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對頭陸頌安車禍失憶後,忘記了所有人,隻記得我。
為了惡搞他,我自稱是他男朋友。
沒想到,他當真了。
每天對我噓寒問暖,充當二十四孝好男友。
凌晨三點,因為我一句想吃甜點。
他就冒著大雪,將甜點送到我手上。
當時我就明白,完蛋了,這次大概玩脫了。
1
我的母親和陸頌安的母親是要好的閨蜜。
但是從小熟識的我倆是出了名的一見面必定互掐的死對頭。
即使到了大學,我倆依舊不對付。
事事都要爭第一。
所以寒假期間,我媽告訴我陸頌安出車禍了,要我去看醫院看望他時,我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實在是每次和陸頌安爭吵時,我幾乎都是落下風。
這次能看見他出糗的樣子,我著實有點迫不及待了。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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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到達醫院,就看見陸頌安在發飆:
「出去!都出去!」
病床上的陸頌安正歇斯底裡地亂砸東西。
枕頭、被子都被他扔到地上。
床頭櫃上的茶杯也差點砸到剛進門的我。
「我靠,這是怎麼了?」
我抬腳躲過茶杯,小心翼翼地站在門後。
陸頌安的父母在國外度假,來不及趕回來,整個病房裡隻有他的好兄弟趙然在照顧他。
趙然這玩意兒,和陸頌安是同穿一條褲子的交情,兩人沒少合伙擠兌我。
看到我出現在病房,立馬冷嘲熱諷:「呦,這不是江小少爺嘛,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從小,我就有輕微的潔癖。
沒少被他們調侃是矯情的小少爺。
現在的我早就練成了金剛不壞的厚臉皮,就這麼幾句調侃的話,還到不了破防的程度。
「奉家母的命,來看看某人死了沒,好來上炷香。」
「你……」
趙然青著臉,正想開口懟我時,病床上的陸頌安突然開口:
「江潯?」
他的語氣帶著一絲遲疑和小心翼翼,沒有平常冷嘲熱諷的感覺。
我條件反射地應了一句:「啊?」
聽到我的回應後,剛才還暴躁的他,立馬安靜下來,乖乖地靠回病床上。
而一旁的趙然徹底破防了:「不是,你沒事吧?你連我都忘了,居然還記得這貨?」
他東一句西一句,我聽得雲裡霧裡的。
一旁的醫生跟我解釋後,我才明白。
陸頌安車禍後,撞到腦子了。
現在誰都不記得,以前的事全都忘光了。
唯一能記得的名字和人,隻有我了。
3
看著陸頌安滿眼戒備地盯著其他人,隻有在接觸到我的目光時,才會放松下來。
我實在是不可置信:
「你真不記得了?」
他點點頭,有點委屈地開口:「什麼都不記得了,隻記得你的名字和樣子。」
靠,真是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看著他一副小媳婦的樣子和趙然憋屈的模樣,實在是大快人心。
一個不懷好意的想法,突然出現在我的腦海。
我拉著陸頌安的手,準備在他恢復記憶之前,惡搞他一下:
「你叫陸頌安。陸頌安是你的名字,而我江潯,其實是你的男朋友。」
「江潯,你太不要臉了吧!」趙然在一邊大呼小叫,「頌安,這家伙是在騙你!」
陸頌安現在根本不認識趙然,隻是輕輕瞥了一眼他,就將目光聚焦在我身上,他的語氣帶著一絲狐疑:「真的?」
「真的!旁邊這個是趙然,他一直反對咱倆在一起,所以想趁這次你失憶,拆散咱倆!」
我毫不臉紅地編著謊話,勢必在他恢復記憶之前,好好惡心他一番。
陸頌安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在思考什麼。
沒一會兒,他就抬起頭對趙然下了逐客令:「出去!」
我頓時笑開了花,醫生說了不能刺激陸頌安。
趙然漲紅著一張豬肝臉,卻忍著不敢發飆,丟下一句「你給我等著」,不甘心地溜出了病房。
4
陸頌安除了腦袋裡有血塊,導致他失憶外,身上並沒有嚴重的傷。
第二天就出院了。
隻是,我媽聽說他失憶了,隻記得我一個人後。
照顧他的任務,就落在我身上。
我本來是想拒絕的,但她直接將人送到我平常住的公寓。
甚至還讓陸頌安的父母給我打電話,求我幫忙。
雖然我和陸頌安不對付,但是陸叔陸姨對我是極好的。
從小到大,每個節日都會給我準備禮物。
小的時候,甚至說要是我是女孩子就好了,就能給他家陸頌安當媳婦了。
我媽的要求,我能想方法拒絕。
但是陸叔陸姨的話,我實在沒法拒絕。
掛斷電話後,我隻能和沙發上的陸頌安大眼瞪小眼。
他眼巴巴地望著我,像是期待我接下來說的話。
我嘆了一口氣,妥協道:「你恢復記憶之前,就住我這吧。」
他歪了歪頭,聽到我的話,眼睛立馬亮了幾分:「好的,潯潯!」
「潯……潯潯?」
我的表情龜裂,這是什麼玩意兒?我媽都沒那麼肉麻地叫過我,平常在家都是叫我大名。
陸頌安絲毫沒覺得奇怪:「怎麼了?不可以叫嗎?」
我立馬拒絕:「不可以!」
陸頌安的眼睛立馬暗淡下來,耷拉著腦袋,就像一隻委屈的小狗:「為什麼?你不是說你是我的男朋友嗎?難不成,是騙我的嗎?」
他的語氣就像是小情侶之間的撒嬌。
得,是我自作孽。
我活該,當時嘴賤,說這麼一句。
我兩眼一閉,反正到時候記憶恢復了,惡心的不是我一個人:「你愛怎麼叫,就怎麼叫吧。」
話音剛落,我就被撲了一個滿懷。
陸頌安緊緊地抱住我的腰,不肯撒手。
說話間,熱氣全灌進我的耳朵,燙得我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潯潯,我就知道你沒騙我!」
我慌忙地推開他,捂住不太對勁的耳朵:「好……好了,你快去休息吧!」
5
失去記憶的陸頌安,沒有了平常的毒舌,完完全全是個黏人精。
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都黏著我。
用他的話來說,就是我們是在談戀愛,就應該時時刻刻在一起。
但是他總是問我:「為什麼咱倆沒有合照?」
一個謊,後續就要撒無數的謊來圓。
我隻好用「剛談,還沒來得及拍」這種爛理由,應付他。
好在,他信了。
立馬拉著我的手,將正在做飯的我扯到他面前。
懵逼的我,直接撞在他胸口上。
隻見他俯下身,輕輕將唇貼了上來。
「咔嚓」一聲,他慢慢地松開我,擺弄起剛拍的照片。
「你看,這就有合照了!」
他揮著手機,向我展示剛拍的照片,甚至將照片設置成壁紙。
絲毫不顧及傻愣在原地的我。
思緒漸漸回溫,我的臉瞬間通紅。
不是?
初吻就這麼沒了?
6
我捏緊的拳頭松了又松。
我自我安慰。
就……都是男人,親一下怎麼了!
對吧!
隨後在今天的蛋炒飯裡哐哐加了兩大勺鹽。
鹹不死你個臭流氓!
那碗滿滿都是料的蛋炒飯,被推到陸頌安的面前。
果不其然,他吃下的那一刻,面部瞬間扭曲。
「怎麼樣?好吃嗎?你以前可喜歡吃我做的蛋炒飯了。」
「……」
「怎麼不說話了?你該不會是不喜歡吧?唉,果然,失憶以後,你已經不再愛我了。」
我垂下眼眸,輕輕咬著唇,一副難過卻倔強得不肯流淚的模樣。
今年奧斯卡最佳男演員,提名必須有我。
果然,陸頌安立刻慌了。
直接拿著勺子,哐哐炫飯:
「怎麼會呢!潯潯,我可愛吃了,我隻是太感動了,你還親自為我下廚!」
你看,他超愛的好不!
失憶的陸頌安,簡直是純愛戰神。
7
晚飯後,我看著他炫了兩大壺水,著實有點心疼。
我是不是做得太過了?
畢竟他現在還是個病人,這樣騙他,以後會不會來報復?
我搖搖頭,這傻叉平常那麼囂張,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店了,以後想整他可就難了。
我閉著眼,瘋狂做著心理建設。
突然,我的背後被猛地一撞,一雙大手環住我的腰。
是陸頌安。
他就像是大型犬,整個人趴在我的背上。
一時之間,我僵硬在原地,不知該如何反應。
「潯潯,我今天想和你睡!」
他的聲音悶悶的,像極了委屈修狗。
我看著剛鋪好床的客臥,轉過頭將陸頌安從我身上扒開:
「不行!」
霎時間,陸頌安的眼睛逐漸升騰起水霧,泛紅的眼眶看得我渾身不自在。
靠,這小子,怎麼那麼愛哭了?
以前那個毒舌的狗東西去哪了?
他就是不說話,修長的睫毛沾滿了淚痕,哭到微紅的鼻頭和臉頰,著實讓人心生憐愛。
靠,這小子來這一招,著實扛不住啊!
這種僵持不下的情況下,終是我軟下了態度:
「行行行,一起睡還不行嗎!別哭了!」
我別扭地抹去了他臉上的淚水,看著他紅著眼對我綻開的笑顏,不經意間恍了神。
說實話,這張臉如果平常不開口,真是絕色。
8
陸頌安拎著客臥的枕頭,搬來了主臥。
燈熄後,我不由想起和陸頌安認識的點點滴滴。
其實,剛開始的我們並不是這麼針鋒相對的。
和普通人一樣,小的時候我們是要好的兄弟,直到我發現自己喜歡男的以後,一切都變了。
從小,我對女孩子就沒什麼興趣,總而言之,我一直知道自己是個 gay。
高中的時候,我就找了個合適的時間和家裡人出櫃了。
我是幸運的,沒挨打。
我爸在陽臺抽了一晚上的煙,我媽默默地查了一夜的資料。
在第二天,他們和我說男女都一樣,隻要是我喜歡的就行。
你看,我真的很幸運。
除了陸頌安這個變數。
我當時是喜歡陸頌安的。
你想啊,一個校草級的人物天天圍著你轉,把你當弟弟一樣寵著,能不上頭,能不心動嗎?
我又不是聖人,毫不例外。
但是陸爸陸媽對我實在太好了,掰彎直男實在是太不道德了。
所以我開始疏遠陸頌安,甚至開始和他作對。
他喜歡哪個球隊,那我就喜歡他對家。
做他討厭的事,和他吵架。
沒過多久,我倆的感情就不復從前了。
於是,就變成了現在這樣,成了真的死對頭。
9
我兩眼一閉,摸著心臟,那種呼之欲出的感覺又快要回來了。
唉,我真想穿回他剛失憶的時候,給自己來上兩個大嘴巴子。
當時其實還懷著一點私心,除了折磨一下他,更想體驗一下和白月光戀愛的感覺。
可是這他喵的,不是折磨陸頌安,是折磨我自己啊。
我輾轉難眠,身旁卻傳來輕柔的呼吸聲。
我轉過頭,透過窗外的光亮,能看見他安靜的睡顏。
鬼使神差,我輕輕俯向前,落在那兩片柔軟的唇畔處。
和白天那種轉瞬即逝的感覺不同,我輕輕地磨搓著,想要留下我存在過的記號,就像小貓標記自己的領地一般,卻又不敢吵醒他。
突然,被子下一雙手抓住我的腰,將我往他身邊帶了幾分:
「潯潯,怎麼還沒睡?」
他低沉的嗓音帶著一絲剛睡醒蒙眬的感覺,讓人心頭一顫。
我回過神來,才發覺自己做的事有多荒唐。
還沒等我反應,他將我的頭埋進胸裡,頭頂明顯感覺被親了一口:
「乖,睡吧,很晚了。」
我被強行抱在懷裡,臉上不知是被抱得喘不過氣,還是害羞,變得滾燙燥熱。
睡睡睡,這哪能睡得著。
10
第二天醒來時,陸頌安看著滿是黑眼圈的我,有些詫異:
「潯潯,你是沒睡好嗎?」
我咬牙切齒,我能睡好嗎?
一整個晚上死死抱著我,根本松不開,勒得我根本沒法入睡。
「沒事,快起床吧!今天趙然他們幾個要來看看你。」
「趙然?」
陸頌安茫然地坐在床上,緊皺著眉頭像是在思考這個名字是誰。
哦,差點忘了,他失憶了。
我掀開被子,示意他起床,隨後解釋道:「趙然就是上次在醫院裡陪著你的那位,你的好兄弟、好朋友。他們今天要來看你。」
陸頌安明顯不感興趣,隨意應了一聲。
隨後又朝我慢慢湊過來,用他那腦袋蹭了蹭我的脖子。
我笑著將他推開:「別鬧!」
他抬起頭,我對上他那雙明亮的眼睛。
那雙眼睛沒有之前的針鋒相對,隻有對我揮之不去的歡喜。
我一時沒忍住,湊上前想親親他。
「咚咚咚!」
很不湊巧,門外傳來敲門聲,大概是趙然他們到了。
理智這才上線,我心虛地撇過頭,假裝沒看見陸頌安那副因為被打擾而不耐煩的表情。
11
打開門的一瞬間,趙然那幫人一把推開我。
一群人一窩蜂地湧入,撲向身後的陸頌安。
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抓住陸頌安:「陸哥,你沒事吧?你怎麼能把我們都忘了呢?」
陸頌安害怕地退了兩步,轉頭躲進我身後。
我根本不敢對上這幫要把我凌遲處死的眼神,心虛地扯了扯陸頌安的衣角:
「怎麼躲我身後了,這些都是你的朋友,不用害怕。」
「他們好嚇人。」
得,現在的他,就是乖巧柔弱的小兔子。
我深吸一口,眼巴巴地看著他們:「情況你們也看見了。醫生說了,他現在不能受刺激,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我想你們清楚。」
我暗指我騙陸頌安的事情。
趙然冷哼一聲,咬牙切齒道:「等陸哥恢復記憶,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陸頌安聽見趙然威脅我,立馬將我護在身後,聲音冷冽:「你們看完,應該可以走了吧?」
哇哦,這完全是把我上次說他們要破壞我們在一起的話,記在心上了。
下逐客令了。
趙然完全沒想到,十分鐘不到,陸哥就要把他趕出門了。
他盯著冷下臉的陸頌安,頗有一番之前的感覺,頓時嚇得不敢吱聲:「陸哥,我開玩笑呢。我這就走,祝您倆百年好合哈!咱們過幾天學校見!」
他推搡著幾個早已呆若木雞的兄弟,哐當一聲,直接關上門走了。
剛才還冷著臉的陸頌安,立馬軟下姿態。
他一把將我堵在門上,眼神裡似乎湧動著某種克制不住的情緒,熱烈又壓抑:「潯潯,剛才的事情可以繼續了嗎?」
我挺無奈的,明明現在受累的是我,還要我安慰他。
真驗證了那句「自作孽不可活」。
13
寒假結束得很快,開學前夕,陸頌安的媽媽打電話來了。
陸爸陸媽這兩年事業做大了不少,在國外的公事繁忙,根本趕不回來看陸頌安。
隻是打了兩個電話來詢問陸頌安的情況。
在聽說陸頌安除了失憶以外,沒什麼毛病後,又匆匆掛了電話。
掛完電話的陸頌安,落寞地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我走近一步,站在他面前。
我感覺他現在似乎不開心,卻找不到安慰他的方法。
隻好一把摟過他,將他緊緊地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