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星洲懵逼地目送他,然後發現秦渡單手撐著傘,摸出個車鑰匙——接著外頭一輛車嗶嗶一聲亮起溫暖的光。
許星洲:“……”
這人根本就是有車好嗎!他平時開車來上學的?有車還要搶傘?話說這人也太糟糕了吧!
許星洲簡直覺得不可理喻,她甩了甩頭,隻得將其歸類為瞎逼把妹的報應,然後衝進了雨裡。
常言道春雨如酥,但夜裡的春雨卻猶如冰水,淋在身上頗為要命。許星洲在雨裡跑了兩步就有點想追上去扎秦渡輪胎——但是她轉念一想,那車看上去好像不便宜,還是改為每天在他擋風玻璃上畫唧唧吧。
畫唧唧是不是又有點限制級……最近還在嚴打應該不會被保安大叔罵一頓吧……許星洲一邊想一邊踩進雨裡,還有什麼方法能報復秦渡嗎?
雨水衝走路上花瓣,下一秒,身後雨突然停了。
許星洲回頭一看,秦渡撐著傘,道:“我送你回去。”
許星洲簡直感動得無以言表……
……可見這人還沒這麼垃圾!
然後許星洲感動地說:“不麻煩你了,學校的夜路沒這麼不安全,我自己就能回去。”
秦渡:“哈?”
秦渡嫌棄道:“和你走夜路有什麼關系,別感動自己了吧。我送你回去,拿你的傘回家而已。”
許星洲也不惱:“……可是……”
——可是你不是有車嗎,你開車回家不就好了……
許星洲終究沒把那句話說完,說不定是他的車壞了呢?按以往和直男打交道的經驗來看,如果打開了這個話題,估計就得一路上和他聊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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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撐一把傘和直男聊車!許星洲想到這場景,立即一個寒噤。
“謝謝你,”許星洲斬釘截鐵地說:“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
雨水敲打著傘面,許星洲被風一吹還是覺得冷,她抱著胳膊抬頭看傘面,路燈映著傘上金黃的星星,像是雨夜僅剩的星空。
“……你宿舍在哪裡?”秦渡問:“南院?”
許星洲嘴唇凍得有些發青,點了點頭。
路燈將雨絲映亮,春夜的雨水讓許星洲有些昏沉。夜色裡秦渡撐著傘,手指修長有力,妖風吹過時傘都穩如泰山。
秦渡將傘交給星洲,道:“拿會兒。”
許星洲嗯了一聲,接過了傘柄,秦渡將自己的外套脫了。
“下周還我。”秦渡把外套遞給許星洲,威脅道:“不準漬上飯味兒,尤其是蒜。”
許星洲也不伸手接,打著哆嗦道:“算、算了吧……我渾身都湿透了,不過好處是我不容易感冒。”
秦渡:“你當我願意給你啊?”
他把外套丟給許星洲,又威脅道:“弄上蒜味我就揍你。”
許星洲:“……”
許星洲一向不喜歡受男生照顧。
以她從小到大的色相,本來應該是可以活在異性的簇擁裡的——但是十九歲的許星洲人生卻和這種簇擁沒半點關系。她常年隻和女孩廝混在一處,不談風月,像是仍是個孩子的心性。
秦渡看了她一眼,隻看到那姑娘眼睫纖長,猶如盛夏葡萄藤的樹影。她嫌棄地看著那件湖藍的外套。
秦渡看著她,隻覺心頭忽而熾熱,像是春夜燃起的篝火。
他們兩個在傘下並肩而走,許星洲好奇地張望外頭的雨,過了一會兒又伸手出去接,張著手,任由冰冷的雨水在手裡匯聚。
那個幼稚的動作許星洲做的是如此自然,絲毫沒有媚世的意思,也半點不顧忌別人的目光。
許星洲突然道:“我還以為你今天晚上會揍我呢。”
秦渡:“揍你幹嘛?”
“你不是一直想和我算賬嗎?”許星洲滿不在乎地說:“我剛剛都腦好了,你如果揍我我就撒丫子朝樹林裡跑。”
秦渡眼皮都不抬,啪唧一聲,拍了她額頭一巴掌……
許星洲:“你幹嘛!”
秦渡:“欠收拾。”
秦渡拍完,還在許星洲衣服上擦了擦手……
許星洲簡直毫無反抗的餘地……
秦渡一手撐著傘,一手在許星洲衣服上擦完,還是覺得不幹淨,就直接去翻她的包找衛生紙,把手擦了。
許星洲不敢反抗,隻敢小聲逼逼:“可是你有什麼資格收拾我!搞清楚這一點好嗎?”
秦渡撐著傘,擦著手漫不經心道:“中國講究天地君親師,師兄佔了個師字。”
許星洲:“……”
許星洲簡直想打他:“誰是我師兄,你?你除了比我高一年還有什麼我必須尊重你的理由嗎?”
秦渡:“你可以不叫。不如說,你叫過嗎?”
許星洲一時接不上話兒,隻能和他並肩走在雨裡。校園最老的建築矗立數十年,前方南院公寓區的燈溫柔地亮起。
秦渡突然道:“我其實挺羨慕你的。”
許星洲:“诶?”
“……我和你不太一樣。”秦渡終於看了許星洲一眼,說:“我沒有你這種生活的激情。”
許星洲一愣:“……我大概是因為……”
我大概是因為我太珍惜生活了,許星洲想。因為生活於她而言,太容易破碎。
然而還沒等她認真回答,秦渡就欠揍道:“——不用因為了,因為你沒我有錢。”
許星洲:“???你??”
你根本就是來找茬的吧!許星洲憋都要憋死了……
許星洲決定不再跟他討論這個鬼生活激情不激情的問題,甚至都不打算搭理秦渡這個小肚雞腸的槓精了。
過了會兒,許星洲又覺得不能把人想得太壞,要以善意度人。她和秦渡相處遇上的問題終究是自己先撩者賤,她不分青紅皂白在酒吧把人一通懟,還拽跑了那群人的馬子,他對自己有意見也正常……
可是他還會送自己回宿舍!
她頓時被秦渡的人設感動了,小聲問:“實話說,你其實沒打算尋仇是不是?”
秦渡挑起條眉毛。
許星洲撓了撓頭,腼腆地補充:“對吧,所以我覺得你人不壞,就是嘴硬。雖然你總說要揍我,但其實心裡也沒記恨我搶你馬子……”
沉沉的黑暗中,秦渡說:“許星洲。”
許星洲喊道:“在!”
秦渡:“你是準備現在被我揍一頓?”
許星洲:“……”
許星洲慘叫一聲:“你當我沒說!”
-
秦渡一直把許星洲送到她宿舍的樓下。
要走到位於南院的、許星洲的寢室樓,要穿過一片滿是香樟的小樹林。林中一條幽長小徑,下雨時漆黑一片,雨勢漸大時影影曈曈,頗有幾分嚇人。
秦渡突然問:“這裡平時情侶蠻多吧?”
許星洲:“……哈?”
“單身狗路過這裡估計心裡不太舒服,”秦渡意有所指地說:“一看就是適合情侶約會的樣子。”
許星洲想了想道:“有可能,不過我不太清楚。”
秦渡眉毛微微揚起:“你有男朋友?”
許星洲:“……”
許星洲裹著秦渡的外套,迷惑地問:“……你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無論我有沒有都和你沒什麼關系吧。”
秦渡不再回答,雨水敲著傘面,叮叮咚咚的,猶如協奏曲一般。
在漫天大雨中,許星洲突然說:“不過我不談朋友。”
秦渡:“……”
秦渡砰地一拍許星洲腦門,惡劣道:“誰問你了嗎?你以為對你有想法?你談不談朋友關我屁事,我們連賬都沒算清。”
又是□□裸的羞辱和威脅……
許星洲慘叫道:“你大爺的!我不借你傘了!話說這個傘本來就是我的吧你能淋著雨滾回去嗎!”
秦渡說:“你確定?我很小肚雞腸的。”
許星洲:“……”
許星洲斬釘截鐵地說:“傘送您了。”
秦渡十分欣慰:“這還差不多。”
秦渡一路將許星洲送到她宿舍樓下,許星洲那時候身上已經幹了大半,拖著小鼻涕跟他揮了揮手,然後躲瘟神似的拔腿一溜煙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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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渡撐著許星洲的傘,站在雨裡。
那把傘甚至都很有主人的特色,漆黑傘面上印著一顆顆五角星,路燈照在星星上時猶如隔絕了世界,走在星河燦爛的夜裡。
下一秒秦渡的手機鈴聲響起,他一怔,把手機摸了出來。
是他朋友陳博濤的來電,秦渡接了,問:“什麼事?”
陳博濤那頭道:“你今晚咋了?發消息也不回,哥們幾個下雨想聚聚,晚點約個燒烤,你來不來?”
秦渡說:“來。我剛沒看手機,送那個姑娘回宿舍來著。”
陳博濤:“……”
陳博濤難以形容地說:“……操,不會還是那個……你真……”
“你又跟人上課,又……”
秦渡抬起點傘檐,在重重雨幕中望向女生宿舍樓。
許星洲火紅的身影跑過樓梯間,他遙遙地目送那個女孩。黑長發,裙子顏色鮮豔,脊背挺直,如果說雨裡將有火,那必定是她那樣的火焰。
“這些怎麼了?”秦渡看著她的方向說:“我就是抗拒不了這種類型。”
陳博濤那頭又說了什麼,十分的義憤填膺,語氣裡簡直把秦渡當成傻逼。
秦渡聽了一會兒,尷尬地說:
“……老陳,咱們就別提在酒吧那天晚上,她扔我聯系方式那事兒了吧……”
“太丟臉了。”
……
四周前的那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