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面暖氣燒得太熱,秦晗站到院子裡去透氣。
外面還下著小雪,張鬱青從背後擁住她:“小姑娘,也不怕著涼?”
“張鬱青。”
“嗯?”
秦晗吃飯時喝了一些紅酒,兩頰粉紅,她轉頭去看他,一雙眸子映著新雪和晚燈,璀璨明亮。
張鬱青沒忍住,直接把人推到旁邊的牆上,吻了上去。
吻過之後,他才問:“剛才叫我什麼事?”
小姑娘唇色紅潤著,有些懊惱,“我都忘了我要說什麼了......”
張鬱青笑得毫無歉意:“我的錯我的錯,剛才沒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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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晗想了一會兒,才說:“剛才爸爸彈吉他時,我看見奶奶擦眼角了。”
“想她兒子了,或者是想起我爺爺了。”
“媽媽也很傷感,可能是想起我姥姥和姥爺了吧。”
秦晗靠在張鬱青懷裡,呵著白霧,“你說,我們老了或者年紀大了,會不會也有很多要懷念的,懷念我們的青春什麼的?”
張鬱青說:“老了不會,你不在身邊才會。”
“什麼意思?”
有雪落在秦晗鼻尖,馬上在肌膚上融成一小滴水痕,被張鬱青用指尖溫柔地拂掉。
他說:“因為你就是我的全部青春。”
那天大家玩到很晚,張鬱青說,最近在忙一些事情也沒什麼能出去的機會,等再到暑假,找個時間開車出去玩,帶著奶奶和丹丹。
秦晗不知道張鬱青說的“一些事情”是裝修房子,對於出去玩的提議,她倒是很開心地應著:“好呀好呀。”
她沒注意到其他人的反應。
不止李楠和羅什錦,連秦父秦母和張奶奶都互相對了個眼神。
因為覺得張鬱青這麼多年都沒出去旅行過,秦晗把夏天的旅行計劃看得格外重要。
寒假過去後,秦晗開始一邊緊張工作,一邊期盼暑假。
這樣快樂的期盼她曾經有過的,還是剛上大學那會兒,她每周都是用這樣雀躍的心情期待周末的。
經過商議,在秦晗放暑假前夕,張鬱青確定了去旅行的地點。
因為帶著老人,他們不能走得太遠,決定開車往東北方向去,那邊有北方最大的國家森林公園。
“森林公園裡有什麼?”臨出發前,張奶奶問。
羅什錦舉著手機,邊看某度詞條邊說:“有草原啊,有白樺林和松林,還有漫山遍野的野花,能烤全羊,我瞅瞅袄,哎呦,這還是天然氧吧呢,空氣好!”
“還有天然的山泉水!”
李楠忽閃著他的假睫毛,“回頭咱帶幾個水桶去吧,接點泉水回來。”
張奶奶對這個地點很滿意,把珍珠項鏈翻出來戴上了,準備好要出發。
秦晗問張鬱青:“你怎麼想到這裡的?”
“一個顧客介紹的。”
張鬱青趁著沒人注意,吻了吻她的耳廓,“聽說過木蘭圍場麼?”
秦晗就坐在張鬱青身邊,他的氣息靠近時,她不受控制地想起前些天的夜晚。
已經又是一個夏天了,羅什錦買了一箱南方水果說是要慶祝李楠和秦晗工作一年,那天秦晗他們都喝了些小酒,她有些腿軟,是被張鬱青抱回臥室的。
洗澡時,張鬱青靠在浴室門外,透過蒸騰的水汽能看見他朦朧的身影。
他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需要我幫忙嗎?”
秦晗站在花灑的水流下,輕輕搖頭:“不用的。”
她從浴室出來時,張鬱青已經在樓下洗過澡了,手裡拿著一本書。
秦晗湊過去:“你在看什麼呀?”
“《木心詩選》。”
書被張鬱青放到一旁,他攬著秦晗的腰,兩人一起倒在床上,他在她耳邊背了幾句木心的詩。
是那首《我紛紛的情.欲》。
他的聲音像是帶著十分細小的顆粒,摩挲過她的耳蝸,把那些沉在氣息裡的情緒傳遞給她。
秦晗那些沉寂在身體裡面的酒精,轟隆一下全部點燃,近乎爆炸。
後來那本書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碰到了床下,也不知道張鬱青是在進行到哪個節點時把臺燈開成了昏暗的模式。
她隻記得,張鬱青躺在床上,在昏暗的光線裡和她對視。
他的一隻手枕在後腦勺下面,用稍顯啞聲的嗓子問她:“要不要上來試試?”
出發去森林公園那天,一共開了兩輛車。
張鬱青的車上坐著秦晗,還有丹丹和奶奶;秦父車上坐著秦母,以及羅什錦和李楠。
一眾人開車到目的地時,已是黃昏初顯,遠處的山影和樹影模糊在一起,華燈初上,照亮著一小片一小片朦朦朧朧的植被。
空氣是清甜的,秦晗趴在半敞的車窗上,深深呼吸:“張鬱青,這裡的空氣真好。”
張鬱青眸中帶笑:“回去我打算換個牌匾。”
“換什麼?‘氧’不是很好聽麼?”秦晗偏頭問他,傍晚的林風吹散了她的發絲,女孩子身上的甜香隨風而來。
張鬱青說:“那就加個字,甜氧。”
到了訂好的酒店天色黑下來,酒店訂的是套間,這樣方便照顧丹丹和奶奶。
秦晗還在自己臥室裡收拾行李時,沒留意張鬱青他們什麼時候全部都不見了,等她回過神,套間裡已經寂靜無聲。
“張鬱青?”
秦晗喚了一聲,沒人應答。
她忽然有些慌神。
會不會是奶奶出什麼問題了?
畢竟一路開車過來也開了好幾個小時的車程,老人身體會不會扛不住?
秦晗急著往出跑,發現所有臥室都是開著門的,除了奶奶那間。
“奶奶!張鬱青!”
她甚至腦海裡閃現出一些想象的可怕畫面:
張奶奶難受地躺在床上,張鬱青他們圍在一旁,焦急地撥了急救電話。
秦晗慌亂地推開門,卻隻看見張鬱青一個人坐在奶奶那間臥室的床上。
臥室是奶白色調的陳設,他靜靜坐在床邊,敞開著腿,看向她。
張鬱青眼中有種難以言喻的深情,顯得他整個人沉默又迷人。
他伸出手:“小姑娘,過來。”
秦晗走過去:“他們人呢?我嚇了一跳,還以為奶奶身體不舒服。”
“沒有,他們先去訂飯店了,讓我留下給你個驚喜。”
“什麼驚喜?”秦晗不解地問。
她從來沒想過會有求婚什麼的,也從來沒期待過什麼驚喜,她是個不夠浪漫的姑娘。
以前謝盈問過她,什麼時候張鬱青會跟她求婚,秦晗搖搖頭,說,他什麼時候問我,我就什麼時候嫁給他,不用求婚的。
張鬱青把秦晗抱在腿上,把手攤開,掌心裡是兩枚鑰匙。
一枚車鑰匙,一枚房鑰匙。
“小姑娘,你跟著我,我就希望你永遠無憂無慮。”
張鬱青吻了吻秦晗的鼻尖,輕描淡寫地把兩把鑰匙交到秦晗手裡。
羅什錦和李楠帶著人先出去,大概是希望張鬱青能來個浪漫的求婚,也希望他說一些漂亮的話。
他獨自坐在這間臥室裡想了好一會兒,還是覺得,要先把這些交到秦晗手裡,他才能安心。
張鬱青比秦晗更早嘗過生活的疾苦了,他希望他的小姑娘一輩子嘗不到。
所以他想要把他能擁有的都送給她,包括他的愛、他對生活所有不死的熱情。
把兩把鑰匙交到秦晗手裡,張鬱青才笑著問:“房子和車都準備好了,應該也算是有娶你的資格了。”
秦晗盯著手裡的鑰匙,有些發怔。
愣了好久,聽見張鬱青忽然說:“忘了,還有這個。”
他把一條閃亮的鑽石鏈子從褲兜裡摸出來,放在秦晗手裡:“怕你上班不能戴戒指,腳鏈喜歡嗎?”
秦晗吸了吸鼻子:“......那我就不能顯擺了。”
張鬱青都被她逗笑了,他吻著秦晗唇,問她:“小姑娘,想在什麼季節當我的新娘?”
秦晗攥緊了手裡的東西,抱住張鬱青的脖子,把眼淚往他肩上蹭:“什麼季節都行。”
“選一個。”
“夏天吧,我喜歡夏天。”
秦晗永遠記得那年盛夏,17歲的她,無意間闖入遙南斜街古樸的街道。
西瓜碎裂清脆得心口震蕩,她遇見了一個如清風溫柔的少年。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