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桃男人卻懶得再和他說話了。
這時候來後悔有什麼用?
當她踏上米國的時候……那時候大家都在看她和哈迪斯的笑話,沒有一個外國人真正將她放在眼裡。
“算了。”黑桃男人說:“殺不了她了。明面上,有宴朝撐腰。暗地裡,她又過於強悍。無論是從明處還是從暗處,都很難殺得了她。”
“算了?怎麼能算了!”老福勒腮肉抖動,兩眼發紅:“梅花沒有了……”
“還可以選新的梅花,就像選新的紅心一樣。”
老福勒沒想到黑桃男人說丟就丟,這麼無情。
他摸到了腰間的槍。
黑桃男人嗤笑一聲:“怎麼?去殺了她?你抬手那一瞬間,宴朝就能打死你。”
老福勒又頓住了。
而這時候顧雪儀抬頭,微微笑了下。
老福勒背後蔓延開了一片涼意。
黑桃男人其實對龍珍壓根就不在意。
死了一個,他就能扶持起來更多個自己的人。龍珍一心盯著宴朝,總是在不該犯錯的時候犯錯。
空有一身狠,有什麼用?
黑桃男人心下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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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像顧雪儀這樣的最合適了。
隻可惜,她又不是他的妻子,不能受他擺布安排。
就是宴家同時有宴朝和顧雪儀,兩人聯手,是挺麻煩的……
黑桃男人皺了皺眉。
宴朝沒有帶顧雪儀入席,他帶著顧雪儀徑直去了廚房。他親手做吃的,顧雪儀就在一旁等著看。
等做完了菜,二人就一起上了樓。
“阿克曼謹慎且惜命,和龍珍不同。”宴朝道。
阿克曼就是黑桃男人的名字。
“他不會孤身一人來殺你。”
“激怒他呢?”顧雪儀歪頭問。
他們並排坐著,顧雪儀歪頭時,光落在她的面龐上,看著倒有一分少女情態。
宴朝心道。
她果然故意激怒了龍珍。
“這招對他不管用。”宴朝說著,將菜往她的面前推了推。
“也許隻是沒踩著他的雷點。……他怕什麼?或者說,他喜歡什麼?”
“他不好女色,不玩牌,隻喜歡收藏槍。”宴朝頓了下,說:“太太如果相信我的話,就交給我吧。”
他說:“太太在此地孤身一人,我卻不是。”
……
這是來到遊輪的第五天。
在黑桃男人的主持下,他們玩了一個遊戲。
每一位客人得到一個編號,抽到對方的編號,即可提出要求。
這個遊戲,顧雪儀可不陌生。
封俞就因為這個遊戲,現在都還欠著她呢。
那些抽到編號的人,一個接一個地提出要求,有些不痛不痒,有些格外過分。
這裡沒有人戴面具,也就是說白了,都是看碟下菜。
這時候有個外國男人捏了捏手中的紙條:“343。”
被叫到編號的人站了起來。
外國男人沉沉一笑,說:“我要你殺了他。”
說著,他抬手一指,正好是黑桃男人。
黑桃男人挑了下眉,絲毫不畏懼,甚至還滿臉興味地看著他。
343瑟瑟發抖,哪裡敢。
黑桃男人見狀哈哈大笑,說:“不行,要殺我,得自己來。”
顧雪儀轉頭看了一眼宴朝。
宴朝依舊是好整以暇的模樣,他轉了轉手裡的抽籤紙:“太太手裡的會是我嗎?”
顧雪儀攤開來。
“129,是我。”宴朝笑了下。
顧雪儀看了看他掌心攤開的紙。
“133。”
也是她。
宴朝笑著說:“真巧啊。一會兒太太會提什麼要求?”
他話音剛落下,“砰砰”接連幾聲槍響。
宴朝掀起大衣外套,將顧雪儀整個罩進去,抱著她就勢躲進了一旁的酒桌下。
現場尖叫聲起。
幾分鍾後。
聲音漸漸平息。
宴朝這才帶著顧雪儀走了出去。
開槍的不是那個343,也不是那個提要求的外國男人。
而是另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他被保鏢當場打死。
黑桃男人身中三槍,一槍在胸口,一槍在大腿,一槍在鎖骨。
他捂著脖子,鮮血噴湧而出。
遊輪上的救護團隊忙急忙慌地將他抬上了擔架。
在場的人都驚魂未定。
老福勒的女兒,前一天才失蹤了。緊跟著就到黑桃男人了……
其實拼殺死亡不可怕。
可怕的是,你連發生了什麼事都不知道,就突然死人了。
“遊輪開了五天。”宴朝說。
“離岸很遠了。”顧雪儀接口道:“他會活活疼死吧。”
宴朝輕描淡寫地應了聲:“大概吧。”他說:“太太剛才還沒提要求呢。”
顧雪儀歪頭攤手:“遊戲沒了。”
宴朝:……
宴朝:“這個手動得真不是時候。”
等宴朝和顧雪儀離開了宴會廳,哈迪斯才松了口氣,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旁邊有人低了杯水,問:“您沒事吧?”
哈迪斯面色沉了沉,轉而一揚頭:“沒事。”
顧雪儀和宴朝往樓上走,一邊走,一邊壓低了聲音問:“你怎麼做到的?”
“殺阿克曼難,殺別人卻很容易。有誰不怕死?又有誰不想要更多的財富和權利?”
誰怕死?
誰在黑桃男人死後,能獲得更多的財富和權利?
誰畏懼宴朝?
“哈迪斯。”
宴朝點了下頭:“他前腳能為了弄死艾德諾,將主意打到我的頭上。後腳他就能為了活命,為了獲得更多,殺了阿克曼。龍珍、石華已死。封俞在國內。如果阿克曼死了……”
“組織內就會推出新的人選。”就如同黑桃男人絲毫不在意石華和龍珍的死一樣。當他輕賤人命時,別人也將他的性命擺在了天平上估價。
哈迪斯知道宴朝已經識破了他的野心。
宴朝要殺他太容易。
他死了,也不會有人為他報仇。
做黑桃男人手中的刀也是做,做宴朝手中的刀也是做。
做前者,讓他少了個競爭的艾德諾。做後者,他可以爬得更高。
從哈迪斯背棄宴朝那段恩情開始,就能看出來他不是個什麼有道德底線的人。
黑桃男人哪會想到,他大方收了手。
顧雪儀卻想弄死他呢。
他更想不到,加快速度送他上路的,是那一頭羊,一頭來自華國的羊。
“唔,封俞應該快到了。”顧雪儀進了門。
宴朝眉尾往下壓了壓,但還是什麼也沒說。
這個組織總部在國外,不是他們時時刻刻能照拂到的地方。
死了紅心、梅花和黑桃,還會有新的撲克牌出現。資本永不眠。
所以宴朝從沒打算過弄死這些人。
再說得涼薄一些。
他並不如顧雪儀有正義感,並不如她的家國情懷濃厚。
但她要做,那他就配合她去做。
她這樣聰明,一定有她的後手。
就如同她抬手推平了淮寧中學之後,做的一系列事一樣……
封俞的快艇終於追上了往回開的遊輪。
他面色陰沉,飛快地順著索梯進入了遊輪。遊輪的保鏢見到他,當下一愣:“封、封先生。”
他們沒有人不認識他。
他是方塊。
現在四個人裡死了三個。
見到封俞,他們也終於松了口氣,仿佛重獲了主心骨。
他們隻當封俞是因船上的混亂而來。
封俞冷聲問:“黑桃呢?”
“在、在搶救。”
封俞皺起眉:“梅花呢?”
“失、失蹤了。”
保鏢的臉色越發難堪,開口都結巴了。
封俞:“……”
“老福勒和老馬洛裡那兩個老東西呢?”封俞開口不客氣地道。
“老福勒先生病了,老馬洛裡先生在陪著阿克曼先生搶救。”
封俞一頭霧水。
草。
這他媽都玩兒什麼呢?
封俞大步往樓上走,直直闖入了黑桃男人的房間。
黑桃男人面部浮腫,渾身是血,醫生用簡陋的醫療條件為他輸血、輸氧,努力想要保住他的命。
醫生興奮地說:“封先生來了!您快看看!”
黑桃的保鏢卻警覺地舉起了槍。
他們跟在黑桃身邊,聽過幾句,說是方塊最近不大理會他們了,好像要脫離組織了。
封俞見狀冷笑一聲。
身後的保鏢也跟了進來。
黑桃的保鏢訕訕住了手,不動了。
他們的僱主都躺在床上生死不知了,面對這樣的力量,他們又能怎麼樣?
黑桃男人也艱難地撐開了眼皮。
他仿佛能聽見血液流失的聲音,咕咚咕咚……
他看向封俞,心猛地往下沉了沉,但他還是保持著一點不太可能的希望,他叫了一聲:“Diamond。”
封俞卻沉聲問:“顧雪儀呢?”
黑桃雙手抓緊床單,陡然暴起:“殺了他!”
封俞果然不是奔著組織來的!
黑桃的脖頸上流出了更多的血。
醫生驚慌失措,完全弄不懂這一幕是怎麼回事……
“宴……是他……殺了我……”黑桃斷斷續續地說:“他也會……殺了……你……”
封俞聽了半天沒聽到自己想要的,抬腿踹了一腳床,陰沉沉地說:“你倒是死啊。”
黑桃哪能想到封俞的神經病不僅一點沒好,還變本加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