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馬洛裡呵呵一笑:“這個華國女人,你還真不一定能玩過她。”
龍珍聽完,更是怒火一冒三丈高:“如果不是有宴朝,你以為我不敢打死她嗎?”
“你打死她,還是她打死你?”老馬洛裡搖了搖頭。
“她槍法是很好,但……”
“不止是很好。”黑桃男人喃喃道:“華國人果然是會功夫的。”
老馬洛裡也點頭說:“她剛才試了很多槍。”
“那隻是為了故意勾引宴朝和她多說話而已。”
“不,她是在熟悉。她在一點點熟悉新的東西。她的學習能力很強,不受外物影響。她從一環一點點朝十環靠攏,換了一把又一把槍。……你發現她手軟了嗎?”
龍珍怔在了那裡。
她手軟了嗎?
沒有。
每把槍的後坐力都不同,不管是大是小,對於女性來說,都是很麻煩的。
可她始終沒有變過臉色。
每把槍,她都至少會開上五六槍,甚至多的八九槍……加在一起,就是個可怕的數字了。
“她的腕力……有多強?”龍珍怔怔地問。
“誰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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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讓她多玩兒幾個小時,她就能熟悉擺在桌面上所有的槍支了。”黑桃男人說著,話語裡還帶著一點驚嘆的意味。
所以他才出聲制止了。
而那個華國女人也明白他的用意,所以順水推舟地停住了。
“宴從哪裡找來的這樣的女人?”老馬洛裡忍不住感嘆。
龍珍咬了咬唇,心底嫉妒如山火綿延不絕。
但她也不得不說:“不管怎麼挑釁她,她都始終冷靜……”
那個女人不冷不熱、不急不緩的模樣,真像是另一個宴朝。
可宴朝讓人仰慕,她就讓人嫉妒憎惡了。
“隻有什麼能讓她生氣呢?那隻羊是華國的……真稀奇,她會為了一頭羊生氣?”黑桃男人仿佛發現了什麼驚奇的事,語氣都輕快了許多,充滿了興味。
龍珍說:“華國人就這麼奇怪。別人拿它們的節日去申遺,他們都會暴跳如雷。他們將華國的一切東西,都視作他們自己的東西一樣。拿走華國的東西,就好像要奪走他們的命……”
龍珍嗤之以鼻。
“他們不去操心自己窮不窮,倒來操心這些東西。操心完,他們的國家會給他們發獎嗎?發獎有錢嗎?”
“所以啊,真可惜。”黑桃男人說:“她能適應一切陌生的東西,冷靜、聰明,很會投資,功夫也很厲害。如果她來做紅杏的負責人,一定沒有人能難倒她……她簡直像個天生的將軍。偏偏她對華國太看重了……”
龍珍聽到這裡才松了口氣。
她就怕黑桃男人對顧雪儀另眼相看。
既然這麼說的話……
“所以她一定得死。”龍珍說:“她太看重華國的東西,她能下手對付石華,就很可能下手對付我們。”
“她有什麼弱點呢?”老馬洛裡問。
龍珍突地笑了:“有啊。……她不會水。”
一時間,沒有人再開口。
但龍珍的心情卻修復了不少。
而另一頭,宴朝也在低聲和顧雪儀交談。
他一手攬住了顧雪儀的肩,幾乎緊緊貼到她的身上,他俯首和她說話,聲音也貼得極近。
或許是不希望被別人聽見吧?
顧雪儀按下心底的怪異感,認真地聽著他說話。
“太太剛才怎麼敢突然舉槍?”
“因為有你。”
宴朝一頓,胸中仿佛被人突然塞入了一個糖罐子。
顧雪儀解釋道:“踏上遊輪那一刻起,我就重新認識到了,宴總在這艘船上的地位……”
所有人都得配合他說華國話……
在處理完寶鑫這個最後的毒瘤之後,宴朝的權勢地位,顯然已經到達了一個,這些人不得不畏懼的地步。
“宴總是我的合作伙伴,我相信宴總會好好護住我的後背。”顧雪儀說。
宴朝聽完,卻忍不住嘆氣。
她還不如不解釋。
後面這段話顯得理智又冰冷。
而單單“因為有你”四個字,倒是足夠他捂在胸中,悄然快樂很久了。
“弱者,人恆欺之。不能指望他們有良心發現。那就幹幹脆脆,讓他們看清楚我擁有的力量。”顧雪儀說著,頓了下腳步:“那是潛艇嗎?”
宴朝應聲:“是,太太很強。”
一路走過,那些人不僅僅再是敬畏宴朝了,他們同樣敬畏顧雪儀。
有本事的人,總是叫人忌憚的。
顧雪儀走過去,蹲了下來,摸了摸潛艇,轉頭問:“這個國內好像沒有?”
“嗯,多用於軍事。”
“它會潛到水下?”顧雪儀好奇地問。
她仿佛又褪去了剛才那身凌厲的外衣,蹲在那裡,仿若少女,問出口的問題都帶上了幾分可愛。
“是。”宴朝說:“我會開這個東西,我們可以帶兩個救生員,帶個保鏢,一起下水。”
這都是她第一回上到海面,當然更沒有去過海底了。
顧雪儀對未知的東西,總是不畏探索的。
她點了頭。
兩人立刻就去換了一身裝備,然後把那笨重的鐵玩意兒開了下水。
這東西不比軍用的,下潛不了太深,但這也足夠了。
隨著沉入海面,周圍的光線一點點被吞沒。
周圍黑了下來。
顧雪儀問:“沒有燈嗎?”
宴朝眼睛都不眨一下:“沒有。”
有點奇怪。
顧雪儀皺了皺鼻子,不過也沒說什麼,她小心翼翼地抓緊了身上的帶子。
一種源於大自然,源於天地之間的威壓,壓在了她的身上。
海水的顏色由淺變深。
人類心底面對未知的一切情緒被引了出來。
孤獨、畏懼……
這時候宴朝扣住了她的手腕,將她往他的方向拉了拉。
顧雪儀沒有抗拒。
在黑暗之中,靠近熟悉的人,會獲得更多的安心感。
宴朝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腕。
有點痒。
顧雪儀怔了下,正要掙開,就聽見宴朝問:“太太的手腕不疼嗎?”
“還好。”
要知道練鞭子,最重要的就是腕力。
顧雪儀突然感覺到手腕處一熱。
那是……什麼?
他親了她的手腕?
還是她的錯覺?
一束光突然在黑暗中亮起。
光透過厚厚的玻璃壁,照射了出去。
“帶了手電。”宴朝說著,讓保鏢接管了潛水艇,然後帶著顧雪儀走到了離玻璃更近的地方。
趨光的魚,猛地撞了上來。
避光的魚,飛快地抖動著離開。
顧雪儀從來沒見過的海底世界,就這樣呈現在了她的眼中。
但手電的光柱實在不夠粗,顧雪儀隻能靠得更近一點,才能看得更加清晰。
兩個救生員還在後面忍不住用法語嘀嘀咕咕。
“先生為什麼不開燈呢?”
“不知道。”
宴朝的聲音突然在顧雪儀耳邊響起:“我發現了一件事,今天太太換槍,每次都要剩上一發、兩發的子彈……”
顧雪儀扭過頭和他說話,但因為靠得太近,那一瞬間,幾乎要親上他的側臉。
顧雪儀往後退了退,這才說:“還是你提醒了我。”
“嗯?”
“你告訴了我每把槍,分別有多少的彈容。於是我就留意了一下,龍珍每次打到槍裡隻剩下一枚子彈的時候,就會換槍。”顧雪儀頓了下:“我猜,剩下那一顆可能做了手腳……哦,也許是槍做了手腳。……或許是炸膛?反正小心為上。”
宴朝眸光一沉,冷聲道:“她一直催你試用,……她想殺了你?”
顧雪儀想了想,還是搖頭道:“應該不是。不過難保她後來沒動過這樣的念頭。”
宴朝眼底的戾色這才褪去了。
潛水艇之中本來就光線昏暗,倒也沒人注意到他的變化。
宴朝拾回了理智,淡淡道:“他們想殺了艾德諾?”
顧雪儀笑了笑:“宴總真聰明。”
“不是宴總。”
顧雪儀:“習慣這樣叫了,宴總不是也叫我太太嗎?”
宴朝心道,那怎麼能一樣呢?
他叫她“太太”,一聲一聲,是真的將她當做了他的太太。
宴朝也不再接著糾正,說:“艾德諾和哈迪斯鬥了個你死我活。艾德諾隻是與老福勒交好。而哈迪斯卻出現在了那張照片上……”
“關系孰近孰遠,一目了然。”
“過去我倒不知道哈迪斯還有這樣的本事。”宴朝冷聲道。
“這種人,最需要小心。”
兩人看了一小時的海底世界,然後就回了遊輪。
遊輪之上舞會又開始了。
顧雪儀重新走進宴會廳,那張照片已經被撕沒了,轉而替代是一張無關緊要的合照。
就在宴會廳裡眾人翩翩起舞時,一聲槍響。
誰也沒有在意。
遊輪上多的是違法之徒。
他們在國外都是一方大佬,走私毒品、軍火,甚至搞賭場……槍響算什麼?也許是在靶場玩兒,也許就是打死了某個小弟……都不要緊。
但沒一會兒工夫,就有人跑下來說:“艾德諾先生死了!”
大家反應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這人是誰。
這個放在外面如何如何厲害的人物,在這艘遊輪上卻沒能掀起更大的水花。
隻是眾人一回頭,發現他的弟弟哈迪斯穿著花襯衣,在舞池裡跳舞,這才感嘆了一聲。
“哦,克裡夫集團,是他笑到了最後。”
顧雪儀皺了下眉。
“漠視人命者,也必將死得毫無尊嚴。”
宴朝抬手撫了下她的眉。
顧雪儀驚訝地看向他。
宴朝若無其事地收起手,說:“太太說得對。”
顧雪儀頓了下說:“打個電話讓宴文宏他們先回國吧。”
宴朝與她對視一眼,二人自有默契。
宴朝說:“好。”
宴文宏和宴文柏接到電話當天就立刻回了國。
如果打電話的是顧雪儀,他們或許還會有所不舍。但打電話的是宴朝,他們不敢忤逆宴朝,別說撒嬌了,你要有一點猶豫都不行。
兩人帶上了獎杯等物,乘坐私人飛機回了國。
宴文柏按照原計劃,去新的學校報道。
同時,宴文姝和她的小姐妹們聚了個餐。
席間隻有一個男人,那就是卿卿畫廊的老板。
小姐妹們驚呼著說:“宴文姝,國外推選了你做君語社在華國的新負責人!”
宴文姝仿佛突然被一個餡餅砸中,她愣了愣:“啊?不,不可能吧……”
“怎麼不可能?你是宴家千金!”宋圓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