的一點溫情暖到不知所措。
就這麼說出了口。
男人個子高,西裝外套尺寸也大,棠柚穿在身上,完完整整地蓋住她的臀部;手指費力地從衣袖中伸出來,驀然有種小時候偷穿成人衣服的錯覺。
她低聲道謝:“謝謝你。”
無論“蕭維景”私生活上如何,經過這幾日的接觸下來,棠柚發覺其實他人品還不錯。
隻是偶爾惡劣了些,喜歡在口頭上開她的玩笑。
蕭則行微微低頭,看她沾了泥的一雙腳,問:“還能自己走嗎?”
您這不是廢話麼?當然能走,不能走難道你還能抱——
正胡思亂想,男人表情平靜坦然:“我抱你回去。”
棠柚懵了:“啊?”
“不用了吧,其實我也不是不能走——”
棠柚連連推辭,往後退一步,腳心的那枚小石子又陷進去,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氣。
“逞什麼強?前面還有一段石路,你怎麼過去?腳不想要了?”不由分說,蕭則行打橫把她抱起,眉心微皺,聲音卻緩和不少,“你該學會適當接受別人的好意。”
男人身上的雪松氣息愈發濃鬱,棠柚雙腳已經離開地面,下意識地牢牢摟著他的脖頸,一句話也不敢說。
太太太高了。
好怕他突然間松開手啊。
在隨時可能會掉在地上的恐懼感戰勝了棠柚對“蕭維景”的厭惡,她努力且坦然地說服自己,別怕,就當他是塊好聞的木頭。
哪怕是抱著她,男人走路仍舊毫不費力;棠柚起先還有些擔心這人會抱不動自己,此時看他面色如常,也就小小的放了心。
從記事以來,棠柚還沒有這樣被人抱過。
穿過走廊和小路,人多了起來;有客人投來好奇的目光,棠柚立刻扭臉,把臉埋在他胸膛中。
她才不想在這樣狼狽的時候被人看到。
蕭則行問:“訂的房間在幾號?”
棠柚小聲地報出號碼。
他個子高,步伐也大,徑直邁入酒店,上了樓。
一路上,侍應生看到他懷抱裡抱著一個女孩,裹著男人的外套,剛想打招呼,視線與蕭則行相對,立刻噤聲,恭恭敬敬地鞠躬。
誰也不敢多看幾眼,隻能在心裡面暗暗猜測他抱著的是誰。
西裝外套裹的嚴嚴實實,隻露出絨呼呼的、黑色的頭發,沒有穿鞋,小腿纖細雪白,小巧的足上沾了不少泥巴,並不顯骯髒,格外惹人憐愛。
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千金。
畢竟蕭則行出了名的潔身自好,旁的公子哥小女友如換衣服一樣勤快,他卻不曾和人傳出過絲毫緋聞。
蕭則行把棠柚抱到她房間中,腳一落地,徹底得到解脫的棠柚恢復正常思維,琢磨一下時機,又要開始作妖了。
她仰起臉,憧憬地望著他:“蕭先生,你是除了我爺爺——”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蕭則行松了松領帶,漫不經心地說,“別再給我升輩分了。”
棠柚隻好乖乖地把嘴巴閉上。
這人可真奇怪。
給他拍個馬屁還不樂意了。
送走蕭則行,棠柚剛剛洗完澡換好衣服,還在系紐扣,就聽到有人在敲門。
棠柚一瘸一拐地走過去,拉開一條門縫,警惕地問:“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