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逼的高四生生活,本小白菜終於還是來了嗎。
“沒有了。”盛喃蔫搖頭。
“好,那就慢慢熟悉吧,反正你們還有一年時間可以相處。”
盛喃:“……”
謝謝,更絕望了。
欒鍾海走下講臺,隨即想起什麼:“位置的話,我聽你家長要求,你想坐最後排?”
盛喃一頓。
家長……趙阿姨嗎。
也是,總不會是她忙於新婚的爸爸和她充話費送的親哥哥。
欒鍾海沒注意盛喃的走神,遲疑著看她:“可你坐最後一排的話,會不會看不清黑板?”
盛喃回神:“我視力1.5。”
“那行吧,”見她堅持,欒鍾海也沒強求,面向後排,“那個誰,丁小君?”
“到…到!”
倉皇的應聲後,一個個子不高的女生從靠窗那列的倒數第二張位置上一下子竄起來。
前桌男生被她嚇了一跳:“我靠……突然報什麼到啊。”
這次無論前排後排,整個班裡都掀起一陣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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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聲裡,站起來的女生就愣愣地看著講臺。
欒鍾海好像習以為常了,沒說什麼,隻對盛喃道:“你就坐在丁小君後面那張空桌上吧。”
盛喃點頭:“嗯。”
一路穿過教室,那些好奇的打量都被盛喃拒收了。
直到來到最後一張桌前,她對著課桌上碼得整整齊齊的厚重書本陷入了短暫的呆滯。
理論上……
她記得自己的新校服和新書本都還沒發到啊。
“盛喃,有什麼問題嗎?”講臺上的欒鍾海問。
“老師,桌上有一些書,”盛喃猶豫地拎了拎書旁的透明塑料袋包著的衣服,“還有一套校服。”
欒鍾海一愣,皺眉:“差點忘了……放旁邊吧,那些是靳一的東西。他不來上課,你新書到之前可以先用他的課本。”
盛喃:“?”
不來上課?還有這麼好的事情?
不過靳一這個名字怎麼聽起來有點耳熟……
[怎麼別人都貼著兩寸照片,隻有他照片那裡是空白的?]
[被撕走了。]
[嗯?為什麼?]
[長得帥吧。]
[?]
某個冷淡低拽的嗓音飄回腦海。
盛喃恍然。
這就是那個全校通緝榜榜首,曠課了17天的“長得帥”同學啊。
不過為什麼也是全套新書?
像是聽見了盛喃心裡的疑問,講臺上欒鍾海補充道:“哦對,他就是咱們班裡另一個復讀生。盛喃,你可要加強自律,絕不能像他這麼墮落啊。”
盛喃:“……”
盛喃:“?”
所以,她唯一同復讀病相憐的“革命戰友”,就這麼——
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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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蛐:沒關系,他會回來的。
靳一:不回。
蛐:你老婆沒了。
靳一:?
蛐:回嗎?
靳一:…………
今天是隻出場了一截語音的靳大拽比v
第8章 (捉蟲)
盛喃忘記那天怎麼過去了。
一個詞概括她上課全天的狀態就是:夢遊。
周六,原本又該是一個被荒廢的日子。
然而,所有的清靜悠闲和放空在傍晚盛喃收到她的美術私教老師的信息那一秒,戛然而止。
【盛喃同學,你該交你這個月的畫稿作業了。】
盛喃當時就:???
怎麼人都被甩到邊疆復讀了,還會有美術作業這種東西嗎??
事實證明,有。
盛喃的美術私教老師是業內小有名氣的一位畫家了,盛喃能成為他的學生,還要憑仗盛天剛這些年積攢下來的人脈關系。
總的概括:是個大佬,不能得罪。
因此盛喃淌著寬面條淚,除了發出去一句斟酌再三的“好的”和一個反復挑選的表情包以外,沒敢提出半個字的異議。
不過因為走之前完全沒想到這茬,所以她的美術工具包全撂在遙遠的家中的畫室裡,除了習慣隨身的速寫筆本什麼都沒帶。
隻能打電話回家,讓爸爸寄過來了。
盛喃一邊在心底默念“我才沒有主動求和原諒他我隻是迫不得已”,一邊撥出盛天剛的手機號碼。
不過在剛打出去還沒有接通的那一兩秒裡,盛喃突然後悔了,迅速掛斷電話。她看一眼手機右上角的時間:傍晚18:39。
這個點,盛天剛應該已經回到家裡了。
盛喃憋著自己的小心思,把撥出去的號碼換成家裡的座機號。
然後她清了清嗓子,抱著手機站到臥室窗前。
盛天剛應該會很意外她主動給他打電話吧。
這個時間問的第一句肯定是吃飯了沒,不過也有可能是學校生活怎麼樣。
她要說自己沒吃飯,沒胃口,讓他擔心一點,說不定就能回去了……雖然多半是沒可能。如果問的是學校,那就說挺適應的吧,老師講課一點都不走神,同學們一點都不排外,她一點都不孤單。
“嗡。”
電話接通了。
盛喃故意把聲音繃得很平靜很若無其事:“爸,我的美術工具包是不是落在家——”
“小喃?”
手機對面,一個近乎陌生的女聲打斷了她。
盛喃愣住。
時間過去好幾秒,她慢慢眨了下眼,把手機從耳旁拿下來。
屏幕上的電話號碼確認過一遍,然後第二遍。
是家裡的座機號碼。
家裡的,座機。
那為什麼接電話的人會是殷娟。
盛喃問:“你在我家?”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好像突然就啞下來,悶悶的,一點應該有的質問的底氣都沒有。
“是啊小喃,我今晚過來陪你爸爸吃晚飯。他現在在廚房,你有什麼事情嗎?我可以讓他過來接電話。”
“…不用了,”盛喃說,“我什麼事都沒。阿姨再見。”
盛喃掛斷了電話。
然後呆呆地看向窗外。
她記得盛天剛不會下廚。他工作很忙,很少顧家,公司的事情特別多。所以小時候她畫的廚房裡是盛笙,後來變成了各種保姆和家政阿姨。
原來他是會的,他會邀請那個不是媽媽的女人進入他們的家裡,他會陪她買菜,下廚,共進晚餐。他們會在一起溫柔低語,親密依偎的影兒被溫暖的燭火映在窗上。
那場面一定溫馨又美好。
就像一個完整的、不缺任何陪襯品的家一樣。
像每一個她沒擁有過的家一樣。
盛喃站在窗前,然後慢慢趴下去。
她感覺自己現在變成了一隻被扔掉的玩偶娃娃,慢慢漏掉了氣,然後一點點幹癟下去。
盛喃歪了歪頭,枕在自己胳膊上。
她還以為自己會哭呢,但是沒有。好像沒什麼想哭的感覺。果然過了18歲,成年以後,人就可以突然堅強起來。像個魔法。
盛喃眨了眨幹澀的眼睛,看著窗外。
夏天的夜色來得很晚。
此時天邊剛漸染上絢爛的霞緋。半座城市晚歸,穿窗的風裡譜著遙遠的笑聲,哭聲,和人間萬戶的煙火氣。
總有一刻會像此刻。
你覺得世界那麼燦爛,宏大,無垠,可唯獨對你,一切陌生又疏離。所有想要都觸不可及。
你趴下去小聲說我也沒那麼特殊吧。
怎麼就被全世界拋棄了,啊。
比被拋棄的小白菜更慘的,就是被拋棄了還要支稜起來出去買自己繪畫工具的小白菜。
人都要為自己的嘴硬付出代價,小白菜也不能幸免。
不過小白菜沒想到的是,她不但要付出代價,還得兩倍。
“這裡能買到繪畫工具?”盛喃對著車窗外呆了數秒,不敢置信地轉回車裡看司機,“這裡不是菜市場嗎?”
“哎呀小姑娘你肯定來我們安城沒多久吧?這個可是我們安城最大的貿易市場。這段是菜市場,再往裡走一段,那就是百貨市場了嘛。”
盛喃呆滯:“安城就沒有專門的美術用品店嗎?”
“有啊。”
“那您帶我去——”
“就在這個百貨市場裡面嘛。”
盛喃:“……”
喧囂的塵土在身後揚長而去。
盛喃再一次站在那個她幾天前剛對著發誓“這輩子都再不會回來了”的大鐵牌前。
嘆氣兩聲以哀悼自己死去的誓言後,盛喃就扣上大耳機,進去了。
她沒想到,菜市場裡面確實是深藏不露,五花八門的雜貨攤和種類繁多的小店鋪,甚至還有各種金魚烏龜之類的小寵物,一路上看得盛喃眼花繚亂。
心情逐漸放開,走路姿勢都輕快了的小姑娘,在人群裡也變得格外顯眼。
她皮膚白,腦袋上扣了隻大耳機,又是一身時尚風的藍白衫搭白色小短裙,剪裁質地一流的版型設計更託襯得女孩胸脯微隆,腰肢纖細——身上滿是那種大城市小姑娘特有的靈動勾人的氣兒。
像是走過都能開出芬芳的花來。
而作為代價,善意或惡意的目光也就都無法分辨地黏了上去。
盛喃沒有察覺,扣著耳機往前溜達。
貿易街一角。
一行幾人從巷子裡拐出來。
走在前面幾個男生看起來十七八歲,吊兒郎當的,個個都是一身破洞褲铆釘夾克斜劉海的不良少年模板。
為首那個在巷口停住了,嘴裡還叼著根香煙,皺著眉往旁邊轉,吐字被煙頭磕碰得模糊不清:“這半晚不晚的,你們要去哪啊。”
“朔哥,東邊街角上新開了家燒烤店,味道不錯,撸串兒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