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程點頭,家裡容易發燒的人隻有他。
“粉紅色的啊!”齊鵬痛心疾首。
“你們兩個很適合粉紅色啊。”遲稚涵很理所當然,兩兄弟都是哭包屬性,“想吃什麼?”
“面。”兩哭包異口同聲。
“大排面?”遲稚涵看了眼冰箱裡的存貨,探出半個腦袋眼睛彎彎的。
“好。”兩肉食哭包繼續異口同聲。
這似乎,是病後的齊程第一次和齊鵬這樣自然的相處。
誰都沒有再提治療過程中產生的隔閡,就自然而然的,回到了以前的日子。
“家裡確實需要個女人。”齊鵬在遲稚涵系著頭巾下面條的時候感慨。
“這個我的。”齊程毫不猶豫。
“……”齊鵬斜眼,終於意識到,“你好了以後會很煩。”
“嗯。”齊程沒否認,埋著頭繼續他的PS工程。
他已經想起來了,小的時候齊鵬塞到他嘴裡的襪子是幹淨的。
……所以沒什麼好怕的。
晚上八點。
齊鵬仍然賴在洋房沒走。
Advertisement
齊寧這邊放出了最後的一波輿論,配上了一張照片。
照片裡齊程臉色蒼白嘴唇發紫,半閉著眼睛任由遲稚涵扶著上了車。
是爺爺走的那天,他藥物過量高燒被送回家的時候拍的。
照片裡面齊程的臉色異常病態,但是哪怕這樣,他和遲稚涵之間的親昵信任仍然非常明顯。
那是他們打開車門準備進去的那一瞬間偷拍的,齊程為了不要把重量都壓在遲稚涵身上,手用力的抓住了車門頂住自己半邊的體重。而遲稚涵,眼神一直放在齊程的臉上,一隻手捏著他的虎口分散他一直洶湧而來的惡心感。
那天很混亂。
他們都不太記得細節了,卻因為這張照片讓記憶又鮮活了起來。
三個人都沒說話,安靜了很久,齊鵬拍拍遲稚涵的肩膀:“總算有合照了。”
和他們PS出來的感覺完全不同的真正相愛的人才能有的契合感。
評論瞬間就炸了。
“這是澄乙吧?看起來就病得很嚴重啊!”
“啊啊啊啊啊,澄乙居然長得那麼帥麼!!!!”
“23333,這才是真材實料的爆料啊,之前那都是些什麼玩意兒……”
“臥槽臥槽臥槽,你們都沒看出這張照片快要溢出來的荷爾蒙麼?這兩人蘇炸了啊!”
“我就說我們家小遲不會做出腳踏兩隻船的事吧!坐等對面打臉!”
“好帥好帥好帥啊啊啊,看起來好好日啊啊啊……”
……
…………
齊程默默的關了評論。
重點似乎變得有點歪……
而這樣的預感,在齊鵬終於被齊程趕回老宅,對方終於爆出齊家二少就是澄乙本人後,變成了事實。
真正關心齊程繼承了多少遺產,會對集團經濟造成多少影響的新聞,隻有零星幾個,所有的評論下面都是一片的啊啊啊,帥帥帥。
粉絲們的熱情高漲到了可怕的地步,隻要有人說一句和澄乙或者齊程病情相關的內容,這人的微博就會立刻被一片沒有道德,殺人犯這樣的評論覆蓋。
齊寧預計的會跌百分之三十的股票,在這波新聞爆炸開來之後,隻是小小的浮動了百分之五。
大家確實關心齊程病情到底如何,但是理由大多都是因為太帥了啊,這樣的人怎麼可以出事上面……
蘇秋在電話裡笑到岔氣:“早知道這樣,寧姐直接放出照片多好?顏值秒殺一切公關好麼!我費那力氣幹什麼!”
……
“你男朋友這顏值真的有點過了。”蘇秋再也不叫他齊二少了,“照片我先看到的,等加載出來之後我差點被帥得尿褲子。”
……
遲稚涵對這樣的形容其實內心深處,是贊成的。
她第一次看到齊程的長相的時候,花了好幾天才克服了心裡的別扭。
“他本人更好看。”遲稚涵非常自豪的宣布。
……
本來就對事態發展非常無語的齊程現在連看都不想看她了。
“那記者招待會還開麼?”如臨大敵的一場惡戰,最終居然隻有一個齊程很帥的結論,遲稚涵問的很不確定。
“開啊。”蘇秋肯定,“寧姐說股東會那幫人對這樣的廣告效益很有興趣,本來中立的那派現在也拉過來了。真的,你們太認真了,這個世界上做什麼都是看臉的,你男朋友有這張臉,前面那些事情真的都不用做。”
……
遲稚涵憋著笑看著齊程終於聽不下去站了起來去了畫室,按掉了手機免提,和蘇秋笑著又聊了幾句,說再見的時候,蘇秋還是在感慨齊程的顏值。
有那麼帥麼……
就連長得已經異常出色,見過許多世面的蘇秋都贊不絕口。
“齊程!”遲稚涵揚聲叫,“出來讓我看一眼!”
“……無聊!”齊程惱羞成怒的聲音。
“你變成了高帥富以後不可以不要我!”遲稚涵噘著嘴嬌著嗓子。
“……我一直都是……”齊程終於走出來,吞掉了高帥富三個字,在樓梯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坐在地上從後面仰頭看他的遲稚涵,“快入秋了不要坐地上了,等地毯鋪好了再坐。”
一直不太懂她明明有沙發卻熱衷地板的喜好。
皺了皺眉,想著以後家裡是不是要在地板下面重新鋪一層防潮墊。
“你嫌棄我!”遲稚涵倒著腦袋做了一個泫然欲泣的表情。
“……”齊程無奈,下樓。
把像個孩子一樣賴在地上的遲稚涵拉起來,拍了拍她的屁股,睡褲上有點涼。
“下次來了又要肚子痛。”皺著眉頭瞪她。
“你真的比照片上還要好看……”遲稚涵完全沒理他,“網上那些說你好帥要給你生猴子的女人你一個都不許理!”
“……我,為什麼要生猴子?”齊程有點不解。
遲稚涵愣了下。
“而且,我為什麼要理他們?”都不知道長什麼樣子,也不知道年齡性別的網絡上的人。
遲稚涵又愣了一下。
“怎麼了?”齊程摸摸她的臉,剛才還笑嘻嘻的,突然就呆了。
“你……會不會真的不要我?”她反射弧似乎斷了,剛才那一瞬間才突然意識到,齊程真的一直都是個高帥富。
他病著,她可以肆意霸佔。
但是如果他好了呢,他的世界更豐富之後呢?
她為什麼……居然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
齊程沉默。
遲稚涵因為父母的事情,一直是個缺乏安全感的人,他們兩人之間,每次關系有些小小進展,她就會開玩笑的一樣讓他不許不要她。
一開始他都會很認真的回答,到了後來,漸漸的發現其實認真回答沒有用。
她仍然會擔心,用開玩笑一樣的方式問出來,隻是一種情緒發泄。
可是今天她問的很認真,臉上剛才戲謔他的笑意還沒有完全消失,眼底卻已經一片迷茫。
“你跟我去畫室。”齊程牽起了她的手。
遲稚涵瞪大眼。
她一直沒有進過畫室,上次知道裡面放了木炭和安眠藥的時候,她試圖進去過,可是齊程說裡面有他最陰暗抑鬱時期畫的畫,他不想她看到難受。
所以從那天以後,他們兩人就有了新的默契。
她再也沒提進畫室,而齊程進了畫室再也不關門。
“怎麼了?”遲稚涵突然就有些不安,爬樓梯的時候握著樓梯把手不敢往前。
齊程回頭,牽著的手變成十指緊扣。
“跟我來。”他語氣很堅定,手上的檢測儀小小的閃了一下。
遲稚涵松開握著樓梯把手的手。
莫名的,心跳開始加快。
畫室很大,和遲稚涵想象中的逼仄擁擠堆滿了畫不一樣,三樓的一大半空間都是畫室,可是沒有窗,黑漆漆的。
“那時候不喜歡看到外面。”齊程解釋,打開了燈,“所以隻保留了最裡面的兩扇窗通風。”
遲稚涵因為突然的光亮眯眼,然後半張著嘴。
這個地方應該是齊程自己收拾的,偌大的沒有窗的空間,四面牆上都是他的畫,掛的很滿,顏色豔麗、震撼的遲稚涵心突然開始狂跳。
她不懂藝術,對畫畫也隻有好看不好看兩種直觀感受。
但是滿牆的齊程的畫,讓她有些窒息,對於那些看不懂的豔麗顏色的堆疊,還有純黑色布景裡面各種各樣猙獰的笑容……和器官。
很美。
驚心動魄的那種美,呼吸一下都會覺得心髒麻痺的美。
“這是我十年的全部。”齊程任由遲稚涵夢遊一樣在畫室裡四處張望,他站在門口,兩手放在身後。
遲稚涵轉身,她眼眶有點紅,有些自己都不清楚的激動的情緒。
齊程的十年,陰鬱絕望偶爾能看到些色彩努力支撐的十年,全在這,神奇的是,她能感應到。
那種對生命存在的質疑以及無法求生的絕望感,她居然可以清晰無比的感受到。
她看著齊程抿著嘴摘下了監控儀,單膝下跪。
她淚眼模糊的看著齊程拿出了藍色絲絨的戒指盒,打開後,璀璨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