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訣跟她對視一會兒,知道再說下去估計要炸毛,也沒繼續開玩笑了,起身摸了摸她的頭發:“記得喂兒子。”
“不用你告訴,”阮安安不服氣:“那也是我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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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訣走了半小時,下午五點。
姜怡打電話來的時候阮安安正在給笨笨弄貓糧。
她騰不出空,把手機放在一旁的架子上,開著免提,“喂?”
“寶貝~”姜怡語氣非常蕩漾地開了個頭:“知不知道今天什麼日子呀~”
“什麼日子?”阮安安重復了一遍,“啊,是我跟我男朋友同居的第五天,對嗎?”
姜怡:“………阮安安你夠了!知道你幸福了!住嘴!!!”
氣急敗壞的語氣,笨笨都嚇了一跳。
阮安安不逗她了:“別氣別氣,唉我當然知道啊,就顧家那位的生日嘛……你跟咱們計算機碩士不是整天在群裡討論禮服呢,我還給你們當參謀來著,哪能這麼快忘了?”
“靠,別提了,我打電話來就是為了說這事兒,”姜怡聲音越來越高,“碩士去不了了!碩士臨時接到通知,得在學校研究代碼!我成自己一個人了!”
阮安安:“……”
“所以我就想找你去……你知道的,這樣的宴會沒個認識的人也太無聊了,你跟殷媛都不去我他媽的要悶死在那兒啊。”
這場生日宴幾乎聚集了青城所有有頭有臉的世家,就像林家肯定也得派人去,年輕一輩外公隨便叫誰誰都會願意的,能在這樣級別的宴會上代表林家,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你就算這麼說,我也不會去啊,”阮安安笑了:“我以什麼身份?阮家的私生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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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的私生女,”姜怡非常有力地反駁,“也就阮琳跟她媽能琢磨出來這麼個結果,我真想跟你那個臭妹妹科普一下你的身世,可別再掩耳盜鈴了,百度一下私生女的概念好吧?雖然不確定你爸跟你後媽領證日期,但我跟你說,弄不好啊……她才是呢。”
“你可別,”阮安安立刻道,“臭妹妹這個稱呼也太可愛了,阮琳不配,你才是我最愛的臭妹妹。”
“……”這他媽是重點嗎。
五點得開始化妝準備了,姜怡又抱怨了兩句就急匆匆地掛了電話。
她其實明知道阮安安不會去,打這通電話隻是為了發泄,以及吐槽放她鴿子的殷碩士。
阮安安專注喂兒子。
笨笨的玩具是魚形狀,飯盆也是魚形。
阮安安看過好幾次顧訣喂它,已經能準確把握用量,把貓糧倒到差不多三分之二滿就停了手。
笨笨吃飯的時候,她就在旁邊看。
笨笨除了眼睛邊細看有一道小疤痕之外,其實外形是非常可愛的,隨便拍個照片都能做成表情包。
而且,阮安安總覺得它整天想的很多的樣子,微表情微動作非常豐富,還好像能聽懂顧訣的話,這要是有條件給它包裝包裝,簡直能成網紅貓。
它吃的特別香,像是非常喜歡這個貓糧,這幾天都沒有出現她剛搬來第一天的時候那種沒胃口的情況。
阮安安大學同學裡有個女孩子酷愛養貓,家裡有錢,養了三隻,一隻比一隻名貴,血統帶證書,純正到能去參加血統比賽的那種。
她和這個朋友聊過天,得知那三隻貓每個月吃的比三個普通大學生都貴,簡直是寵物界天價。
阮安安還因為好奇普通貓糧有多貴,通過袋子查過這個貓糧。
最後她在某寶上找到了同款,特價五十九塊九,這麼一大袋,可以說是十分劃算了。
那上面還寫著“百萬好評,不吃包退”,以及“讓毛更順滑,讓貓貓更美麗”等廣告語。
阮安安就坐在一邊的墊子上,好好端詳了一番笨笨,又伸手摸了摸它的腦袋。
它身上的毛的確非常順滑,柔軟舒服,這家貓糧可能的確是業界良心。
想到那個朋友家裡揮金如土的三隻貓,阮安安唏噓不已。
果然,沒有對比就看不出笨笨的好。
“幸虧笨笨乖,這麼好養……”阮安安嘖嘖感慨,“不然就你爸爸那個收入,怎麼養得起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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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笨爸爸出了小區之後,走到距離最近的地下停車場,驅車直接去公司。
他現在也算是上班時間固定了。
每天借著家教的由頭,四五點出門八點左右回去,公司離得不算遠,所以大概有三個多小時的工作時間,足夠一個效率極高的人處理完許多人――比如網癮少年代言人顧銘忙碌一整天才能處理完的事務。
當然,不管他能不能處理完,顧董對此都是極為不滿意的,每天都要打電話或發微信來訓他。
在開車回家的路上,顧董的電話又打來了,“你這一周自己看看自己在幹什麼?啊?臭小子,你說說你,你現在怎麼這麼叛逆?!!!”
日行一罵,顧訣就開著免提放在一邊聽著,還應得挺開心:“是啊,年輕,可不叛逆麼。”
顧董被他氣得嗓門又大了一個度。
電話打到五分鍾的時候,插進來一個新來電,顧訣拿起手機看了眼,“爸,罵累了吧,去歇歇喝口水,我這邊有電話進來,就先掛了。”
而後滑動屏幕接起:“有屁快放,我趕著……”
“回家”兩個字還沒說出口。
“兄弟!!!”薛昭的聲音清晰地傳來。
顧訣:“………”
薛昭很少這麼叫他,尤其是高中畢業以後。
小時候薛昭還是個小毛豆的時候,跟在他腚後叫哥,一口一個顧哥,後來越熟悉越沒大沒小。
薛昭在面對很多事的時候雖然大大咧咧咋咋唬唬,但並不是一個嘴軟的人。
而且他這人看起來沒腦子,卻不經常惹事兒。當然,要麼不惹,一惹就肯定是個大的。
顧訣有種不祥的預感:“……兒子,你好好說話。”
“那個什麼……現在情況有點兒復雜。”薛昭的聲音忽遠忽近,而後又變得清晰,語氣卻吞吞吐吐,“啊……兄弟,你能不能來你姑姑宴會一趟?就在她每年都固定的那個酒店那個廳――”
“不去,”顧訣不耐:“之前你不是問過我了?我跟你說了那有瘋子,不去。”
薛昭:“我……”
顧訣打斷他,“最後再說一遍,我準備回家陪女朋友了,回了家我是不可能接你電話的,你還有一分鍾。”
“诶诶诶別別別!哥!”薛昭急了,聲音變得有些咬牙切齒,“我他媽就不該來這兒!狗日的……”罵完,他用稍微正常了點兒的語氣道,“我他媽見到你表妹了。”
顧訣咬牙:“……薛昭。”
“你聽我解釋,”薛昭語速很快,“我真他媽沒想到這女的能這樣兒啊,你想我之前高中也是去過你家玩過的,她也叫我哥,雖然後來你跟我說過……那檔子惡心人的事兒之後我就賊膈應她,但他媽的,這女的太會裝了啊!”
“這一口一個薛昭哥地叫我,那種場合我能說去你馬勒戈壁嗎?不能啊,伸手不打笑臉人……唉,操,我就是太他媽善良了!”
顧訣已經開始看周圍路況,看哪兒能掉頭,“好了,我知道你傻逼了,挑重點。”
“她吧,欺負老弱病殘,”薛昭說,“說了一大堆,大概就是給顧玟瀾的驚喜出了點兒問題……反正是得要力氣大的,不認識什麼男的就認識我,把我給騙到樓上休息室裡了。”
顧訣:“然後呢?”
“……然後現在目測有五個比我壯的玩意圍著我不讓我出去,內最惡心人的妹妹說,除非把你給找來。”
“我也不是沒想過靠自己,他媽的,你表妹剛才跟我說‘薛昭哥你最近是不是剛出院,小心腿’……臥槽了,我腿現在太脆了啊,都不用搞我別的地兒,一腳對準膝蓋我就廢了吧!”
“我一個剛出院沒多久才會走道的骨折患者,怎麼能拿我的後半輩子去賭!!”
“………”
話說到這份上了,顧訣一句都不想多問了。
當年的事,他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事情的始末,“瘋子”這個形容詞,薛昭當時跟著罵的歡著呢,但可能就隻當成一個調侃。
他不知道這是個真瘋子。
顧訣暗罵一聲,閉了閉眼。
“……在那等著爸爸。”
而後切了電話,在開過下一個路口的時候調轉車頭,黑色跑車疾馳而去,車身完全融入到夜色裡。
……
江沅宴會廳二層,VIP休息室。
薛昭坐在沙發上擺弄手機,對面坐著秦粟。
薛昭一句話也不想說,剛才那些話他完全沒避著人,什麼惡心人的妹妹,什麼髒話也是當著秦粟的面罵的。
可他掛斷電話,秦粟卻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反而笑著問他:“他說要來了嗎?”
薛昭翻了個白眼,“昂,要來。”
秦粟長得非常具有欺騙性,她人長得乖,黑發柔順,白裙優雅,這會兒笑得格外甜美,看著像是發自內心的開心。
但薛昭莫名其妙覺得後背發涼。
顧訣躲著,一方面這人懶得應付這種鶯鶯燕燕……而別的方面,他就不知道了。
薛昭跟秦粟這麼多年沒見面了,隻是印象中記得這麼個人,是顧訣的妹妹,還跟顧訣表過白,再見面的時候小姑娘客客氣氣地叫哥讓他幫個忙,他也想不到理由拒絕啊。
薛昭來是被父母耳提面命,今晚好巧不巧,四個人就他自己來了,不然也不可能成這樣啊。
薛昭雖然想不到什麼別的緣由,但顧訣這麼煩的人,肯定不是沒道理的。
太毒太壞了。
媽的。
正當薛昭第一萬次的後悔剛才在樓下做了個紳士的時候,對面秦粟開口:“薛昭哥,你……”
“你他媽停一停,”薛昭髒話也不克制了,“別玩兒虛的了,我他媽沒看誰家妹妹對哥哥搞這一套的,別這個哥那個哥了,有什麼話就直說。”
秦粟對著他眨了眨眼,純黑色的眼瞳看起來溫順無害,語氣隨意地像是闲聊:“我表哥……現在不是單身吧?”
薛昭:“嗯,不是,他談戀愛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沒注意到對面人迅速變幻的眼神。
薛昭現在很欠兒,他健康的時候能打架,但現在身手無法施展,還因為自己的一時傻逼要讓顧訣見這麼個惡心人的玩意兒,非常不爽。
那他也要讓她不爽。
“我跟你說,顧訣這人看著是不是特高冷啊?”薛昭語氣非常自然,“就那會兒高中,多少女孩追他喜歡他,對校花都他媽無動於衷,我當時真的佩服這位哥。”
秦粟沒搭話。
薛昭也不在意她的沉默,反正他就是來惡心她的。
薛昭一拍大腿,非常痛心疾首,“我是怎麼也沒想到啊……高冷男神顧訣談了戀愛,竟然是這樣的!”
“……”
薛昭裝作不經意地瞟了眼,注意到秦粟的手指緊緊地攥了一下,又迅速松開。
她笑著問:“什麼樣啊?”
“總結來講,就是無時無刻不在秀――”薛昭說到一半,電話響了。
他接聽的時候,手一劃碰到了免提,顧訣極富辨識度的聲音從聽筒裡穿出來。
“我到了,”顧訣說,“但是兒子,爸爸去救你還有個條件。”
薛昭一愣,都忘了關上免提:“啊?什麼條件?”
“今晚你耽誤我跟我女朋友多長的相處時間,就加倍還回來。”
“……”薛昭秒懂,慫慫的:“知道了,爸爸,我不會還嘴,我會做一個最優秀的傾聽者。”
兩人很有默契地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