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鬱青承認自己有過混蛋的時候,甚至小姑娘還沒回國時,他就在夢裡夢見過她。
那天也是邪門了,看的書裡有一些關於那些行為的描寫,當天晚上秦晗就出現在夢裡,像是書裡的內容重現,安在他和秦晗身上。
張鬱青在那個深冬的夜裡猛地驚醒,起身去了浴室。
淋雨裡的水兜頭澆下來,在蒸騰的霧氣裡張鬱青靠著白瓷牆壁,把手洗幹淨。
誰都有被見不得光想法纏身的時候,但談戀愛是另外一回事,張鬱青一直覺得,在這件事上他該對秦晗更體貼些。
小姑娘是第一次談戀愛,既然選擇了他,他就要照顧她的緊張,照顧她的感受。
哪怕以後小姑娘說,張鬱青我不喜歡你了,他也覺得自己有責任讓她明白,讓她失望的是他,不是愛情。
好的戀愛,哪怕分手,也不該讓女孩子對愛情失望。
所以他對於情.欲並不急切,他想要照顧好他的小姑娘。
張鬱青指尖動著,把扣子放進扣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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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是一條貼身的連衣裙,總會無意間觸碰到她的背部,秦晗整個人是僵硬的,像被水泡得快要散架的紙老虎。
張鬱青笑著說:“小姑娘,別緊張,我不會趁機佔你便宜。”
秦晗微不可聞地“嗯”了一聲,背部還是繃得直直的。
“你昨天發給我東西我大概看了一下,電影類的就算了,太長,我沒什麼時間看,等以後吧,你能接受得了的時候,倒是可一起看一看。”
感覺到秦晗的緊張,他繼續說,“明白什麼是以後麼?什麼時候發展成那樣我也說不準,肯定不是現在,我們慢慢來。”
張鬱青把最後一顆扣子幫她扣好,指尖輕輕點在她肩膀上:“好了。”
淺藍色的布料包裹著秦晗的細腰,她慢慢轉過身來,看了張鬱青一眼。
那一眼,包含些“如釋重負”的情緒。
她問:“慢慢來是指什麼呢?”
“小姑娘,我也沒有談過戀愛,經驗上肯定是欠缺的。”
張鬱青臉上掛著溫柔的笑,“但好歹比你大幾歲,有些事還是比你知道得稍微多一點。就像你發給我的那些東西,渴望親密是人之常情,節奏太快你也接受不了,會緊張,所以我說,我們慢慢來。”
張鬱青說這些時,秦晗其實是感動的。
她的的確確做過那些親密的夢境,就像他說的,她渴望親密,但也確實沒有那麼快就變得什麼都能接受。
謝盈說的“等著張鬱青把你C到鑲嵌進床裡”這句話,對秦晗來說,緊張多過期待。
她知道自己能接受和張鬱青的任何親密,但如果這個親密的時間是今天明天或者後天,她說不上為什麼,還是緊張。
一邊緊張一邊想要推遲。
張鬱青足夠了解秦晗。
他知道,自己如果真的提出什麼要求,秦晗一定會配合。
如果她因為必須配合而產生緊張或者排斥,這個乖乖的小姑娘甚至不會發脾氣,她隻會悶著自己,甚至逼問自己,是不是不夠喜歡他。
她是天真單純的。
但他不能因為她天真單純就欺負她。
張鬱青把秦晗帶到洗手間的鏡子前,站在她身後,兩手手搭在她的肩上,笑著說:“很美。”
秦晗也在打量鏡子裡的自己。
張鬱青選的裙子真的很漂亮,顏色和款式都適合她。
“今天就開始‘慢慢來’吧。”
張鬱青在鏡子裡和秦晗對視著,微微低下頭,把唇湊在秦晗耳側,“小姑娘,我喜歡你。”
鏡子裡的秦晗,睫毛極輕地眨了一瞬。
眼眶有一點點泛紅。
張鬱青很溫柔:“從說喜歡你開始,你覺得怎麼樣?”
秦晗轉身撲進張鬱青的懷裡,眼前起了一層水霧。
她把頭埋在張鬱青的胸前:“張鬱青,你真好,我其實真的有點緊張,但我又不敢說,今早我知道我說錯話了,你能不能別生氣。”
“我什麼時候跟你生過氣?”
張鬱青有些好笑,他也不至於被說一句“不行”就生氣吧?
秦晗聽起來有些遲疑,語氣忐忐忑忑的:“可是我說了你不行,謝盈說了,不能說男人不行,後果會很嚴重的。”
女孩子們的思想挺可愛的。
一句不行能有什麼後果?
張鬱青隨口一問:“能有什麼後果?”
秦晗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貓,抱著張鬱青的胳膊又緊了緊,抬起頭,臉頰通紅。
她目光盈盈,又十分嚴肅地說:“會被C得鑲嵌進床墊裡。”
張鬱青有時候是挺佩服自己的定力,被喜歡的女孩子緊緊抱著,撒嬌,還說著這種話。他也隻是小腹緊了一瞬。
偏偏小姑娘還沒察覺自己多勾人,在他懷裡揚著小臉:“而且是,深深的鑲嵌,摳都摳不出來的那種。”
張鬱青:“......”
60. 幽徑 接吻吧,小姑娘
張鬱青捏著秦晗的臉頰, 語氣有些無奈:“小姑娘,別勾我。”
樓下傳來李楠進門的聲音,隨後是羅什錦的大嗓門:“這幾袋粉條子是不是你買的啊?”
李楠很茫然:“不是。”
“那肯定就是秦晗來了!”
羅什錦開始叫人, “秦晗!青哥!走啊走啊, 去市場吧,去完了新鮮的綠葉菜都被人挑走了。”
秦晗穿著淺藍色的裙子從樓上噠噠跑下來, 李楠塗了大紅色指甲油的手指捂在他自己的唇上:“哇, 秦晗,你真的越來越好看了,像個小仙女。”
“我靠, 是挺美啊。”羅什錦也瞪著眼睛說。
一起在遙南市場逛時, 秦晗的手機響起來。
是秦父打來的電話。
她接起來, 語氣歡快:“爸爸。”
“哦, 今天是周末, 讓我猜猜我們家的寶貝在哪兒?”
電話裡的秦父故作思考, 隔了兩秒才笑著問,“我們的小晗是不是在和男朋友約會?”
秦晗大大方方承認:“是的。”
秦父笑了幾聲:“該不會是你媽媽給你介紹的醫學研究生吧?”
秦晗和張鬱青談戀愛的事情還沒正式和爸爸媽媽講過, 冷不丁被問起, 小姑娘總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她聲音又變得有些小, 但語氣坦誠又愉快:“是張鬱青,你見過的, 爸爸你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讓我們小晗念念不忘的帥哥。”
“爸爸!”
“談戀愛了?順利嗎?”
“嗯,我很開心。”
“那就好。”
秦父聽起來很替秦晗高興, 語調也跟著揚起一些,“不過,爸爸有事情求你呢, 明天犧牲一點約會的時間,陪爸爸接待一下你們杜院長吧,正好有一些助殘的項目爸爸也想和你聊聊,好不好?”
“明天什麼時候?”
“中午吧。”
秦晗掛斷電話時,張鬱青正背對著她站在一個攤前。
遙南市場的所有攤主年紀都不算小,這個攤主有是一位老人,一頭花白的卷發,不知道在同張鬱青笑著說什麼。
張鬱青面對老人永遠有一種謙卑,老人說什麼,他就含笑點頭。
秦晗跑過去:“買了什麼好吃的菜嗎?”
老人笑著問:“這就是你說的女朋友麼?小姑娘真漂亮。”
張鬱青說:“是不是配得上您的花?”
老人的攤位上隻有一些不知名的草,隱約能聞到一股類似中藥清香的味道,秦晗不懂是幹什麼用的,可是仔仔細細看了一圈,也沒瞧見張鬱青說的花在哪兒。
正疑惑著,攤主老人轉身從身後的三輪車車鬥裡拿出一大捧雪白的花,遞給張鬱青。
在秦晗還沒回過神時,那捧花就被張鬱青遞到了秦晗眼前。
秦晗對鮮花的認知,隻停留在她們小區外面那間有些小資感覺的花店。
媽媽經常在那兒買花回來,通常是白色的香水百合,客廳放一瓶,滿室馨香。
玫瑰百合和教師節的康乃馨,除了這些,秦晗對鮮花也沒什麼了解。
她不知道面前著一大捧開得有碗口大的白色花是什麼,接過來聞了聞,試探著問:“是牡丹?”
攤主的老人笑起來,眼角密布溫和的紋縷:“小姑娘呦,這可不是牡丹,是芍藥,白芍藥花。”
秦晗迷茫地想了想:“是汪曾祺寫的那個?”
她壓低些聲音,有些不好意思啟齒,“‘去你媽的,我就是要這麼香’?”
其實張鬱青聽懂了秦晗說的是什麼,她說的是汪曾祺的《人間草木》。裡面有一篇寫栀子花的文章——
“栀子花粗粗大大,又香得掸都掸不開,於是為文雅人不取,以為品格不高。栀子花說:去你媽的,我就是要這樣香,香得痛痛快快,你們他媽的管得著嗎!”
他聽懂了她的所指,但又想要逗人:“小姑娘,怎麼還罵人呢。”
“不是我......”
秦晗以為張鬱青不知道她說的是書裡的句子,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原文怎麼講的,憋得臉皮都泛紅。
張鬱青眼看著小姑娘臉頰粉紅,才笑了一聲,把手覆在她頭頂:“汪曾祺先生寫的是栀子,不是芍藥。”
“哦,是栀子啊。”
告別攤主,秦晗捧著這一大捧花,喜歡得聞了又聞,又有些擔心:“張鬱青,這花開得這麼好看,是煮火鍋吃的?”
這小姑娘腦子裡沒什麼浪漫意識,思維定勢地覺得,來菜市場就是買煮火鍋的東西。
連抱著的一大捧花,都是能吃的。
張鬱青笑著,隨口說:“花是送給你的,我的小女朋友。”
走在他身邊的秦晗,步子一頓,重新去看手裡的花,然後露出燦爛的笑容:“我好喜歡它們。”
這些芍藥在她心裡,做為蔬菜和做為男朋友送的花,意義到底是不一樣的。
秦晗對她的芍藥們十分好奇,用手指輕輕撫了撫花瓣:“以前怎麼沒看到過賣花的呢?”
“剛才的老太太家裡是種藥材的,芍藥的幹燥根是中藥,叫白芍。這些花是沒什麼用的,我昨天跟她聊了聊,老太太自然願意買給我一捧。”
“那她車裡的那些草,也是藥材嗎?”
“是艾蒿,平時也是用來做藥材的,這不是快要端午節了麼,遙南街上的老人有把艾蒿掛在門上的習慣,驅邪保平安。”
秦晗聽完,轉身就要往回走,被張鬱青拉住,有些意外地問:“幹什麼去?”
小姑娘一本正經:“我也去買一把艾蒿,掛在你店門上。”
張鬱青忽地笑了:“我夠平安了。”
“青哥,秦晗!這邊有新鮮的茼蒿和蒿子秆,買哪種啊?”
一直走在前面的羅什錦回頭,他領著丹丹,不住地向秦晗和張鬱青揮手,“我好糾結啊,茼蒿和蒿子秆都好吃,咋辦?”
李楠在他旁邊,翻了個白眼:“這種事兒你問青哥有啥用,又不是青哥想吃!你自己想啊。”
菜攤的攤主明顯是熟人,也和張鬱青打招呼:“鬱青來了?呦,這是鬱青的女朋友?小姑娘真漂亮。”
羅什錦搶答:“對對對,是青哥的女朋友。”
攤主笑著又問:“那你旁邊的姑娘,也是你女朋友嗎?”
李楠嘎嘎樂:“不是啊大爺,我可看不上他,而且我是爺們兒。”
攤主大爺應該是沒見過這種妖娆型爺們兒,塗紅色指甲油、穿著連衣裙和高跟鞋,一時間臉上的表情有些怔怔,
過了好一會兒,大爺才撓著後腦勺:“我們都不時髦啦,現在的年輕人真會臭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