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姑姑人很好的,她和我媽性格有點兒像,好說話。”驅車去顧玟瀾別墅的路上,顧訣給阮安安講,“所以你別緊張。”
上次見他父母之前,阮安安也被他這麼不明不白地安撫過,什麼“我爸媽人特別好”、“你千萬別緊張”。
“……我真的一點都不緊張。”阮安安覺得他太奇怪了,“雖然不是從小訓練出來的名媛,我跟著我外公也見過好多好多長輩了,你怎麼這麼不信任我?每次都要囑咐這麼多遍?”
“我不是不信任你。”顧訣說,“我是覺得,你見自己老公的家長……”他頓了頓,忍不住笑,“你看,你那麼喜歡我,肯定怕自己表現不好,緊張是必然的情緒啊……”
“…………”
汝聽人言否?
否。
和顧訣說的差不多,顧玟瀾的確是和顧夫人有些相似的性格,笑容優雅,聲調溫柔。面對這樣的人,阮安安也自動把自己切換到了乖巧淑女人設,隻是偶爾帶著點兒年輕人恰到好處的小俏皮,引得顧玟瀾頻頻發笑。
顧訣的姑父看著有些嚴肅,輪廓依舊可見年輕時的英俊,不苟言笑,和顧訣表哥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他表哥是標準的高冷性格,笑容很少,話也少。
阮安安和他表哥打招呼的時候,還在心裡把他和顧訣做了個對比。
顧訣這人一開始看著也是高冷,但其實接觸了才知道他不是高冷,他隻是對大部分的事情不感興趣,有種刻在骨子裡的散漫。偶爾問他什麼事,他淡淡地撩起眼皮,滿臉寫著“老子不想搭理你”。
偏偏是這種漫不經心的模樣,才最為勾人。
阮安安走神的功夫,顧訣和顧玟瀾已經聊到了其他。
“秦粟……上個月出國了。”顧玟瀾語氣平淡,像是在說一件家常事,“各項指標檢查正常,所以我安排讓她走了。”
顧訣聽到這個名字無波無瀾,淡淡“哦”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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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安安一頭霧水,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正在猶豫要不要直接問“秦粟是誰”,卻被顧玟瀾拉著手問道,“你們婚禮置辦得怎麼樣啦?要我幫忙嗎?”
這個疑惑隻得暫且擱置。
但,女人的嗅覺是很敏銳的――尤其是牽扯到某些方面。
秦su,這個“su”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是女生。
既然是個女生,他姑姑又是特地和顧訣提起……
很快到了午飯時間,兩人走去餐桌的路上,阮安安特地放慢腳步,終於逮著機會趴在顧訣耳邊問出口:“喂!姑姑說的秦粟是誰啊?為什麼聽起來神神秘秘的?”
“……”
顧玟瀾會在剛才提出來,估計是以為阮安安也知道這個人的存在,所以想讓兩個人一塊兒放心。
但很多糟心事他不想告訴她,顧訣想了想,秦粟傻逼歸傻逼,的確陰差陽錯促成了他們的見面,於是說:“這個啊,是我姑姑的養女,算是……我們的媒人之一吧。”
“嗯?什麼媒人?”阮安安瞪大眼睛,“也就是說……她是你妹妹?那我們要請她來婚禮嗎?”
顧訣笑了下:“那還是算了……”
他很清楚阮安安的性格,她那麼護著笨笨,知道來龍去脈說不定要殺到國外決一死戰。
可以,但沒必要。
給那個精神有問題的女人一點兒餘光都是浪費生命,甚至講述她的事情,顧訣都嫌棄浪費口水。
他摟了摟她的肩膀,把人摁到座位上,“乖,咱們不招惹神經病。”
阮安安:“???”
阮安安依舊沒搞懂這到底是個什麼人,但看顧訣這樣的表現,估計並不重要。
兩人在餐桌落座,這個謎一樣的話題也很快就被岔了過去,因為印象不深刻,阮安安後續也沒有再次提起。
見過顧玟瀾之後,又用了一周才處理完開年積壓下來的事務,期間阮安安和顧訣還各自出差了兩天。
笨笨是不跟家裡保姆的,再熟悉都不行,必須得是爸爸媽媽,所以兩人出差時間都得錯開安排,原本兩天不見面硬生生要變成四天不見面。
視頻電話的時候,顧訣不止一次地抱怨:“臭兒子,慣的一身臭毛病。”
但抱怨歸抱怨,該慣還是要慣。
阮安安出差回來第二天就是定好的拍婚紗照的日子。拍婚紗照當天,兩人都沒用商量,直接把笨笨也給帶了過去。
阮安安跟攝像和造型說他們要帶著這隻貓一起拍照的時候,攝影師笑得不行:“我見過妻子懷孕不上鏡,所以等生完孩子才來拍婚紗照,帶著孩子一塊兒的……帶著貓拍婚紗照的,你們還真是第一個。”
“一樣的,這就是我們倆的兒子。”顧訣介紹完,又說,“而且做第一個,也挺好。”
而笨笨仿佛也知道自己被調侃了,趴在顧訣臂彎裡瞪著攝影師,惡狠狠地“喵”了一聲,整隻喵兇萌兇萌的。
攝影師笑得更歡:“喲呵,這小貓咪脾氣不小,還生氣了!”
“不好意思啊,家教太松了,”阮安安嘴上道歉,臉上笑得一點兒歉意都沒有,“我們慣的。”
先是做造型,笨笨的衣服他們自己帶了,各種顏色的小領結和小帽子,全都能跟阮安安和顧訣的衣服對上號。
進入到拍攝階段,阮安安和顧訣這邊特別順,兩人上鏡不說,鏡頭感也強。
原本大家都覺得最讓人頭疼的應該是這隻喵,但沒想到接下來一段時間內,攝影棚內充斥著“來來來小貓咪看鏡頭”、“哎呀貓咪鏡頭感真好”、“你家的貓竟然還會找鏡頭簡直神了”……等的一系列話語。
阮安安簡直倍感欣慰。
得子如此,夫復何求。
兩人在室內拍完,又去青城幾個好看的地方取外景,折騰了足足一天。
但在室內拍攝的最後一張,是他們最滿意的一張。
她和顧訣並肩坐著,她仰著臉,顧訣微微垂頭,兩人合眼接吻。
而笨笨站在兩人中間的地方,仰著腦袋看他們,出鏡了一個圓圓潤潤的小下巴和可可愛愛的領結。
這張照片處理完之後,被顧訣立刻發上朋友圈,並且還做了一個放大版的掛在了臥室裡。
取名叫做――《貓兒子吃狗糧》。
笨笨第一次看到臥室裡那張放大的仰著頭的自己,似乎呆住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小小的身體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擊。
當爸媽的兩人快笑岔氣了。
阮安安一邊笑,一邊給笨笨從各種角度照了好幾張照片,而顧訣笑夠了,則去客廳裡找來了兩條魚放到笨笨面前。
顧訣和笨笨說話:“兒子,貓生不光有戀愛,爸爸媽媽給你這這麼大的房子,這麼多的玩具,滑梯,魚幹……生活多幸福,沒有貓戀愛怎麼了呢,是不是?”
阮安安拼命憋著笑:“顧訣你簡直不是人……”
顧訣沒理,繼續灌輸思想,指著地上的魚說:“你看看你天天抱著睡覺的兩條魚,一天抱這個正主,一天抱這個廉價替身胖頭魚……”
笨笨懵懵懂懂地看著魚。
顧訣摸了摸笨笨的頭,“雖然你這輩子不能有爸爸媽媽這麼牛的愛情故事,但和貓戀愛你能找到替身嗎?不能。所以,柏拉圖不也挺好?”
笨笨:“……喵w?”
結局·中
不知道顧訣的說教有沒有起作用, 總之笨笨被忽悠了一頓,總算不再盯著自己的照片了,叼著小魚一扭一扭地出了臥室。
據顧訣所說, 笨笨是一隻很宅的喵, 他帶出去也基本就是從一個室內帶到另外一個室內,或者在別墅外的院子轉轉罷了。
笨笨這輩子都沒見過幾隻小母貓, 更別提戀愛。
再加上之前為了讓它發情期不難受去做了絕育,所以笨笨大概也不知情為何物, 也沒辦法一往而深, 那自己和自己的玩具柏拉圖得也很是開心。
拍完婚紗照後兩周就是婚禮。
可能是因為最激動的情緒都在去年用完了, 比如兩人的初遇, 比如顧訣的告白, 再比如他的求婚、兩人領證……面對即將到來的婚禮, 阮安安發現自己內心竟然幾乎沒什麼波動。
顧訣也是。
或者說, 顧訣這種見慣大風大浪的人在任何時候都好像沒什麼波動。
所以每次林謠和顧夫人討論婚禮細節討論得熱火朝天, 轉而問兩個當事人作何感想時, 他們的回復總是出奇地一致――
“隨便啊。”
“我都行。”
“……”
於是成功收獲大美女的四枚白眼。
婚禮從地點到裝飾到禮服,全部都沒用阮安安插手, 她隻負責在偶爾林謠和顧夫人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回答一下,比如“酒桌上的花用紫色白色配黃還是配粉”以及“伴郎伴娘選好了沒”等問題。
其餘的都好說,都置辦得順利又和諧,隻不過伴娘伴郎的環節……還真有那麼一點的不和諧。
林謠和顧夫人想要湊八人,也就是四對四。
阮安安朋友很少, 但她數了數, 還真能湊齊四個人。
――姜怡, 殷媛,半路轉為姐妹的夏檬, 再加上工作之餘也不忘努力宣傳cp的cp粉頭秋妍。
顧訣那邊的其實也好定,他脫口而出的四人是群組三兒子加一個顧銘。
但這問題就出來了。
阮安安那邊,殷媛表示有薛昭沒她;
顧訣這邊,顧銘表示弟弟結婚哥哥未婚已經夠丟臉了不想當伴郎加深這種恥辱感。
……
都不是無理取鬧,反而有理有據,讓人無法反駁。
坦白講,薛昭和顧訣的感情應該不會比她和殷媛的感情少到哪裡去,所以阮安安也沒跟顧訣提類似於別讓薛昭當伴郎的要求,她首先去試探了殷媛的底線,試圖勸服――
阮安安安阮:【寶貝,這是我的人生大事……薛昭吧,他就是個姓薛名昭的路人甲,和你不是一個水平……】
殷媛沒姻緣:【有他沒我有我沒他。】
阮安安安阮:【我保證不把你和他安排面對面站,你們的排位肯定是不一樣的,你大人有大量,宰相肚裡……】
殷媛沒姻緣:【有他沒我有我沒他。】
“……”
就是鐵了心怎麼勸都不松口。
後來她和姜怡分析了一番,估計是之前和昭昭暮暮網戀的時候,不小心動了真感情……
畢竟殷媛當初可是說過:“網戀這東西,是人是鬼都不知道,動真心那不是憨批嗎?”
在最初知道【昭昭暮暮】這個id的時候,阮安安和姜怡都懷疑過是不是因為“昭”字她才找上去,殷媛還不屑:“擔心薛昭?你們兩個可算了吧,我是最不可能在一棵樹上吊死的那種人。”
――現在她不僅在網戀裡動了真情。
――她還把自己在一棵樹上吊死了。
能不氣嗎?
分析分析都生氣。
但阮安安這次倒也沒怎麼怪薛昭,一來,網戀動心的是殷媛自己,口口聲聲說動心的是憨批竟然還去送頭。這倆人,隔著一根網線,茫茫人海,萬千網友,這都能看對眼――阮安安和姜怡都忍不住感慨,這對兒冤家倒還真不如在一起了。
除此之外,阮安安見過一次薛昭來找顧訣喝酒,結果喝得酩酊大醉的場景。他都神智不清了,還拍著笨笨叫,“殷媛啊殷媛,你怎麼變成貓了啊?”
“……”
“你就是變成貓也好看。”
“…………w”
不光她和顧訣,給笨笨都整無語了。
還是臨走的時候顧訣敲著他的頭說,“你,今晚打個電話,跟殷媛說明白了,如果她還是不同意跟你一起出席,那這個光榮的伴郎位置可能你就要失去了。”
老婆的閨蜜和撿來的兒子,還是得犧牲兒子。
阮安安原本以為顧訣就是隨口一說,沒想到第二天早上醒來,殷媛真的發來一條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