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梨回想著方才在樓下碰到的一幕,繼續輕聲道:“施彌看我眼神,是帶著恨意的。可能是不小心被你母親發現,就沒讓她上樓來結交你。”
謝音樓對施彌本身就沒什麼好感可言,就算能上樓,她也不會想認識。
“要恨也該恨周序之……施彌花了五年都沒想通這點,怕是有點偏執在身上的。”
雲清梨笑:“可能吧。”
兩人在偏廳坐了半個小時,施彌還是沒放棄尋上樓來了。
謝音樓到了喝中藥時間,便以身體不適為借口推了回去,淡淡地對管家說:“我跟盛夫人從未見過面,這兒是顏家,她該拜訪的是顏家主母,又或者是遲珠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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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大雪到了深夜都沒有停,回到燈火通明的謝家。
謝音樓整個人精神是疲倦的,老師的病逝,讓她也跟著小病了一場似的,身體看上去沒有嚴重到高燒不退,卻偶爾在夜裡會低燒。
中藥一直沒有斷,三餐都在喝著。
姜奈依舊陪女兒睡覺,不過她也沒忘給謝音樓和傅容與獨處的空間。
大家都在樓上時,寬敞的客廳亮著水晶燈,清冷的光線籠罩著沙發就顯得幾分靜,而謝音樓喝完藥,裹著溫暖的薄毯窩坐著。
偶爾抬起卷翹的眼睫,看向傅容與。
畢竟在家裡不好摟摟抱抱,隻能用微涼白皙的手指,借著掩護,去勾他西裝衣角:“今天好多媒體都在好奇你為什麼代替了小戒尺,站在爸爸身邊。”
傅容與手掌溫熱,將她指尖握住揉著。
明明就隻是簡單觸碰,謝音樓眼神時不時飄向樓梯那邊,跟心虛似的,白嫩的肌膚傳來一陣灼意,引得心尖都跟著顫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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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聽見樓梯有腳步聲,便立刻坐直了腰,將手收回去。
謝音樓衝他笑,隨即拿出手機給他看新聞報道。
媒體記者最會來事了,報道時拍的照片也很有熱議的點,大家重點都在傅容與在顏家的位置上。
因為嚴格按照輩分的話,他頂多隻能受邀出席,是不能出現最前面的。
微博上的網友們也同時在討論著:
「我好像知道小觀音是誰了……不會就是謝家避世的掌上明珠吧?」
「據說投資界都在傳這兩家要聯姻的消息,在顏家舉行的葬禮上,傅容與全程都站在謝家的家主身旁,媽呀,這擺明了是上位成女婿了!」
「以前陪同謝家主出席的,是小家主……現在換人了,所以那個讓傅容與在手腕刺青,又點上數萬盞長明燈的神秘女人,絕對是出自謝家的。」
「有個熱知識:謝家主的夫人是姜奈,娛樂圈著名的影後,她年輕時被譽為古偶界的仙品女神……她的女兒絕對也一身仙氣吧,終於知道某媒體為什麼說傅容與的白月光是仙女了。」
「大家先別亂蓋章,謝家還沒公布婚訊,不傳謠!」
「這婚訊要公布,起碼得登報三天三夜吧,聽說顏家老爺子是謝家小姐的啟蒙老師……老師剛病逝在各大新聞上登報,這節骨眼裡,謝家肯定不會對外宣布喜事啊。」
「我不關心婚事,就說,是實名羨慕這位謝小姐了,出身頂級豪門,有父輩兄弟撐腰,又被傅容與這種神仙男人捧為白月光,這個女人,好會投胎啊!」
……
謝音樓翻著幾條熱評看,又求證似的,問旁邊的傅容與:“爸爸是同意我們婚事了,對嗎?”
“對。”
頂上清冷的光線映出了傅容與五官立體的俊美臉龐,他伸出長指撫摸她彎起的唇角,像滴了墨似的眼底有笑痕,字字清晰地回答她:
“等老師喪期結束,我們就登報婚訊——”
“音樓,到時頭版新聞整整一個月,所有人都能看到,我會娶你。”
第71章
顏逢卿病逝時,最後一句遺願就是記掛著兩人婚事。
謝家對這事態度,謝闌深再怎麼給傅容與考察期,都不會公開反對婚事,讓他在別墅住幾晚,沒有避開新聞界的記者耳目,就已經是認下這個準女婿了。
而整整半個月時間。
謝音樓反復低燒的身體徹底痊愈,母親也陪她睡了半個月。
等斷了中藥湯,她提出要回瀝城住一段時間。
原因很簡單,湯阮在店鋪接了單生意。
是有人高價訂制旗袍,就來傳喚她回去搞事業了。
謝忱時聽了也想跟,薄唇微挑:“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是在家沒辦法跟傅容與你情我濃的,想跑到瀝城去跟他過二人世界。”
謝音樓端坐在餐廳桌前,手腕間的镯子清脆地響,拿了個紅糖饅頭到陶瓷青碗裡,對謝忱時的話,有那麼一點點凝滯後,自然地側過臉,迎上他鋒利探視的眼神:“傅容與最近忙著搞收購項目,還要去醫院陪自己弟弟,哪有時間脫開身。”
她絕口不承認,也不想帶謝忱時這個跟屁蟲回店鋪裡。
謝忱時篤定自己沒猜錯,輕嘖出聲笑:“那你不敢帶我?”
“怎麼?有意見嗎?”
謝音樓也輕描淡寫反問回去,隨即,咽下一口紅糖饅頭。
謝忱時斜眼瞅著她:“我是你親弟都不帶,看來女大不中留啊。”
謝家倒是沒有約束兩人正常聯系交往,但是私下,謝音樓住在老宅裡,父親在泗城時家規嚴格,定下了門禁時間,就連謝忱時也不能酒醉金迷的在外夜不歸宿玩。
她跟傅容與變成了舊時的未婚男女,坐在沙發上聊天解饞有什麼意思。
謝音樓為了擺脫謝忱時的監督,輕彎了下唇角,語氣溫柔且很無情地說:“那我們斷絕一下親姐弟關系吧,我暫時不想承受必須帶你出門的義務。”
謝忱時:“?”
……
而蒼天終究是負了有心人,在謝音樓都準備上樓收拾行李,父親那邊卻沒同意。
倒是吩咐謝忱時年底將至,去瀝城一趟把孤零零守在店鋪的湯阮接回來過年。
謝音樓的希望徹底落空,隻能眼巴巴看著謝忱時謹遵父命,大搖大擺的出門浪時,回頭看她的眼神格外玩味。
她不回旗袍店,謝家也有專門縫制裁剪旗袍的房間。
謝音樓索性就閉關,整天專注待在房裡,花費很長的時間想在春節來臨前,為傅容與親手縫制出一套合身的西服。
有時間忙著事,外界的一切就跟她不相幹了。
傍晚時分,細碎的橘色光暈透過閣樓寬大的玻璃窗,照映在布滿絲綢面料的案桌上,謝音樓細白的手指壓著設計圖稿,稍側過臉,去拿手機。
還沒解鎖看時間,樓下就傳來管家熱情地說:“回來了啊。”
她以為是謝忱時把湯阮當回家了,於是隨手拿起旁邊披肩松松地披在肩膀上,長度垂地,出了房間後,手搭在樓梯的木雕扶手慢吞吞走下去。
剛到客廳,先看見露天院子裡的那顆歪脖子樹旁邊,闲闲地站著一位身量高挺的男人,寒冬臘月的,穿著奢靡的藍色襯衫和西服外套,純黑的頭發長過耳廓,簡單扎起,露出了稜角分明的臉龐。
在她視線投放過來瞬間,也回首,夕陽在極好看的眉骨鍍上一層薄光。
“二叔!”
謝音樓清透的眼眸微微驚喜,下秒就不顧形象地跑過去,連披肩都從手腕滑落,抱住了歸家的叔叔:“一年了都不回家……我好想你啊。”
謝臨近年來定居在國外,無事的話,就很少回泗城。
而謝音樓自幼跟二叔的感情很好,有什麼小秘密都會跟他分享,長大了,也改不了粘人的毛病,恨不得賴在他身上當個玩偶小掛件。
“你是想二叔,還是想二叔帶你出去玩?”
謝臨手掌揉揉她的腦袋,微微豎起的衣領裡露著喉結,笑時,很性感上下滾動:“你爸在家的日子不好過吧?”
“是呀,老男人規矩可多了。”
謝音樓手心掩著嘴巴,小聲地抱怨。
謝臨自幼就跟著謝闌深長大,也沒少被家法教育,很能共情親侄女的苦悶。於是剛回家不到一個小時,將外面半車的行李扔給管家搬運,便帶謝音樓出門玩。
謝音樓撿起地上披肩,就要上樓換身衣服,不過她在樓梯停頓兩秒,表情無辜道:“二叔,爸爸晚上是有門禁時間的。”
“門禁?
客廳那古董時鍾也該修一修了。”
謝臨在家公然違反兄長命令,已經是日常操作了。
顯然,謝忱時那套遊戲人間的放蕩調調,都是從這兒取經學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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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燈初上,整座城市都被繁華靡豔的燈光籠罩著,外面吹著寒風。
謝臨從自己寶藏車庫開出了定制款的跑車,是謝忱時惦記已久,卻怕偷開上新聞被二叔看到剁掉雙手的那輛。
他讓謝音樓坐在駕駛座,降下車窗點了香煙。
先圍繞半個城市跑了圈,又停駛在高級的娛樂會所去喝酒,肆意地玩樂一通後,還帶謝音樓去看賽馬運動。
望著視野寬闊跑馬場,謝臨身姿慵懶地靠在落地玻璃前的欄杆,指腹轉動著黑色尾戒,回首對謝音樓說:“選一匹,你要贏了,二叔給你個禮物。”
謝音樓坐在米白色真皮沙發上,研究了會從二叔口袋收來的打火機和香煙,也點了根,細絲絲的煙霧在眼前散開,襯著她極美輪廓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