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把人磕懵了,他們再把人拎起來,往大門的方向走。
保安嚇得大喊:“不要!不要!別動我啊!”
幾個學生突然“噗嗤”笑出了聲,笑著笑著,眼淚都笑出來了。
旁邊的家長又怒又急,不明所以,連忙拍了拍自己家孩子:“你笑什麼?你們學校老師都受人欺負呢!尊師重道學哪兒去了?”
“他們……算什麼老師?”
學生的聲音被湮沒。
有個家長高舉起手機,哆哆嗦嗦地說:“我、我報警了啊!我報警了!”
王主任終於停止了掙扎,他冷笑一聲,艱難地扭過頭,往顧雪儀的方向看去:“這位太太,這裡可不是法外之地,我勸你最後及時收手,否則你會後悔的……”
顧雪儀仿佛聽見了笑話:“不是法外之地?”
她忍不住笑出了聲。
蔣夢是蠢又惡,裴麗馨是貪。
這些人是又貪又惡,還要扯塊遮羞布給自己做大旗。
顧雪儀屈起腿,一腳踢在了他的頭上。
王主任痛得“嗷”了一聲。
“我倒是很好奇,為什麼你們連大門上都裝了電網?”
“當然是防小偷啊!”王主任理直氣壯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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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小偷,還是防門內的人出來?”顧雪儀的語氣始終不急不緩。
“封閉式管理,難道不應該嚴格一點嗎?”
顧雪儀:“唔,那如果他們翻門的時候,卡在上面了呢?就被電成一具焦屍嗎?”
“電不死的!”王主任據理力爭。
“是啊,人家學校能不比你清楚嗎?學校還會害人嗎?”
“也不能這樣說……還是有一點安全隱患的。”
家長們的意見隱隱有了分歧。
顧雪儀輕嘆了一口氣:“你現在後悔,讓我進門去轉一圈兒,還來得及。”
王主任知道這個女人來者不善,又怎麼可能放她進去?
他大吼一聲:“我是不會讓的,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顧雪儀扭頭說:“那咱們也報警吧。”
保鏢愣了愣:“啊?”
心說這有什麼區別嗎?
但保鏢沒有質疑顧雪儀的意思。
顧雪儀把手機從手袋裡摸出來,扔給了保鏢:“打,裡面有署名。”
保鏢接過已經解鎖的手機一看,通訊錄裡還真有個“警察”,他愣愣地撥了過去……
胡雨欣見狀,忍無可忍:“你這是想把事情鬧大?你還要不要宴家的臉面了?”
顧雪儀:“丟臉先丟宴朝的臉,丟不到我頭上。”
胡雨欣:“……”
顧雪儀不再看她。
顧雪儀終於挪了挪,松了腳。
王主任連忙爬了起來:“知道怕了?”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如果不是有這麼多家長在這裡,他已經遮掩不住面目的猙獰了。
顧雪儀沒有出聲,揪住他的領子,把他也貼上了鐵門。
王主任立馬就抽搐了起來:“你你你你你瘋了?你你……你松……”
家長群中也一下變得騷亂了。
“你幹什麼?你這是殺人你知道嗎?”
“我怎麼會是在殺人呢?”顧雪儀說著,拎著王主任又翻了個面,煎了A面煎B面。
王主任的叫聲都變得斷斷續續了,驚恐和疼痛,還有那種仿佛瀕臨死亡、兩眼發黑、看不見希望的感覺,牢牢籠罩著他,他雙腿一軟,差點失禁。
顧雪儀將他的模樣收入眼底,淡淡道:“我是好心在幫你們啊。幫你們的孩子試一試,真的挨上了這道門,會不會真的如王主任所說,不會被電死啊。”
顧雪儀指著他說:“你看,這就是你們的孩子。他現在什麼樣,你們的孩子就是什麼樣。”
幾個家長露出了驚惶的神情,抓著孩子往後退了退。
他們有點怕她。
但又忍不住仔細去看王主任的樣子……
顧雪儀在這時候松了手,王主任渾身無力,甚至還有點神志不清,“啪”地一下摔了下去。
看著哪裡還像是一個人?
看著像是一團喪失了人格尊嚴的異形。
他們的孩子……會是這樣?
就在他們也跟著恍惚,大腦思維攪成一團漿糊的時候,一陣尖銳的警笛聲近了。
警察很快推開車門走了下來:“幹什麼?全部都聚集在這裡幹什麼?”
有個人恢復了力氣,從地上爬起來,虛弱無力地說:“他們……他們來咱們學校鬧事。非說我們老師虐待學生……說完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打人。您瞧瞧,您瞧瞧我們這模樣……”
有些家長還在思考那扇門電不電死人的問題。
他們想著想著,再聽見學校工作人員這番話,心底隱約有了點不一樣的感覺……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出現在這裡的幾個警察,並不是顧雪儀眼熟的那幾位。
他們應該是當地分局的人。
剛巧前幾天才出了學生家長報復性襲擊學校,導致一死兩傷的新聞,警察一聽,也立馬警惕了起來,環視一圈兒,問:“誰?你說的哪個他們?”
那人指了指顧雪儀。
警察愣了下:“你確定?”
“是啊!就是她!我們王主任就是她打的!”
好吧。
人不可貌相。
這看上去好看又有錢的人,沒準兒就這麼跋扈。
警察盯著顧雪儀看了幾眼,卻越看越覺得眼熟。
“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
底下有家長正要說,那不就上新聞那個宴氏的宴太嗎?
顧雪儀卻更先一步開口了,她說:“嗯,你們內部網站吧。上次剛協助你們警方破案,還領了面錦旗。”
“噢……”警察恍然大悟:“對!”
他更納悶了:“那怎麼回事啊這?”
王主任慢慢也回了口氣兒,他氣急地喊道:“就這麼回事!她仗著有錢有勢,叫了幾個保鏢,就對我們動手了……她還拿腳踹我,我這臉上鞋印兒都還在呢!”
這時候卻是又聽見一陣警笛聲近了。
分局的也正愣呢。
怎麼又有同事來了?
那邊車一停,車門一開,幾個總局的警察走了下來。
“接到群眾舉報,這裡聚眾詐騙、非法融資開辦學校,還有虐待學生的嫌疑……”
分局和總局的打了個照面,一下面面相覷。
“這怎麼又是一個新說法?”分局的愣了。
顧雪儀站在中間,絲毫不受侵擾,風姿依舊。
她緩緩回過頭,看向了王主任,輕聲說:“我說了,現在讓我進門,還來得及。”
如果不是為了警醒這幫家長,將事情公之於眾,她連報警都不必,大可以直接抄了這個學校。
王主任挨上她的目光,渾身一顫,本能地有點怕她。
保鏢走到門邊,撿起了剛才掉落的電棍,笑笑說:“這玩意兒,警察同志應該也不陌生吧。這不就是電棍改的嘛?剛才這個王主任帶著這東西下來,拿這指著我們太太呢。”
總局的小女警氣憤地瞪大了眼:“他怎麼能這樣!”
宴太太那麼好一人!
保鏢看向分局的警察:“估計拿你們當他後臺呢。”
分局的也懵了:“不是啊,真沒有……真沒關系……”
“怎麼回事,進學校看看不就清楚了。”顧雪儀輕聲提醒。
分局的一點頭:“對,得拿證據說話!”
總局的也立馬在前面開了道。
“那得有搜查令對吧?”王主任慌忙說:“那得有這個才能進去吧?”
顧雪儀歪了歪頭:“你自己報的警啊,你忘了?”
王主任一口氣差點沒吸上來。
前面的警察抬手就要去推門。
顧雪儀:“等等。”“有電。”她說著,拿手裡的LV手包墊著推得更開,然後指揮一旁的保鏢:“帶個保安去,把電關了。”
“好嘞!”
警察連忙回頭衝她笑了笑。
心說這宴太,光看為人處世,也不像那種不分青紅皂白的人啊。
“咱們得請人做個向導吧,學校這麼大,怎麼走呢。”顧雪儀說。
“是這個道理,就這個王主任……”
顧雪儀轉過身,隨意點了幾個學生:“你們來做向導。”
“學生啊?”
“嗯,他們生活在這裡學習在這裡,他們很了解這裡。”
警察一想也是,就點了頭:“咱們得聽取多個人的意見嘛。”
那些家長當然不肯。
顧雪儀掃過他們:“你們也跟著進來啊,剛才不是很想進門嗎?”
家長們被一激,紛紛跟了上去,要看這個女人究竟玩什麼花樣。
那些學生目光閃爍,看了看顧雪儀,又看了看身後的家長,再看了看王主任等人……
顧雪儀問:“你們不敢嗎?”
有幾個學生對上她的目光。
她的眼眸平靜,沒有怒意,沒有悲傷……隻有種強大的平靜。
“我敢。”有個個子高,長得有點憨的男生站了出來。
他的父母看上不去並不太有錢,拼命去抓他的胳膊,嘴裡還說著帶口音的普通話:“你幹什麼去,你敢什麼……”
封閉了太久的世界。
當你想逃離,當你拼命呼救,當你跪地哭求……最後卻都沒有任何意義。
你的父母成為了幫兇,他們每次接到學校的電話,都會不理解地將你一次又一次重新送進封閉的世界……
正因為他們年輕,尚且稚嫩,不甘馴服。
所以當光又一次重新照進這個封閉世界的時候,他們還是會忍不住拼命地去抓住它。
“我來帶路。”男生說。
王主任沒想到這時候還有學生敢出聲,他氣得鼻子都歪了:“警察同志,你們不知道啊,這些學生平時很不服管教的,愛撒謊,愛逃課,所以才被送來了這裡。他們的話怎麼能信呢?”
顧雪儀曼聲道:“所以我們多選幾個學生來聽他們的話……他們在這裡被你們教了這麼久,難不成還個個都是謊話精嗎?那你們這裡高昂的學費,有什麼意義呢?你們毫無教學水平,一個學生都扳正不了?”
王主任所有的話,一下全被堵在了喉嚨裡。
反駁?
不管怎麼反駁,要麼就是承認這些學生不是個個都謊話精,要麼就是承認自己教學水平差,打著噱頭,卻一點作用都沒起……
承認哪個,都讓王主任不甘心。
而那個男生,卻已經開始了他又一次小心翼翼嘗試的反擊。
他指著不遠處的那面牆。
牆下面是一排水龍頭。
這樣的設施並不常見。
但男生說:“如果有人上課的時候,露出了困意,就會有專門的老師,把人帶出來,把他們的腦袋按在水龍頭底下,打開水衝,一直衝……每隔半個小時問一句,醒了嗎。”
“京市的冬天,最冷的時候,零下十三度,你會覺得整個頭都被凍掉了一樣……”
“胡說……八道。”王主任喉頭哽了哽。
顧雪儀又點了個女孩子:“你說。”
女孩子小聲道:“如果還是不服輸的,就有人拿衣架抽大腿……”
“艹!”有警察繃不住罵了句髒話,扭頭看向王主任:“到底真的假的?”
王主任訥訥開口:“當然,當然假的……我們怎麼敢呢對不對?”
“封閉式管理,大門一關,有什麼不敢呢?”
顧雪儀輕笑一聲,說:“今天18度。”
她說:“我再幫你們的孩子試一試,這個水能衝死人嗎?”
話音落下,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
她揪著王主任的領子,將他往水池子裡一按,打開了水龍頭。
水龍頭被開到最大,對著王主任的腦袋哗啦啦就滋了出來。
因為水壓很強,噴出來的水,就好像一個個摔炮在頭皮上炸開了,王主任口中嗷嗚喊叫,很快從頭湿到了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