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繁星愣了愣,終於飈了一句髒話。
「他簡振算個屁皇冠啊。」
簡振這事聊完,陸繁星憋了半天,才小聲問了今天西方藝術史課的情況,大家都心知肚明她在問什麼,朱可凡站出來給了一個很官方的回答。
「全班就你一個人請假沒來,葉老師想有個課代表,就選了你,說要給你個surprise.」
「不錯啊,請假還能撈個芝麻小官當。」當著室友們的面陸繁星沒什麼太大的反應,笑嘻嘻自嘲一句這事也就揭過去了。
她的心情竟然很平靜,也許葉海潮是想緩和他們之間已達冰點的關係,想單方面向她示好。
可是她竟然感到無所謂。
大概是對這個人徹底失望了吧。
被室友們一提醒,陸繁星倒覺得最近她最大的麻煩不是搖身一變成了她老師的葉海潮,而是最近頻繁打交道的簡振。
打開「為簡哥哥生猴紙」群,簡振中午跑到女生樓送飯的消息已經不脛而走,那幢樓的女生大多是繪畫學院的,大家猜測他的新女友就住那幢樓,高冷簡哥哥為了愛情變身暖男,群裡一片鬼哭狼嚎,迷妹們一個個排隊喊著「失戀」,總之氣氛很壓抑。
陸繁星覺得有必要跟簡振這個人劃清界限了,這緋聞要是再亂傳下去,遲早影響她的學習生活。
她想不好怎麼跟他表白,總覺得這事有點丟臉,一定會被他嘲笑很久。
她想不好,心急的田韻她們早就替她想好了,大中午的硬是逼著她畫了一幅畫,畫上,男孩英俊高大,一個大眼女孩羞答答地問:「簡哥哥我能做你女朋友嗎?」
陸繁星看著這幅明顯模仿許悅畫風的畫,還有那上面令人羞恥的一行字,實在是覺得丟臉,隨便把它裝進了一個信封,暫時放在了書桌上。
把煩心事放一邊,身體恢復以後,她去畫室上班。洛神畫室的生意一向不錯,不過聽說戴璐在辦移民,也不知道將來畫室何去何從。
她上完課出來,老闆戴璐也在,隻是沒想到簡振和李歐竟然也在,看三個人熱絡聊天的樣子,顯然是很熟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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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回合
簡振看到她,當她是空氣一般別開眼,倒是隻見過一面的李歐特別熱情:「呀,繁星妹妹,哥哥想死你了。你身體好點了嗎?」
他這話一出,立刻引來簡振憤怒的瞪視,陸繁星也是莫名其妙,李歐居然知道她身體不好,這消息也太靈通了吧?
她老老實實回答:「好多了,已經沒事了。」
「身體不好的果然是你啊。」李歐笑得有點賊,簡振乾脆不客氣地給了他一個白眼。
陸繁星不傻,聽出來李歐是套話,心裡也給了他一個大白眼。
戴璐說:「原來你們都認識啊,那繁星你先別走,晚一會兒我有事要跟你聊。」
陸繁星就坐了下來等他們聊完。
洛神畫室面積挺大,有近四百平方,戴璐帶著簡振李歐上上下下轉,他們說話的聲音也陸陸續續傳到陸繁星耳朵裡。
戴璐笑著說:「你們兩個臭小子消息挺靈通嘛,我這地方大,確實適合做工作室,不過洛神是我這些年來的心血,我還是希望有人能接手畫室,實在沒人,我再考慮你們。」
「學姐不答應啊,我說老簡你快使美男計啊。」李歐半真半假地慫恿簡振。
「滾。」簡振黑著臉就回了他一個字。
李歐插科打諢,簡振一直沒怎麼說話,等到戴璐帶他們參觀完,他開口了。
「學姐,最近學校出來個規定,在校老師不能在外創辦以盈利為目的美術輔導班,你這個場子這麼大,有興趣並且有實力接盤的應該不多。」
戴璐被他說中了心事,笑著掩飾尷尬:「你倆來之前看來功課做足了啊,沒錯,我這轉讓的消息貼出去一段時間了,確實沒什麼人有意向,本來有一個老師想接手,但是咱們學校不讓老師公開辦班,最後也作罷了。」
聽戴璐的語氣,她最近應該是為畫室的事很傷神,簡振便接下去說:「學姐,你這個地方我看了一下,五個教室,你真正在用的隻有三個,有起碼150平方的空間是浪費的,其實你完全可以分區塊出租,把轉讓收益最大化。」
戴璐點頭:「我聽懂你的意思了。」
「你的400平,我隻想要其中的150。」簡振環視四周,雖然年紀輕輕,舉手投足卻是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200多平的場子,應該不愁沒有人接手。」
「你的方案倒是可行,要是我找到能接手的人,我就跟你們籤合同。你倆就是學建築的,你們給我出個分割後的空間設計圖,我好心裡有個數。」
「這沒問題,明天就能給你。」簡振應得頗為痛快。
他們的對話陸繁星全一字不漏聽在耳裡,她坐著不動,心跳開始加快。
她感到有一個絕好的機會擺在她面前,如果大膽抓住了,她就再也不需要四處打工,甚至可以通過努力得到自己想要的人生。
戴璐留她談話,聊的也是畫室轉讓的事,畫室變動,陸繁星這份工作自然保不住,所以她推薦了幾個老熟人的畫室,建議陸繁星去其它地方兼職。
陸繁星心不在焉地聽著,在感謝了戴璐以後,突然問:「璐姐,你打算多少錢轉讓洛神啊?」
兩人認識很長時間了,戴璐也是實話實說:「其實沒想賺錢,我這地方房租裝修加買零零碎碎的東西花了快30萬,所以有人出這個數我就轉了,我家老公在澳洲天天催我過去,要不是畫室的事一直沒解決,我早就飛過去了。」
陸繁星聽了心立刻涼了半截,30萬這數字實在不是她這窮學生能承受的。
她有些落寞地從大樓裡出來,耷拉著肩膀,短短一路不知道嘆了多少個氣。
騎上她的破車,她再度嘆了口氣,這年頭也不是誰都能創業的,沒有資金支持,再多的點子也都是個屁。
陸繁星認命地去健身房上班,結果到了以後被女經理告知,今天是她最後一天上班,因為他們已經找到替代她的人了。
這工作做的時候嫌棄,可一旦真的失去,陸繁星又覺得怪失落的,對於窮學生來說,好歹也是一份還算不錯的收入啊。
晚上簡振又過來跑步了,還是那麼冷傲不可親近,陸繁星對下午那事仍然不死心,拿了塊抹布在他周圍磨蹭,越靠越近。
因為不知道怎麼開口,又怕人家笑她一個窮學生不知天高地厚成天做創業夢,她就呆在簡振旁邊那臺跑步機,低著頭心不在焉地把那臺跑步機的屏幕擦了又擦。
沒人受的了有個神經病在邊上一聲不吭地擦了十分鐘屏幕,簡振忍了一會兒,沒忍住,從跑步機上下來以後走了幾步,換了一臺跑步機。
陸繁星一瞧他走開了,有點急,遲疑了一會兒,又磨磨蹭蹭地走到他旁邊那臺跑步機,慢吞吞開始擦。
這種不開口的騷擾最容易讓對手失去耐心,簡振關了跑步機,黑著臉站到她面前,很不客氣地問:「腦子壞了?」
「你腦子才壞掉呢。」陸繁星抬頭白了他一眼。
「好,是我腦子壞了,那您繼續擦,我不打擾了。」
簡振說走就走,陸繁星「哎哎」了兩聲叫住他,簡振又回來了,陸繁星又「我」了半天說不出話來了。
「我什麼?」簡振今晚用最大的耐心面對她,「我有信給你?」
陸繁星剛想回答說「沒有」,可是轉念一想,當面問他難開口,用畫的方式倒是不錯的主意,就算她笑她不自量力,那至少也不用當面聽他嘲諷。
「我是有信要給你。」她的眸子突然亮了,「過幾天給你,一定給你。」
簡振顯然被她這話取悅了,性感的唇抿著一絲有意無意的笑,活脫脫一隻驕傲的公孔雀:「看在有信的份上,就原諒你今晚犯病了,說起來你犯花痴病也是因為我,我向你道歉,但是長得帥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事,你說是吧?」
從小到大陸繁星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她皮笑肉不笑地認真回答:「長得帥不帥其實自己也是可以控制的,你吃一個月瀉藥,你那迷妹群絕對解散的一乾二淨,不信你試試看。」
簡振剛才還十分得瑟的俊臉立馬黑了幾分,氣急敗壞地把她拉回到跑步機邊上,把她垂下來的手拎回到屏幕上:「你還是給我繼續玩命擦吧,一個搞衛生的大媽成天偷懶還得罪客人,小心我投訴你。」
「你投訴好了,反正以後我也不來這兒了。」陸繁星有點後悔自己心直口快得罪他,小聲嘟囔。
簡振眉一蹙:「不幹了?」
陸繁星點頭。
「這份工作不做也好,晚上回去不安全。」他難得說了回人話,語氣甚至沒了慣常的刻薄,甚至帶了點溫柔:「我等你下班,待會送你回去。」
「那不行,讓人瞧見了怎麼辦?」陸繁星又是滿臉抗拒。
簡振立馬惱了,揚著濃眉質問起來:「我倆是狗-男女嗎?三天兩頭怕人看見。」
「不是狗-男女,那待遇也跟狗-男女差不多啊。」陸繁星頂了回去,「老被人撞見,人家都以為你對我有意思呢,我都快成靶子了。」
簡振聽了一愣,憋了半天才涼颼颼地出來一句:「陸繁星,你可真能往自己臉上貼金。」
就知道他這張狗嘴說不出好話來,陸繁星登時就不太高興了,冷著臉說:「你就一直對我這麼冬天般冷酷好了,你要偶爾良心發現對我春天般溫暖,我還真無福消受。」
她氣呼呼要走,想了想又折回來,上下打量他:「你說你沒女朋友,我說,你該不會有男朋友,然後拿我這個悲催女炮灰當擋箭牌吧?」
再一次被她懷疑自己的性-向,簡振氣得快要吐血,本以為已經領教過陸繁星這個女人的刁蠻,不過事實證明,她永遠能刷新你對她的認識。
「好心送你結果被你懷疑性-取向,我簡振腦子進水了行吧?送你的話當我沒說。」他臉上寒霜逼人,顯示他此刻的壞心情。
「那不行,你剛才說要送我的,怎麼能出爾反爾。」陸繁星又開始不按套路出牌,「我都給你擋了那麼多回槍了,你送我是應該的。」
對她這風一樣善變的個性,簡振已經麻木,沒好氣地問:「你現在不怕讓人看見了?不是說無福消受嗎?」
「我想通了,無福消受那也得受啊,不是有句名言嗎,寧可在四輪寶馬裡哭,也不在兩輪寶馬上笑。」她一臉坦然,「我就委屈自己一回了。」
別的女人求都求不來的搭車,到她這裡,就成了委屈自己,簡振佩服自己與日俱的風度,這麼個滿嘴歪理隨時打算氣死你的女人,他竟然微信還沒拉黑她,到了晚上九點左右,還會鬼迷心竅地出去看看天氣,擔心她有沒有安全回學校。
「那你待會記得在車裡哭出來。」簡振惡狠狠的,「我要看到你笑一下,馬上把你趕下車。」
「哭算什麼,我保證哭,順便再把鼻涕水全甩你臉上。」陸繁星哼一聲就走開了,並沒注意到身後的簡振搖著頭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