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牌方的沙龍也有一定的流程,展銷在末尾環節,開則是賓客一起享用茶點社交, h牌大中華地區的品牌總監也在現場,不少人圍著交談合影。
顧苒被侍者領進宴廳, 看到這裡一切布置都是h牌的風格, 橘色的裝飾和馬具logo,空氣中漂浮著h牌最經典的香水氣息, 很好聞。
顧苒吸了口空氣, 踏進宴廳。
來者都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聊天, 顧苒看到許多熟悉的面孔。她沒什麼要去打招呼敘舊的想法, 找了個靠角落的沙發坐下來, 本想安安靜靜地吃茶點玩手機, 結果不一會兒,有人就眼尖地發現了她。
“好久不見啊顧苒。”
“顧苒今天你也來啦。”
一陣香風猝不及防地襲來,顧苒抬頭看到眼前袁夢萱和她的小姐妹們。
她們看起來熱絡而友好,不用招呼就自己親密地坐到顧苒身邊的沙發上。
顧苒往裡坐了一些,也不好直接轟走,擠出個笑容跟這群倒戈的比誰都快的牆頭草小姐妹打過招呼。
就跟從前一樣,即便話裡話外都是刀光劍影,表面上依舊維持著得體的和平。
小姐妹一舉著香檳:“顧苒我看了你的直播,你玩那個《聖靈江湖》好厲害啊,下次可不可以帶帶我。”
顧苒:“……”
你確定你看的直播裡我玩遊戲很厲害?
小姐妹二翻出手機裡的照片:“你這個廣告片裡好漂亮,我也想出道可是我家裡不讓,好羨慕你。”
顧苒幹笑兩聲,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從前見面的時候這些小姐妹對她也是客客氣氣,聽她要結婚了都紛紛道恭喜,但她知道這些人轉過頭就在罵“慰藉品金絲雀”,隻有今天,顧苒明顯能感覺出來這些人臭腳捧的十分真情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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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有這麼一群人在你耳邊嘰嘰喳喳著似乎也不會太無聊,顧苒有一搭沒一搭地回著話,等待會兒的展銷開始。
有個小姐妹去了趟洗手間,回來的時候像發現了什麼新八卦一樣新奇地說:“你們猜我剛才看見誰了?”
“誰啊。”有人問。
去洗手間的小姐妹最近剛回國,還沒搞清楚這中間錯綜復雜的八卦恩怨,甚至連人名跟臉都沒對上,似乎在國外待久了神經也變得大條起來:“秦文依也在诶。”
話一出,在場空氣突然有些安靜。
大條小姐妹宣布完這個消息,發現大家都沒有什麼反應,茫然地問:“你們怎麼都不說話了?”
顧苒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餘光都悄悄集中在她身上。
她低頭自顧自吃小蛋糕。
有機靈點的開口岔開尷尬,一把把大條小姐妹拉下來坐著:“在就在唄。”
自從上次生日會上季時煜跟顧苒走了形勢就基本明晰,最近那個“行為不妥的追求者”新聞更是看的所有人匪夷所思,就連季時煜的助理都在朋友圈婊“死了的前任”,有點腦子的都知道現在該站隊哪一邊。
顧苒隻覺得被身邊這些香水混合味道燻得有些頭暈,放下碟子站起身。
“顧苒你去哪裡呀?”有人問。
顧苒:“去走走,你們聊吧。”
宴廳裡裝飾有一些h牌的展品,都擺在透明的玻璃罩裡,玻璃罩裡的展臺是自動旋轉的,打光細膩溫和。
顧苒隨意看著展品,直到聽見一聲:“顧苒。”
顧苒抬頭,看到秦文依笑意盈盈地站在她面前。
她似乎永遠是這樣的笑容,從來沒有過生氣的時候,所以大家都喜歡她,無論她用這樣的笑容說什麼話,都應該是沒有惡意的。
她從前也總是這樣笑盈盈地站在她面前,對所有不認識的人說這是阿煜家司機的女兒,進這個學校很不容易,大家不要欺負她,要對她好一點。
然後所有人就會點點頭,上下打量著她,帶著仿佛見到另一個世界的人的驚奇:“司機家的女兒啊。”
她不想再在那種赤裸裸打量的目光中待下去,她想走,秦文依卻拉住她讓她留下來,笑著說我們大家都會對你很好,這些東西你平常肯定吃不到,快留下來嘗嘗。
那種時候,在所有人的起哄中,如果她不留下來仿佛是多麼的不識趣,司機家的女兒就是沒有教養上不了臺面,辜負了秦文依的一片善良和好意。
於是她坐下來,手裡是一塊自己平常吃不到的名貴蛋糕。
可是她根本不想吃那塊蛋糕。
顧苒從那些回憶中抽離,看秦文依的眼神疏離。
“有什麼事嗎?”她淡淡問。
秦文依笑著說:“沒想到在這裡碰到你了,好巧。”
顧苒:“不巧。”
她餘光瞟到那些塑料小姐妹的目光已經在往兩人身上匯集,吃瓜的激動心情似乎已按捺不住。
秦文依對著眼前態度不甚友善的顧苒,臉上笑容些許凝滯。
確實跟從前唯唯諾諾的小女孩不太一樣了。
她想起徐助理那條幾乎讓所有人都看盡了笑話的朋友圈,以及那個“行為不妥的追求者”新聞。
季時煜在用一種高調,甚至卑微的姿態,無懼任何眼光地在向顧苒示好。
秦文依眸光微暗,捏著高腳杯的手指緊了緊。
她知道自己再也沒有機會了,或許是從她回來後季時煜追著顧苒跑出去那一刻開始,又或許是更早,在季時煜跟她提分手的那一刻開始。
但後來的那一個不應該是顧苒。她不配。
她依舊記得跟季時煜在一起的那段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她身上,羨慕,恭維,仿佛擁有了一切。
她在那時候注意到顧苒,司機家的女兒卻難掩美麗,她聽到季時煜警告了那些霸凌顧苒的同學。
那時候的季時煜應該是不喜歡顧苒的,於他而言或許隻是看不過去而已,畢竟是自家司機的女兒,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在那一刻,她突然產生了濃濃的危機感。
尤其是當她發現顧苒偷偷看季時煜打球,顧苒看季時煜的眼神蘊含著什麼,她不會感覺不出來。
可是顧苒憑什麼喜歡季時煜?
她不過是司機家的女兒,她甚至都不配出現在這所學校。
她故意在她面前靠近季時煜,故意把她介紹給其他人,享受看她逃避,痛苦,無地自容的時的那種感覺。
秦文依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執著。可能是因為那個時候她剛發現自己並不是孤兒,她隻是不小心走失了,她有親生父母,她的父母在山坳裡,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他們找到秦家,想認回自己的女兒。
她尖叫著讓保鏢把那對惡心的夫婦趕走,她是秦家的小姐,優渥的,高貴的秦家小姐,男朋友是季時煜,顧苒在她面前連提鞋都不配。
現在,秦文依看著顧苒。
無論季時煜怎麼樣,即便她跟季時煜已經分開,可是顧苒,她當初不配出現在學校裡,現在也不配出現在這裡,更不配跟季時煜在一起。
秦文依臉上隨即恢復微笑。
老友見面,這些年中間發生了很多事需要敘敘舊。
她衝顧苒敬酒:“沒有想到今天在這裡能遇見你,對了,你爸爸最近身體還好嗎?”
顧苒低眼看了看,沒有去碰秦文依敬過來的酒。
她又在提醒她,讓她不要忘了自己是誰。想看她逃避,羞辱,落荒而逃。
“我爸爸去世了。”顧苒回答。
秦文依露出驚訝的表情,似乎正準備說兩句安慰的,顧苒又接著開口:“去世之前依舊是季家的司機,你滿意了嗎?”
秦文依表情一僵。
顧苒面對眼前的人。
她忍了那麼多年,討厭了那麼多年,又因為一句“不過是秦文依不在了”痛苦了那麼多年,今天再面對這個人,終於毫無顧忌,沒有任何心理負擔,把自己的厭惡說的明明白白:“我爸爸是司機,但那又怎麼樣呢?不管他是誰我都愛我自己的父親。英德是季家讓我堂堂正正去的,今天也是我拿著邀請函來的,如果你覺得我不配,不用在這裡陰陽怪氣,你那麼高貴,當初大可以去找學校開除我,跟學校說我一個司機的女兒不配入讀英德,今天你也可以讓人把我帶出去,說我沒有家世不配站在這裡。”
顧苒聲音提高,不少人聽到動靜都朝著這邊看了過來。
“可是你沒那個本事,因為你自己知道自己是個什麼人有多荒唐,你隻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貶低我,用我的自卑,襯託與維護你那高傲的身份與自尊心。”
“可惜今天你失算了。我現在不是那個任你戲弄羞辱的小孩兒。”
顧苒突然輕笑一聲,看著臉色蒼白的秦文依:“如果真的要說,你不也是養女,我們誰又比誰高貴?”
秦文依大腦懵了片刻。
從她被秦家收養的那一天起,秦家人就不提她是養女,後來也沒有人提她是養女,再後來遇到的人甚至都不知道養女這個事,她也絕不告訴別人這個事實。久而久之,她似乎已經忘了這個身份,忘了很多年前,曾經有一對寒酸的夫婦來找過她。
直到在如今秦家聯姻時,她才依舊認識到這個圈子裡的世家有多麼的刻薄與現實,對方一次次地介意她養女的身份,養女跟親生不同,面對她隻是個養女的身份,對方一次次猶豫。
秦文依看著自己手中的那杯紅酒,最敏感的事情被扒開,一瞬間,仿佛失去了自控力與理智。
她把酒向顧苒潑過去。
隻不過一下秒,她腕骨一痛,酒杯哐當摔在地上,酒液四濺。
秦文依腕骨吃痛,忍不住叫出聲。
季時煜冷冷看著她。
第57章 排隊第五十七天
顧苒千算萬算, 心想在這你總要點身份不可能在這跟我打起來,卻算漏了秦文依手上有杯酒。
她在秦文依預備要把就朝她臉上潑來的瞬間閉眼,來不及躲了, 心裡想的是我靠大意了早知道她也去拿一杯跟這個壞女人對潑,以及她這裙子新買的第一次穿被潑紅酒肯定洗不掉了好氣。
直到她聽到一聲玻璃器皿落地的清脆響聲。
預感中的酒一直沒有潑來,顧苒睜開眼, 看到男人高大的身影。
季時煜竟然不知何時突然出現, 整個人擋在她身前。
他抓著秦文依的手腕, 直到秦文依吃痛出聲。
季時煜終於松開手。
秦文依看到自己還殘存著男人指印的手腕,然後低頭,看到那杯並沒有潑出去的酒。
酒液從杯中灑出來, 一半被地毯安靜吸走,另一半, 全濺到她的鞋和小腿。
她的腕骨依舊隱隱作痛。
因為季時煜剛才用了力,所以酒杯才直接從她手中脫手。
秦文依不可置信看向季時煜, 嘴唇微微顫抖,看他當著所有人的面護在顧苒身前,捏痛她的腕骨,用冰冷的目光看著她。
他出現的無比及時,似乎專程為了護著顧苒而來。
“阿煜。”秦文依嗓音發顫,似乎不相信季時煜會為了一個顧苒,這樣對她。
畢竟從兩人剛才的言語上聽起來,她完全可以理解為隻是隨便關心了一句,咄咄逼人不依不饒的是顧苒。她那杯紅酒即使潑出去, 也完全找得到理由。
退一步講, 她明明跟季時煜真的交往過, 顧苒卻隻是一隻金絲雀, 那時全校所有人都知道季時煜是秦文依的男朋友,她在朋友的聚會上靠在季時煜的肩頭,所有人都說無比相配的一對,配到她即便假死,也依舊是季時煜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季時煜寒氣森森的目光直直掃向秦文依。
“秦小姐。”他用著最疏遠的稱呼,一字一句,嗓音冰冷的明晰,“我想你還是想不起一件事情。”
“在秦家直升機失事做出那場假死事故之前,我們就已經徹底分手。”
“你跟我早已沒有任何聯系,你不適合這樣稱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