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許星洲茫然地撓了撓頭,將那兩個小塑料袋拿了起來:“不是,我吃過了,這個是別人送我的。”
秦渡:“……”
秦渡眯起眼睛問:“誰?”
許星洲不解道:“還能是誰,早點攤阿姨送我的。她說看我可愛,今天一天會很辛苦,讓我別餓著自己,還給我裝了隻小茶蛋。”
秦渡:“……”
秦渡想都不想,吧唧一聲,彈了許星洲的額頭……
“阿姨是無辜的,”他冷酷無情地說:“別亂撩人家阿姨。”
許星洲被彈得懵逼了一下,委屈地喊:“去你的!我什麼都沒做!我才不是那種人渣!”
秦渡再度眯起眼睛……
許星洲挫敗道:“也、也許是。”
秦渡嫌棄地道:“——人渣。”
許星洲:“……我沒有……”
那個比她大兩歲的人停頓了一下,地道:“不用你請別的了,我餓得很,現在就吃這個。”
-
十分鍾後。
長風吹過,秦渡在長椅上坐著,許星洲出於婦女之友的道義,給秦渡在友客買了杯熱咖啡,與他並肩坐在江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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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濤聲陣,外地遊客口音此起彼伏。
許星洲突然覺得自己像糟糕校園文裡小白花倒霉蛋女主,一不小心砸碎了總裁兼學生的價值五千萬古董大花瓶,要賣身給他當奴隸。
許星洲:“……喂。”
秦渡正在慢吞吞地啃茶葉蛋,聞言眉毛一抬。
許星洲伸出手說:“給我點水吧。”
秦渡:“那是我的。”
許星洲:“你那個紫米糕還是我的呢。我不用咖啡喝藥,剛剛忘買水了。拿來,我不對嘴喝。”
秦渡漫不經心道:“叫聲師兄聽聽。”
許星洲簡直想罵他……
許星洲停頓了一下,艱難地補充:“我就是吃點藥……”
秦渡摁住自己的健身包,散漫地道:“——叫秦師兄。”
“秦師兄,”秦渡混賬地說:“求求你了,給我點水喝吧。說一遍。”
許星洲簡直覺得這個臺詞是從她Kindle裡頭的哪篇BDSM小黃蚊裡摳來的,登時羞恥加憤怒,炸開了花:“你是變態吧——!!”
秦渡:“……”
秦渡似乎這才意識到臺詞的不妥,不說話,把健身水杯擰開,遞了過去。
許星洲接過水杯,開始在自己的包裡翻找——她陸陸續續掏出了兩個數碼寶貝小徽章、一個吐泡泡套環的幼兒園玩具、兩三支馬克筆和一堆花花綠綠的小玩具,還有過氣網紅小黃人——開心樂園餐送的,簡直不像個大學生的包。
許星洲似乎覺得有點羞恥,解釋道:“都是做志願者的時候孩子送我的。”
秦渡眯起眼睛:“……真的?”
許星洲心虛道:“……挺、挺好玩的,我就留下了。”
秦渡:“……”
許星洲終於喃喃道:“在這兒啊。太久沒動了。”
然後她摸出了一個小小的、滿是劃痕的嫩綠色藥盒,裡頭是一堆彩虹色的小藥片,有紅有綠有藍,還有黃色的小球,長得像泡泡糖一般。
秦渡簡直不知說什麼好,怎麼神奇的人吃的藥也是神奇的?這看上去一個個都跟糖丸似的……
許星洲打量了一會兒,以水衝服了一枚粉紅色的小藥片。
秦渡一頭霧水,問:“這是在吃什麼藥?”
許星洲艱難地將它吞了下去,說:“桃子清口糖,家樂福超市櫃臺邊上賣的那個。”
秦渡以為自己聽錯了,眉毛微微挑起。
“……糖。真的是糖。”許星洲認真地解釋道:“你吃一片就知道了。”
說著,她從藥盒裡捏了一小片,放進了秦渡的手心。
女孩手指冰涼,指甲修剪得光滑圓潤,在他手心微微一撓時,猶如滿江春水一般。
“直接含就可以了,”許星洲認真地說:“不苦。真的是糖。”
秦渡滿腹疑惑,將那藥丸含了進去。
——下一秒,秦渡意識到,許星洲沒有說謊。
那小糖片兒帶著股酸甜的桃子薄荷味,清新爽口。也從頭到尾,沒有半點是‘藥’的可能性。
-
清明節假期的第一天,中午十二點鍾,程雁仍躺在床上混吃等死——在被餓死之前,她點開餓了麼下了一單魚香肉絲蓋澆飯,接著她的手機叮地一聲,來了條微信。
微信是許星洲發的。
“雁雁,我今天在外灘偶遇學生會主席了。”
程雁一驚:“……哇?他沒揍你嗎?”
宇宙第一紅粥粥:“外灘人太多,到處都是警察,他不能揍我的,要吃處分。問題是他已經跟了我一上午。”
程雁一個骨碌爬起來,秒回:“我可不信他會這麼闲!粥粥他是不是看上你了?”
宇宙第一紅粥粥:“是吧,其實我早上的時候,也想過這個問題。”
程雁十分亢奮:“可以啊許星洲!春天來了許星洲!”
程雁坐在床上,一邊撓著頭一邊勸:“我覺得吧,大學無論你自己怎麼樣,戀愛還是可以談的,對方條件又很好!你又不是真的喜歡女孩子,隻是不喜歡和男生一起玩……”
宇宙第一紅粥粥:“……雁兒啊。”
程雁:“……嗯?”
宇宙第一紅粥粥道:“咱倆都想多了,他連麥當勞都不和我AA,現在是我請他吃麥當勞。”
程雁:“……”
-
許星洲掃碼付賬,將餐盤端到了窗邊桌上。
外頭天仍陰著,像是又要下雨的模樣,這個麥當勞開在個寸土寸金的地方,套餐卻並沒有比別的地方昂貴多少——窮苦大學生在這金子做的地界上,也就隻吃得起這個。
月末的窮苦大學生許星洲嘆了口氣道:“您多吃點兒。”
秦渡對她微一點頭,仍在和他老師打電話,他身上氣場拔群,哪怕穿了一身不適合在外頭招搖的運動套裝、還在做著吃女孩子霸王餐這種破事兒時都顯得都卓爾不凡。
許星洲聽了一會兒他們打電話也聽不懂,隻能理解那是他們在討論一個精算項目的問題。
許星洲開了麥樂雞,蘸了蘸醬,外頭適時地下起了雨。
……出門沒帶傘!傘在秦渡那裡,但是鬼都看得出來這個家伙今天沒帶……許星洲又感到了憋悶,這是和秦渡扯上關系之後的第二把傘了!上一把被許星洲慌亂之下丟在了理教,至今不知所蹤……
話說是不是應該給秦渡起名為雨傘殺手……
許星洲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啃自己的漢堡,茫然地望向窗外,
那一瞬間,秦渡打著打著電話,突然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在許星洲唇角一抹,把她嘴角的沙拉醬擦了。
許星洲一懵:“……诶?”
秦渡示意那是沙拉,讓她自己繼續擦幹淨,繼而三句兩句掛了電話。
那動作帶著一種難言的柔情,許星洲那一瞬間臉都有點發紅,低下頭遮掩自己臉上的紅暈,不讓秦渡看見。
天地間大雨傾盆,玻璃上映出無數個渺小的世界倒影。
“……下雨了,吃完飯咱們散了吧,我等會就回學校。”
許星洲低著頭,嘀咕般地說。
沒人知道——甚至連許星洲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耳根已經紅透了。
第11章
-
外頭雨勢絲毫沒有變小的意思,許星洲左瞄瞄右瞄瞄,怎麼也沒找到便利店……
就算找到也不行,許星洲心頭滴血地想,一次性傘一把十五塊錢,終究不算個小數目。這個月生活費已經赤字了,五一假期還想去廈門玩,看來還是逃不過淋雨的命運。
如果去和爸爸說,爸爸大概還是會說‘我什麼時候虧待過你’吧,許星洲想。畢竟擁有一個自己的爸爸與擁有一個別人的爸爸還是不一樣的。
秦渡問:“下午不拍了吧?”
許星洲點了點頭,說:“嗯,我回宿舍。”
秦渡一邊拎起外套一邊往麥當勞外走,漫不經心道:“雨這麼大,我給你叫車吧。”
許星洲鬱悶地道:“我不。”
秦渡眉毛一挑:“嗯?為什麼?”
許星洲簡直想撬開他的腦殼看一看,但是又覺得他可能真的理解不了打車回去有多貴。
許星洲無法解釋自己這個月相比較其他的大學生到底有多浪,也無法解釋自己有多窮——然而看秦渡這模樣他十有八九也知道。
許星洲嘆了口氣,說:“我去地鐵站就可以了,我有公交卡。”
秦渡不置可否道:“行,我送你去地鐵口。”
許星洲莫名其妙:“你用什麼送?你帶傘了嗎?”
秦渡聞言,一揚手裡的外套。
許星洲:“……”
算了,聊勝於無,外套至少比絲巾靠譜。許星洲剛剛甚至想過把辮子裡的絲巾□□擋雨,但是既然有秦渡自告奮勇貢獻出自己的外套,那就不浪費那條法式絲巾了。
秦渡停頓了一會兒,突然問:“你到了學校之後怎麼回去?”
許星洲:“反正不用你送我。我叫我朋友出來接。”
秦渡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將那件輕薄運動外套往頭上一蓋,示意許星洲鑽進來。
許星洲鑽進去的瞬間就覺得氣氛不對,秦渡那件外套下的空間太小了,她簡直和這個小肚雞腸的混蛋呼吸交纏。這遠超課上講的1.2~2.1米的社交距離,簡直都要貼到一起去了。
外套上有一點輕微的運動後的汗味,和一股運動香水的味兒,許星洲聞得清清楚楚。
秦渡卻渾然不覺這場景有多曖昧似的,低頭打量了一下許星洲的衣著,散漫地說:
“出門拍照穿這麼花幹嘛?把裙子拎起來點,要不然等會被雨打湿了會纏腿。”
許星洲:“好、好的……”
許星洲撩起裙子,然後秦渡拽著許星洲,跑了出去。
外頭春雨傾盆,天地間白茫茫一片,路邊的花耷拉著腦袋,滿地花瓣順水漂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