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牧覺得,裴總真的變了。
以前曾有一次,袁牧把需要緊急籤署的文件在車上請裴時籤,結果遭到了裴時的沉臉拒絕,理由正是――傷眼,不健康。
那是袁牧剛開始給裴時做助理,因此記憶特別深刻。這些年,他細細記下了裴時的很多習慣,然而沒想到,如今這些習慣也正一個個被打破。
這就是愛情的可怕了。
……
裴時確實覺得這段路有些過於顛簸了,但他還是耐著性子看著屏幕裡的白桃,她戴了假發,像是很不想讓人認出來般落了座,對鍾瀟自始至終沒給過好臉。
很快,裴時聽到了被鍾瀟錄音後散播出去的語音,白桃問他,要多少錢。
隻是接著的發展,和鍾瀟所言完全不同――
“……出軌是要浸豬籠的,希望你明白,我和你已經再見了,雖然我們過去是好過,但是昨日如死,這話你聽過吧?你現在對我而言已經沒有吸引力了……”
監控的畫質不怎樣,背景音很雜,但拼拼湊湊,裴時還是能大致了解白桃在說什麼。
他本來心情很煩躁,但聽到白桃講自己多愛她,愛她要會為了他插瞎鍾瀟雙眼讓他去盲人按摩的時候,裴時完全忍不住笑了起來。
路程還是很堵,監控的音質也很差,但白桃對著鍾瀟那趾高氣昂的樣子,卻讓裴時心情很好――
“可能我之前腦子出問題了,審美產生了偏差,但現在我恢復健康了,我喜歡裴時那樣的……”
……
“更何況他不僅臉好身材也好品味好錢還多對我也好,愛我愛得都快迷失自我了,也不知道我之前到底怎麼想不開的……總之,以前的我可能腦子出了問題,現在的我徹底冷靜清醒了,我不會離婚的,死也不會的……”
裴時把這一段都轉成了純音頻,然後發到了自己手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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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為通過了擁堵修路的路段,這一刻,裴時覺得自己心情也跟著舒暢多了。
白桃確實和鍾瀟並沒有什麼別的聯系,白桃也完全沒有想過投資鍾瀟,更不知道鍾瀟創業,問他要多少錢不過是為了讓他滾。
裴時徹底扯松了領帶,望著車窗外,嘴角帶了點笑意。
也是,自己大可不必多慮,鍾瀟那樣的,正和白桃講的一樣,身家、長相、身材、品味,哪一樣比得上自己的?
白桃又不瞎,確實喜歡的隻能是自己。
裴時把音頻移到最後一段,又放了一遍――
“我不會離婚的,死也不會的……”
裴時本來還想繼續聽,然而電話切斷了手機上的音頻播放,是裴菲的來電。
電話那端的裴菲氣喘籲籲:“哥!哥!我抓到了!”
這麼多年了,還這麼毛毛躁躁的,裴時皺了皺眉:“什麼?”
“抓奸啊!”裴菲氣憤道,“我剛買了點狗糧,想給你們那小狗送去,結果剛到門口,就看到白桃鬼鬼祟祟出門,我就開車跟上了,結果你知道我發現了什麼?!她帶著另一個老男人,正在和鍾瀟見面!”
“哥!白桃要是好好和你過日子,我也就認了!但她果然是個不要臉的,竟然還偷跑出來會前男友!以前不管我怎麼說,你都不信,今天我就給你抓個現成的……”
裴時皺了皺眉:“在哪裡?”
裴菲快速報了一個餐廳的名字,然後壓低了聲音:“先不說了哥,我要跟進去了……”
裴時還想關照裴菲不要亂來鬧事,結果還沒開口,裴菲連電話都掛斷了,再打也不接了,看來是打算專注“抓奸”了。
裴時揉了揉眉心,覺得有點頭痛:“不回家了。”他報了餐廳的名字,“改去這裡。”
*****
白桃雷厲風行地帶上了焦律師約上了鍾瀟,就直奔了餐廳。
“所以如果我給的錢合適,是可以讓他籤署保密協議不再對外亂講的吧?”
焦律師點了點頭:“是這樣,個人隱私也可以有保密協議,約定好對方的違約責任就可以。”
那就好!
得知白桃約自己,電話裡鍾瀟就很熱情,如今果然已經早早坐在一邊等待,見了白桃,當即笑著打起招呼來,然後他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焦律師:“這位是?”
白桃想起鍾瀟上綜藝的事就沒好氣:“是找你討債的爸爸。”
“……”
焦律師咳了咳,打破了尷尬,簡單做了自我介紹。
“焦律師?你是那個業內知名的離婚律師嗎?我有朋友講起過你……”鍾瀟的眼睛在白桃和焦律師身上來回逡巡,然後他恍然大悟道,“白桃,你終於想明白了要和裴時離婚了啊。”
“離你的頭。”白桃更火了,“你要能閉嘴,我和裴時好的不得了,怎麼會離婚?”
“……”鍾瀟頓了頓,“那你帶律師來……”
“為了警告你,叫你閉嘴。”白桃沉著臉,“要不是違法,我真想直接把你毒啞。”
……
*****
裴菲戴了個浮誇的帽子,還搞了個黑框眼鏡,確保一般人認不出自己,坐在白桃不遠處偷聽。
這餐廳座位與座位之間有一道日式屏風,彼此看不清對面的人,但因為此刻不是用餐時間,餐廳裡相當安靜,隻要盡量靠近屏風,刻意聽,還是能把對面人的聲音聽個大概。
裴菲已經做了全套準備,手機裡早開了錄音功能,就等著白桃說出大逆不道的話,好讓她交給自己哥哥讓他清醒。要是白桃和鍾瀟一旦有什麼親密行徑,她隨時準備著衝到隔壁去拍照取證。
大概是白桃多行不義必自斃,沒一會兒,自己哥哥竟然也來了。
隻是他沉著臉坐下後,見了裴菲第一句話就是“你別亂來”。
雖然見到自己老婆出軌的實況是很悲慘,但是社會的捶打和殘酷的折磨是成長的必經之路。
裴菲沉住氣,準備等屏風後面的白桃自毀前程,她都組織好了語言,準備好隨時跳出去辱罵白桃和鍾瀟。
隻是……
隻是事情好像發展的和她想的一點也不一樣。
屏風後的白桃確實開口了,隻是――
“我要是能穿越回過去,我一定掐死當初和你談戀愛的自己。”
“不,死之前先把你一波帶走。”
白桃的語氣相當冷酷:“我怎麼能品味這麼差,擺著裴時那麼好的男人不要,找你這麼沒品的?竟然能把以前談戀愛時候細節拿出來營銷賣弄,靠踩著女人上位,你可千萬別再回憶了,一個男人,這麼多年了,還在回憶過去,你是七老八十還是要死了?中間沒什麼可吹噓了是嗎?”
“還號稱除卻巫山不是雲曾經滄海難為水,一見初戀誤終身,再也沒談過別的女友?我看你那是根本談不到。”
“也別吹什麼為了保護我不睡我這種了,血氣方剛的年紀,談戀愛正常人誰柏拉圖啊?我看你就不行。”
“所以也別繞彎子,你要多少錢?我帶了律師,直接籤個保密協議,給你錢你閉嘴,拿了買點虎鞭鹿茸藥酒治治吧,我剛來的路上看到有建國男科醫院的廣告,陽痿早泄隨治隨走,照片給你拍下來了,待會發你,真的,早看早好,晚了可能功能徹底萎縮了,以後想找對象也不行,隻能長期壓抑心裡變態上大街當露陰癖了。”
“現在還能上綜藝,以後就上社會法制新聞了。”
……
裴菲徹底呆了,她本來準備的滿肚子辱罵好像也沒用武之地了。而等她轉頭看向她哥,才發現一貫清冷的裴時,嘴角帶了弧度,正在輕笑。
裴菲感覺相當窒息,她本意是破壞她哥和白桃的感情,結果如今看來,這破壞不僅沒成,好像還給人家的你儂我儂添磚加瓦了……
而屏風對面,鍾瀟被劈頭蓋臉這麼問候了一通,果然氣得聲音都扭曲了:“白桃,你……”
同行的律師也有些汗顏:“白小姐,您……”
接著就是對面水杯被砸碎的聲音,鍾瀟看起來是真的動怒了,嘈雜裡夾雜著律師攔著人勸架的聲音。
“白桃,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還蹬鼻子上臉了?以為裴時多寶貝你呢?”
鍾瀟的語氣意有所指地諷刺道:“裴時?呵?你以為他比我好多少?他多半也是騙你的,你還真是腦袋壞的徹底,就一個聯姻還真情實感上了?等哪一天你腦袋要是好了,你就知道你真是被賣了還在給人數錢,你看看你這一天天的,都是誰給你的勇氣啊?”
“哥?”
裴菲還沒反應過來,就見裴時起了身,然後朝屏風走了過去――
“我給的。”
“你用白桃的名義在投資圈騙取投資,給出投資人錯誤暗示這些事,我都完成取證了,會把材料一份份發給各大投資方,以方便他們避雷,讓行業發展更健康些,所以建議你還是停下錄制那些亂七八糟的綜藝,先考慮下怎麼迎接接踵而至的訴訟比較合適。”
“至於我太太,我有多寶貝,也不勞你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