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好一舉兩得啊。”
邢荔笑的心虛至極,默默看著端上桌那盤面目全非的土豆,這會兒已經無暇理會秘書群裡的眾人叫囂著什麼,她隻想拿手機點外賣,順便問下傅總下班沒有。
——「傅總!你快點回來啊,再不回來就會看見一隻死狐狸和你中毒倒地的親弟弟!」
這段撕心裂肺的話剛剛點擊發送,別墅外響起熟悉車聲,是傅容與回來了。
還真是,想什麼來什麼!
*
傅容與提前半個小時回來,還提著餐廳預訂的私房菜,一進門,就看到邢荔狗腿的迎了過來,目露兇光地搶下私房菜的木盒,語速很快說:“傅總,今晚謝小姐心情莫名很好,做了三道菜等你享用呢……”
她和傅容徊就委屈點吃外賣吧,這份福氣讓傅總獨享。
下一秒。
謝音樓洗幹淨手,輕垂在身側站在餐廳那邊,露著笑:“都過來吃飯吧。”
傅容與率先邁步走過去,抬手順勢將西裝外套脫了擱在椅背上,當看見這三道叫不出菜名的晚餐時,臉龐神色的情緒從容鎮定,眸色就跟看家常菜似的,語調緩慢點評道:“顏色搭配的不錯。”
跟在後面的邢荔:“……”不愧是見過大世面的傅總!
傅容徊坐著輪椅也過來了,他眼看不見,味覺倒是聞見了一股淡淡燒焦味,並不知外界發生了什麼,隻知道坐在餐桌後,憑著記憶力拾起筷子夾了塊硬邦邦的東西,略有遲疑要放進嘴裡,猛地,肩頭被邢荔重重一拍,險些魂都被拍沒了。
然後便是聽見邢荔在驚慌失措的說:“啊,小傅總……你沒事吧,小傅總肯定是低血糖暈倒了,我扶他先去休息吧。”
傅容徊握著筷子的手在抖,剛要抬起一點,又被邢荔給壓了回去:“小傅總,話可以亂講,飯不能亂吃啊!”
整個過程裡,傅容與都很淡定夾了塊染著草莓的土豆,遞到嘴邊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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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荔剛才有偷偷的嘗過味,差點沒齁到嗓子眼,所以看到傅容與面不改色吃下去,內心是臥槽的,聲音分外緊繃問:“我的天,這麼好吃的嗎!”
傅容與又嘗了黏糊糊的西紅柿炒蛋,沒理會邢荔的震驚,倒是對旁邊盯著自己看的謝音樓說:“廚藝不錯。”
謝音樓很矜持的點頭微笑:“比起你的廚藝,還差一點點點吧。”
她也要吃,不過傅容與說今晚從檀宮給她預訂了一份很貴的蒸魚,肉質鮮嫩,瞬間讓謝音樓將自己做的飯菜拋之腦後,專心吃魚了起來。
“我什麼都會做,就是做不好魚。”
謝音樓用筷子輕輕點了下陶瓷白碗的邊緣,略有些惋惜道:“沒有勇氣嘗試。”
旁邊邢荔瘋狂趴著飯,隻挑眼前的檀宮廚師做的,不敢明著說,隻能玩笑著說:“謝小姐,你這廚藝就別管勇不勇氣了,做就是啊。”
謝音樓略微謙虛,搖了搖頭,隨即將眼睫下的視線看向傅容與,才半會功夫,他就把那盤西紅柿炒蛋吃的不剩多少,許是在家裡,坐姿顯得慵懶隨意些,襯衫袖子挽起露出冷白修長的腕骨,隱約可見那印著細細齒痕的刺青。
想到與他的某些畫面,謝音樓不自然地移開了淡淡視線,繼續吃魚。
這頓晚餐吃得每人的反應都不同,特別是邢荔,都沒了在秘書群炫耀的欲望,一副扒了狐狸毛都不會透露半句,飯後,就毫無形象地趴在沙發上挺屍。
謝音樓從廚房翻了一包名貴的茶葉,隨便泡了壺出來,比起她慘絕人寰的廚藝,她的茶技是足以讓人唇齒留香的。
邢荔喝了還要,捧著陶瓷茶杯湊過去,自薦道:“謝小姐你還缺秘書吧,要不考慮下我吧。”
謝音樓坐著不動,淺笑:“你太貴了,請不起。”
“我很便宜的……每日賞我一杯茶即可。”
“你老板還在呢,我不好挖人牆角吧。”謝音樓指了指坐在旁邊沙發的傅容與,客廳最亮的水晶燈是關掉的,隻留有幾盞暖黃色的壁燈襯著黑夜,別墅安靜,外面的柿子樹枝葉像是要延伸到天上去攀附清冷的月亮。
而她和邢荔在輕聲闲聊著泡茶,另一旁傅容徊翻閱著盲文,偶爾叫聲哥。
這樣的場景如同一幅色彩濃重的油畫,莫名覺得很和諧。
謝音樓後知後覺地才反應過來,她不知何時已經融入到了傅容與居住的別墅裡,好似就還有她一席之地……
有些走神的想,直到傅容與把筆記本合上,打破了這寧靜氣氛。
他側過俊美的臉龐,對謝音樓緩聲提醒:“你明天錄制節目時間是上午,六點之前就要起床趕過去,早點睡。”
謝音樓抬眼看到傅容與深濃的眼神,暗示性很強。
從裡面讀出了另一層意思:
為了趕去錄節目,是要早點睡,而睡前他今晚還要跟她做——愛。
“明早啊。”邢荔身為秘書職業習慣,快速地去查了天氣預報,搶先一步落下話:“有暴雨,桃溪景區離這有點遠,要提前二十分鍾才行。”
~
就這一句有暴雨,打亂了傅容與夜生活的計劃。
謝音樓被放上樓早早就睡個好覺,外面天還沒亮起時,就聽見窗外有雨聲襲來了,牆壁的掛鍾指向五點半時分,臥室的門就被穿戴整齊的傅容與推開。
他把雙手緊抱著枕頭的謝音樓挖出來,長指梳理著她散亂的長發,露出臉蛋:“該走了。”
謝音樓把自己當成布娃娃似的,任由他搬運,困到提不起勁兒:“傅容與……我不吃早餐了,讓我多睡十分鍾吧。”
傅容與也沒給她預留吃早餐時間,而是讓邢荔提前用食盒裝好,在路上給她喂。
待十分五分鍾後,謝音樓從床上移到車廂裡,人也精神了。
她聽車窗外的暴雨,又轉頭看向身邊的俊美男人,問出聲:“天氣預報有說什麼時候停雨嗎?”
回答謝音樓的,是副駕的邢荔:“要下午了。”
顯然因為昨天那句暴雨,邢荔也難逃早起的命運。
不過比起謝音樓賴床不起,就隨便穿了一件長裙,肩膀裹著傅容與的西裝外套,邢荔雷打不動的一身職場性感藍色套裙,濃妝豔抹的,還戴著璀璨耳飾。
就這樣,邢荔都覺得謝音樓憑借著一張美人臉,就能毫無懸念地碾壓了自己。
自愧不如。
“慢點開吧。”謝音樓怕下雨天趕路會容易出車禍,吩咐完司機後,接過傅容與的豆漿喝了小口,自然不過地在不經意間,柔軟的唇親了他下顎,小聲說:“給你的車費。”
傅容與嘴角勾起弧度,去捏她的指尖,嗓音同樣壓低:“親錯地方了謝小姐,沒親到嘴。”
謝音樓捧著熱豆漿,默默地把臉轉到車窗外,懶得搭理他這話。
司機刻意減速緣故,去桃溪景區的四十五分鍾車程變成了一個小時,好不容易到了景區入口,在磅礴大雨間,隱約看見前方有個避雨的身影。
那身影纖瘦的厲害,一襲墨綠色長裙被淋湿得徹底,沿著腿部線條緊貼著。
邢荔坐在副駕,先看清楚是誰後,出聲驚呼道:“程元汐?”
謝音樓循著聲側過頭,在墨色的車窗降下時,果然看見程元汐就站在一棵樹下,被暴風雨拍打下來的殘花和雨珠都紛紛落在她身上,湿透的黑發黏在臉頰邊,唇是白的。
近乎是剎那間,程元汐看過來的視線從謝音樓的臉一滑而過,倏地停在她旁邊的傅容與身上。
第35章
程元汐提起浸了雨水的墨綠裙擺上車時,動作很輕柔,選了離車門最近的位置落座,凍得冰涼的手指搭在膝蓋上,她學舞蹈多年,與謝音樓般薄肩至背部都自然地連成了一條柔和的直線,坐姿很端正。
饒是這樣,依稀能看到程元汐肩頭在發抖。
車廂內,邢荔打破了詭異的沉默,將白毛巾遞上:“你怎麼一大清早的在景區淋雨啊?”
“謝謝。”
程元汐致謝,伸手接過棉質的毛巾先是吸幹發尾的水滴,發白的唇慢慢說:“我是來找陳儒東導演聊工作,沒想到遇上暴風雨,司機不願意往景區深處開,就把我放入口了。”
“那你也太好說話了,這步行起碼得走個四十來分鍾。”邢荔搭話間,又說:“陳儒東都不派人來接麼。”
程元汐聲音細柔:“不給節目組添麻煩了。”
此刻司機已經重新啟動,往主道行駛,她擦了身上的水,這身墨綠色的長裙一時半會幹不了,緊緊黏在肌膚上,開暖氣依舊是驅不散寒意的。
傅容與沉默寡言許久才說話,吩咐邢荔將備用的一套西裝外套給她。
像他這樣經常出入應酬和重要場所的,車上都會備著西裝和藥品以防不時之需,邢荔明白過來,把幹淨的淺灰色西服外套找出來遞給程元汐時,她接過,才遲遲地將目光投向後排的男人。
傅容與就坐在那兒,一身筆挺熨帖的深黑色西裝很正式,領帶搭配著雪白襯衫,將俊美的臉龐襯得更顯精致深邃,而嘴角在暗光裡抿著淡薄的弧度,沒什麼表情。
程元汐略微地停了一會,不經意間似的看向了坐在他身邊的謝音樓。
全程在車裡,謝音樓都跟是透明人般存在,裹著男士的外套窩在座椅上,側臉聽窗外的雨聲,感知有道視線盯著自己,才轉過來。
她那雙清水似的眼眸,看人喜歡淡淡的,太幹淨了。
程元汐手指不由地收攏緊了西裝外套,唇角卻彎了彎,主動跟她打招呼。
謝音樓的反應比眼眸更淡,白嫩的指尖慢悠悠轉動著腕間的玉镯,顯然是沒忘記上次戴了多年的玉镯被程元汐拿去當跳舞道具給摔碎的事。
程元汐低垂下臉,抬手攏了攏自己湿漉漉的頭發,假意將尷尬氣氛掩蓋過去。
車子一路行駛進桃溪景區深處,路況不是很好,兩側繁茂的枝葉都被刮得蔫蔫的,前頭的邢荔翻拿手機繼續查天氣預報,吐槽說了句:“這他媽的不準啊,還說七點前雨勢會轉小,我看越下越大了。”
程元汐適時接過話:“有款小眾app的天氣預報很準,之前商演……我們團對是用它查天氣的,推給你吧。”
“好啊,發我微信上。”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車廂內氣氛談不上冷。
謝音樓看出邢荔與程元汐之間應該很熟,就跟普通朋友般毫無負擔聊天。她低垂的長睫視線一轉,極輕地落在身旁的傅容與身上,心裡遊神地琢磨著這男人對舊情人一向都是這樣的態度嗎?
耳邊,繼續傳來低語聲,聽著程元汐不太像是跟傅容與好死不相往來的樣子,還跟邢荔聊到了傅容徊,更像是依舊保持著緊密聯系。
謝音樓眼底劃過微弱的波動,幾秒後,逐漸蔓延到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