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沒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
江妄:“你這幾天想想吧,要是懶得出門我們在家裡待著也沒事,都可以。”
時念念出去坐了一會兒,想了一下可以去哪裡旅遊,和江妄旅遊,以前從來沒有過的。
她去過的地方其實不多,小時候和爸媽一起住在南方,後來高中在這裡讀書,以及大學的城市,她沒有什麼可以稱為旅遊的經歷。
想不出來,時念念打算上網查一查。
她和江妄說了聲,拿自己手機查旅遊地點,拿江妄手機查機票,國慶7天假,可以去個稍微遠點兒的比較多旅遊景點的地方。
她趴在床上,手撐著下巴看,忽然目光停頓了下。
她點進了江妄的機票記錄,前兩條就是北京和她在國外時居住的城市的往返機票。
她愣住了,手指顫抖著往下滑,不止那一條,有好多,她整個人都被巨大的震驚打中,根本來不及反應去數一數江妄到底去找過她幾次。
最快的一班需要8小時45分鍾,還有10小時、20小時的。
這些年時念念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每一個航班都快能夠記住,可她仍然沒能夠回來,直到現在看到了這些她再熟悉不過的航班和數字,出現在江妄的手機裡。
他去找過她的。
江妄洗完澡從浴室出來,便看見小姑娘垂著腦袋,努力的睜大點兒眼睛,不想讓眼淚掉出來。
他一愣,瞥見她手裡的手機界面。
“怎麼了?”他蹲在她面前,聲音放輕了。
時念念拿掌根壓了下眼睛,哽咽很重的說:“你來找過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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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他挺無所謂的笑了笑,抬手揩掉她眼淚,“去看看我的寶貝兒在那裡是不是還能考第一名。”
第58章 念念不忘
江妄後來工作上的行程都是助理負責的, 於是自己手機裡都是去找時念念時留下的記錄。
他們默契的遵守了在不能回來前不聯系也不見面的約定, 是為了把感情冷藏保鮮安放在一個比較安全的地方, 可江妄實在有點兒忍不了。
第一次去的時候是拿到第一塊金牌後不久,江妄把金牌寄出去,心就顫悠悠的好像也被裝進了那個小紙盒裡, 他渾渾噩噩兩天,沒忍住, 第一次買了過去時念念的城市的機票。
即便他心知肚明, 在那種環境下, 就算見了面也是自我折磨。
時念念問:“那你見到我了嗎?”
江妄抬眸,勾唇:“沒。”
當時她住在一個公寓小區裡, 江妄在那兒守了一晚上,挺多亞洲人的,每個出來的黑頭發他都仔細看,沒見到時念念。
他在飛機上想過許多見到時念念後要怎麼辦, 該說些什麼,能不能親一親抱一抱,最後決定就遠遠看一眼就好,看一看她過的好不好。
他在飛機上睡了難得的一個好覺, 夢見從前那天晚上小姑娘笑著看向他, 眼睛清凌凌的,軟乎乎的擠進他懷裡, 額頭撞在他胸膛,羞赧的說:“要抱。”
結果根本就沒有見到。
他後來又待了兩天, 在那裡逛了逛,坐了那兒的地鐵,去了馬路對面的便利店,把那兒的街道印在腦子裡,就為了以後想起時念念時可以更清晰的幻想她在那兒一天天的日子是怎麼樣的。
時念念眼角紅紅的,抬手揉他頭發,勾著他後頸俯身抱住他:“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去找過我,也不知道原來自己也一直被思念著。
他“嗯”了聲,不再聊這個:“挑好去哪兒玩了嗎。”
時念念搖頭,還沒從方才的情緒中出來,也想不出去哪裡玩。
離國慶還有一會兒,於是這事就暫時擱置了,江妄怕她又哭,哄著她去洗澡又睡覺。
時念念在被窩裡挪過去環住他的腰,發頂蹭過江妄的下巴,認真說:“我以後都不會再這樣了。”
江妄摟著她,含混笑,胸腔震動:“你現在再這樣我就把你抓回來,綁在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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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倆人其實都挺忙的,江妄每天有處理不完的工作和會議,時念念上了一上午的課,下午又被導師叫去附屬醫院幫著看診,結束後決定和江妄一塊兒去找許寧青。
她回來這麼久了,還沒見過許寧青,倒是去過舅舅家幾趟,但沒遇上過他,又因為學校的事一直擱置著。
她出國以後,許寧青倒是來看過她幾回,就見面吃頓飯。
許寧青性子比江妄更懶散,江妄其實本質還是很認真的,放松下來時才會顯的散漫痞壞,而許寧青就像個古裝劇裡頭天天聽人唱曲兒的廢物王爺。
他來找時念念也沒舅媽過來時那種寒暄悲傷,單純來看一看,帶點兒吃的給她,去三星餐廳裡吃頓飯,他就當旅遊似的自顧自玩兒上幾天就回國了。
許寧青開門見到兩人,抬了下眉:“終於是想起我來了。”
時念念笑著走進去。
他隨便穿了件白T,底下是家居褲,額前的碎發落下來,領兩人進屋,自己往椅子上一坐,點了支煙,煙盒被丟回茶幾上,坐姿懶散,又一副清風霽月的模樣。
他彈了彈煙灰,淡聲調侃:“回來一次也不來找你哥就找你男朋友去了。”
許寧青之前就聽範孟明嘰嘰喳喳的提過自己在江妄家看到了時念念的事兒。
江妄“嗤”聲:“找你幹嘛。”
“妹夫啊。”他笑著看過去,“在你小舅子面前注意點兒態度。”
時念念忍不住笑出聲。
許寧青這些年也管了不少公司的事兒,不過他性子懶,玩樂仍然少不了,身上一股闲散紈绔氣。
“你弟弟怎麼樣了?”許寧青難得問她家裡的情況。
時念念說:“比以前好多了,就是病不太可能完全好,還是挺孤僻的,不過不會亂尖叫了。”
許寧青“嗯”了聲,呼出口咽,又直起身把煙盒丟到江妄面前。
他朝時念念抬了下下巴:“我不抽。”
“可以啊。”許寧青衝時念念比了個拇指,“這就給戒煙了。”
“也不是,他耳朵不太好麼。”時念念說,“飲食什麼都清淡點兒好。”
許寧青笑了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啊。”
領過證了,江妄自動把結婚理解成辦婚禮,手上勾著時念念的手指玩兒:“她覺得現在早,等畢業以後吧。”
話音剛落,門從外面打開,一個女孩兒背著畫板進來,身上衣服髒兮兮的蹭了各色的顏料,她熟稔低頭換鞋,等抬起眼發現屋裡還有別人時愣了愣。
“這麼巧啊,姐姐。”她笑著衝時念念打了聲招呼。
昨天的晚會許寧青沒去,也不知道兩人怎麼會認識,詫異的挑了下眉,沒來的及問什麼,常梨就風似的衝過來。
“你你你怎麼又在抽煙!!”常梨把自己摔進了許寧青懷裡。
許少爺非常冷漠無情把黏在自己身上的女孩兒扒拉開:“小鬼,你這渾身髒的,不知道我有潔癖麼。”
常梨瞪他,不理會繼續靠在他身側,抬手朝坐在對面的時念念又揮了揮手,笑的很甜。
沒有久留,時念念和江妄就起身準備走了,大家都很熟了許寧青也懶得送,走出門時就聽到常梨問許寧青:“你跟那個姐姐也認識啊?”
許寧青彈煙灰,玩味看她:“你什麼你啊,現在叔叔也不喊了,有沒有禮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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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開車去外面吃飯。
天色已經暗了,馬路上車輛川流不息,江妄停好車和時念念出來。
夜風是涼的,吹拂在身上很舒服,裹挾屬於夏末的潮湿水汽,樹上有知了聲,時念念第一次見到江妄就是這樣的時候。
吃了飯出來,時念念接到一個電話,跨洋電話,媽媽打來的。
“等一下啊。”時念念把手上的東西給江妄拎,翻出手機接起來。
通話過程中也沒見她說什麼,“嗯”了幾聲,又說“好”,江妄站在她旁邊都沒聽出來她聊了些什麼,很快就掛了電話。
他垂眸看她,倒是沒什麼難過的神色。
他後來也清楚了時念念家裡的情況,難以理解為什麼像時念念這樣性格的人還會有人不喜歡。
“說什麼了。”他挺輕松的開口問。
時念念答的也挺輕松:“也沒什麼,就是跟我說一聲把我那邊的書也都給我寄來了,我們的專業書嘛,特別多。”
“寄去家裡麼?”
“不是。”當時許淑問她地址時時念念猶豫了下,“給的是學校的地址。”
“那寄到以後你別自己去拿,讓人幫你去。”
時念念笑了笑,“嗯”了聲。
兩人手牽手走在路邊,前面就是步行街了,時念念記得以前這兒有很多飾品店,現在很多舊的店都不見,開了許多新店,不過一樣的熱鬧。
步行街這兒塊地方學生是最多的,她當初有時候也會和姜靈來這兒玩,路上許多穿著各個學校不同校服的學生,時念念還看到不少一中校服。
“現在校服改版了啊,我記得以前我們是藍白色的,現在變紅白了。”
“嗯。”他應的漫不經心,人也懶散著,一下一下揉著她手心。
時念念:“還挺好看的。”
他勾唇:“你穿什麼都好看啊。”
話剛落,身後就響起一陣壓抑著的歡呼尖叫聲,時念念扭頭,看到幾個穿著高中女生臉頰紅撲撲的竊竊低語,還不時朝他們這兒瞥過來。
時念念:“……”
這場面倒是挺熟悉的,以前她和江妄一起在外面時也能遇到這樣的情況,沒想到如今還能遇上。
她側頭打量身邊的男人。
今天沒有穿西裝,一件簡單的白T,周圍燈光灑下來,勾勒出藏在衣服裡的寬肩窄腰,一張稜角分明的臉,眉眼深邃,經過歲月和經歷的鑿刻,比從前更能讓人心動。
“你再看我我就要覺得你對我圖謀不軌了。”江妄含著笑意說。
時念念笑出聲,扭頭看另一邊,聲音在風中輕飄飄的:“我圖你的什麼呀。”
“美色。”他說的臉不紅心不跳。
她笑,默兩秒:“江妄。”
“嗯?”
“那你圖我什麼?”
這個問題換個簡單易懂的問法就是你為什麼會喜歡我。
時念念其實一直對這個問題挺好奇的,當初江妄剛開始對她好的時候,她就挺奇怪的,他又總是對她說些輕浮話,把關系鬧的古怪又曖昧。
她不是個很有自信的女孩兒,大概是家庭的關系,從小到大也沒怎麼受到過多關注,再加上口吃的毛病,也受過不少欺負和嘲笑,所以像江妄這樣的人喜歡她時,她會覺得很不可思議。
不止是她,當時學校裡大家其實都應該挺吃驚的。
學校貼吧關於他們兩的帖子一個接一個,現在去翻一翻都還能找到。
“我說我是一見鍾情你信麼。”江妄挺平靜的說。
“啊?”她一愣,復又笑了,“不太信。”
“也不算,就是第一眼就覺得挺新奇的。”江妄攬著她的肩,淡笑著說,“我挺少會覺得一個女生新奇的,後來又覺得很可愛。”
似乎是想起那時候的時念念,他又笑了聲,“太可愛了。”
“……”時念念都被他說的臉上發燙了,慢吞吞說,“我哪兒有這麼好啊。”
“我覺得有啊。”
好到他看一眼,就覺得當時整個晦暗的人生都有了希冀和盼望,好到支撐著他一步步的走到現在沒有放棄墮落,好到他回憶起整個青春都隻剩下了她的色彩。
時念念停了腳步,他垂眸,抬手在她發頂揉了揉,把她被風吹亂的頭發理順了,緩聲道。
“我啊,在剛開始追你的時候是猶豫過的。”男人的聲音沉而啞,在黑夜中帶著磁性的電流漾出來,“你純潔又幹淨,我殺人未遂坐牢半年,總覺得這樣招惹你挺有罪惡感的。”
他眼神溫柔,說到這兒無奈的勾了下唇,“可是沒辦法啊,我忍不住,就想不管怎麼樣都得把人先拐到手裡再說。”
時念念仰頭看著他,心尖一顫,忽然上前一步,張開手臂,抱住了他。
江妄一頓,彎腰摟著她,附在她耳邊低聲道:“當時我就想,我才不管你會不會浸染罪惡,你都得是我的。”
“沒有罪惡。”她悶在他懷裡輕聲說,“沒有罪惡,江妄,你特別好,你是我見過最堅定也最善良的人,你一直都那麼好,讓我有時候覺得被你喜歡都讓我挺……不知所措的。”
這個世界上的罪惡很多,可大多數真正的罪惡都是深藏在內裡而不外露的,有那麼一部分人沒直面過真正的罪惡,於是可以一直朝著正確的方向發展著。
而也有些人見識到罪惡,並且一步步深陷泥沼,最後化身為罪惡。
可江妄不一樣,他有這世界上最溫柔的堅定,他見過也經歷過更多的罪惡和苦難,可他從來沒有讓自己墮落,他依然優秀的讓所有人都移不開眼。
他是站在領獎臺上拿著金牌閃閃發光的少年,也是掛在紅榜上高分領先的理科狀元,還是那個被人欽佩至極的江總。
他一直就是這麼好。
江妄啞聲笑了,就著如今抱著的姿勢偏頭在她側頸上親了一下。
他在剛出獄時聽過許多議論的,對於他當年那件事大家都非常津津樂道。
他們說他是拿刀捅人的瘋子,網上流傳了很長一段時間他紅著眼雙手沾滿鮮血的照片,大家害怕恐懼的同時又覺得刺激興奮。
隻有時念念直白純粹的看著他,沒有好奇和打量,遞給他一張輕松熊的創可貼。
也是她在操場的看臺抱了抱他,輕聲問那你呢,你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