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訣看著面前微揚著腦袋的小姑娘,她臉蛋上還有些泛著粉,睜大的眼睛格外亮,光像是會從眼裡溢出來。
稍微有些生氣的表情,但又沒完全褪去害羞時的樣子,靈動鮮活,顯得特別漂亮。
顧訣跟她對視兩秒,忍不住笑了笑,點頭承認,“你說得對。”
他嘆了口氣,“你當然可以拒絕。”
阮安安:“......?”
她一愣,剛才拿捏得很到位的小情緒也隨之停滯。
哪裡不對勁兒吧。
顧訣會這麼簡單就妥協?
就這一個多月的了解來看,就算妥協,他不也是那種說夠了騷話才會妥協的人?
果然,仿佛是為了迎合她的猜測,沒過五秒鍾,顧訣就接著道:“畢竟我當時報一百米、二百米、八百米,和後來的接力,都是我自願的……”
阮安安:“………”
顧訣的語調憂愁中帶著悵然:“我長這麼大第一次參加運動會,其實是為了體驗一下這樣的集體活動,增強一下自己的集體榮譽感,並不是為了在某人面前耍帥……當時問某人覺得什麼項目比較帥的時候,是真的隻想做個參考,沒有別的意思……”
某人:“………………”
阮安安真是服了。
“剛才那個獎勵其實不是體委說的,是我跟體委提的要求,你這麼說,我也覺得很……”
阮安安就這麼看著他叭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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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一身清清爽爽的運動裝,看她的眼神清澈又無辜,跟剛才在一眾人面前跟她咬耳朵的樣子完全不同。
偶爾垂眸,長長的睫毛覆蓋下來,在冷白的肌膚上打了一圈陰影,委屈極了。
又美又慘,再加上這麼強大的演技,簡直美強慘本人。
雖然知道顧訣在裝模作樣,在裝可憐,其實內心堅硬如鋼鐵。
阮安安還是控制不住地,該死地心軟了。
可她覺得自己作為不知情者,又被他當著全班人面前給……給調戲。
不能就這麼算了。
阮安安慢吞吞地說:“其實要答應也不是不可以……”
顧訣的逼逼賴賴被打斷,抬眸:“嗯?”
“既然這麼想讓我陪你去玩……”阮安安看了看他的臉,心跳莫名加速:“那你求我啊。”
說完這話,她本以為有點兒骨氣的都得堅持幾分鍾,或者讓她換個方式。
然而不到半秒――
顧訣:“求你。”
格外幹脆,甚至開心。
“………”
立刻用行動詮釋了骨氣算個屁。
-
言出必行,阮安安最後跟顧訣定了周日。
不知道為什麼,盡管兩人在操場前那場談判表面上是她佔了主導,事情在往她控制好的方向發展,竟然還賺到了一句顧訣的“求你”。
但事後回想起來……
卻總是有一種她才是全程都□□控得死死的感覺。
阮安安周末一直都是泡在公司的,但這周因為要獻身,就得騰出來一天。兩人約好的是周日見,周六一早她就去了公司,從清晨忙到日暮。回家之後,為了第二天的皮膚狀態好,早早的洗澡蒸臉,敷上了昂貴的面膜。
前幾天的運動會閉幕是在周三,之後放假兩天假,下周一才恢復上課,所以加上周末就是四天假期,學生基本都回家了,沒什麼人留在學校宿舍。顧訣應該也是,那就不能從學校出發了。
阮安安才想到這一點,當即摸出手機給顧訣發微信。
阮安安安阮:【我們明天在哪裡見啊?】
打完問題,又習慣性地點過去一個圖文不配的表情包。
阮安安安阮:[螞蟻森林著火啦.jpg]
顧訣可能是在玩手機,秒回。
GJ:【地鐵站吧】
顧訣又發了個定位過來,是市中心的1x號地鐵線上一站。
GJ:【周圍什麼都有,先在這裡碰面,然後再看你想玩什麼。】
“……”
從來沒乘過地鐵公交車等公共交通工具的的轎車星人阮安安盯著顧訣發來的這個定位。
……
而另一邊,剛發完這條消息的顧訣正靠在背椅上,腿上還有一隻趴得很舒服的橘貓。
他點進「顧訣是狗又老又醜」。
顧訣是神:【@全部人誰坐過地鐵?】
周晨初是人:【我沒,你問這幹什麼?】
紀謙也是人:【@薛昭不是狗昭兒坐過,他上任女朋友……沒錯就是把他綠了的那個,整天看不上富家公子哥做派,咱們昭兒跟人出去約會全是用的交通工具,嘖】
周晨初是人:【就這樣還他媽被綠了,嘖】
薛昭不是狗:【………我真操了,那是老子犯過的錯!老子承認!但那是青春!誰沒愛錯過人?能不能不提了???】
薛昭不是狗:【顧狗你問這個幹嘛?】
顧訣還沒來得及打字,突然聞到一股十分微妙的味道。
他面無表情地低頭。
跟闖了禍的貓對上視線。
“……”
他媽的,這貓,放屁了。
拉屎奇臭那必然放屁也不會香。
顧訣當即起身,橘貓從他腿上跳下去,迅速跑到房間角落面壁思過。
顧訣被燻得頭暈,走到窗邊打開窗,吹了好幾分鍾的風也總覺得那股味道還在,最後忍無可忍地冷著臉走到角落。
他蹲下,質問:“今天在我腿上都敢放屁了,明天是不是要在我頭上拉屎?”
橘貓不說話,瑟瑟發抖。
橘貓雖然叫笨笨,其實聰明得很,這會兒還知道裝可憐,縮著腦袋不敢看他。
顧訣憋著火,又蹲著看了它好一會兒。
最後視線劃過小貓眼角淡白色的疤痕,緊了緊牙關,泄氣了。
他伸手摸了摸它的腦袋,小貓也知道這時候該討好,拼命往人手心裡反蹭以表忠心。
顧訣看得想笑。
摸了一會兒,像是在跟它對話一樣,顧訣輕聲說。
“……要不是看在你媽媽的份上,你今晚要挨揍的知道麼。”
-
阮安安昨晚睡前先是問了自己的臭妹妹軍團,最後兩人表示從小到大沒坐過地鐵,她無奈,百度了十分鍾要怎麼乘地鐵去顧訣說的那一站。
地鐵這類的交通工具,小時候她是沒條件坐――畢竟跟著媽媽住在小坡鎮能有什麼地鐵。後來回來阮家,倒成了沒機會坐。
周日的地鐵有些令人窒息,但還好阮安安提前做了功課,算好時間,最後將將掐著點到。
剛被人潮擠著出了門,一抬眼就見到人群中最顯眼的那位。
顧訣低著頭在看手機,嘴裡叼著根棒棒糖。他側對著門口,身上黑衛衣,深色牛仔褲襯得腿特別直。
很隨意的穿著,在他身上就有種奇異的好看。
不過其實顧訣哪天都不是刻意打扮,衣服簡單得不能再簡單,樸素得不能再樸素,也依舊掩蓋不住那種招人的特質。
比如現在。
阮安安已經聽到身後跟她一起出來的女生裡有開始嘀咕“臥槽這人好帥”的了。
她快步走過去,在他眼前揮了一下手,“你到多久啦?”
顧訣抬頭,跟她對視的一瞬間,漂亮的眼瞳劃過一道光,轉瞬即逝,快得幾乎捕捉不到。
“剛到。”顧訣鎖了手機,又說,“你伸手。”
阮安安輕車熟路,在他給糖的時候並沒有意外:“今天沒上學你也帶著啊。”
“……”
顧訣沒答,他就這麼看著她熟練地拆糖紙,而後扔到垃圾桶。
原本嘴裡沒東西的小姑娘跟他一樣叼了個白色的棒棒。
兩人對視幾秒,他忍不住笑了,伸手帶她轉了個方向,“走,先出去。”
這其實算是兩人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約會――不是在學校,不是在班級那樣很多熟人一起的場合。
阮安安之前不知道這個地鐵站的名字,但跟在顧訣身後乘電梯上去,她一眼就認出了這裡。
這兒是青城市中心幾大商場的集合地,女生逛街勝地,也是男生帶女生約會勝地。什麼娛樂項目都有,什麼風格的店都不缺,吃逛買一條街解決。
阮安安高中的時候還總被殷媛和姜怡帶出來玩兒,但自從幾人上了大學,可能是長大了,相聚總是在深夜,再也沒有過白天快樂壓馬路的快樂日子。
阮安安還挺想念一家奶茶店的,跟顧訣去排隊排了半小時,又沿著步行街邊走邊喝,等奶茶喝完,也差不多到了吃午飯的時間。
兩人恰好走到步行街的盡頭,拐了個彎,到了一個學校附近的小街。
阮安安左看右看,發現一家裝修很有意思的店。
店名是大大的三個字:窮開心。
在現代,它裝修得跟個茅草屋一樣,整個屋子都是用很逼真的褐色草秆圍起來的,特別惹人注目。
阮安安好奇得不行,她扯了扯顧訣的袖子,另隻手給他指:“诶诶你看那家店!不知道是不是吃飯的,我們去看看?”
顧訣先是低頭,看了看她揪著他袖子的手指,而後抬眸望過去。
他也從來沒見過這種店,有些猶疑:“你確定……這不是公廁?”
“……”
究竟是公廁還是吃飯的,兩人最終還是決定去看看。
阮安安猜的是對的,門口貼著菜單,果然是吃飯的地兒。
隻不過一進去,裡面的桌子旁坐著一個中年男人,像是老板的架勢。
老板叼著根沒點燃的煙,頭也不抬地說:“有錢的客人不接,不良少年也不接。”
阮安安腳步頓在門口。
半晌,極為疑惑地“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