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女人就是事多。」
簡振嘴上抱怨著,可還是神態認真地往窗外探頭觀察,外面有個平臺,順著平臺旁邊的水管爬下去可以順利到一樓,而且平臺下面是個植被茂盛的花壇,就算摔下去也不擔心危險。
這樣下樓的速度會比那一對快很多。
陸繁星在他往外看那一瞬就明白過來他要做什麼,二話不說就催著他下到那個平臺去。
「你不怕?「簡振問她。
「怕什麼,這不下面還有你這肉墊嗎?「
簡振:………
沒有時間廢話,簡振仗著身高就輕鬆下到平臺上,仰頭雙手伸出:「下來,我接著你。」
望著他那張俊美急切的臉,平臺的高度令有些恐高症的陸繁星微微暈眩,沒有時間害怕,她閉上眼睛,縱身一躍。
身下一軟,她睜眼,對上他含著笑意的眼睛,他真的接住她了!
兩人沿著下水管很快爬到一樓,陸繁星笨手笨腳,先到達地面的簡振乾脆借著身高把她抱下來,陸繁星也顧不得思考兩人之間這樣親密的舉止是否合適,從他身上下來後就趕緊跑到離這不遠的西門,大門還沒有牟雅菲的身影。
陸繁星生怕隨時被她撞見,急匆匆掏鑰匙開鎖,可越急越是出狀況,鑰匙怎麼都對不上鑰匙孔,她急得手抖,一旁的簡振看不下去,一把推開她,扛起自行車就往樓邊樹影重重的花園跑。
陸繁星緊跟著他,撒開腿居然也追不上扛著車的他。
把自行車藏到了樹後,兩人也找地方躲起來,剛躲好不久就見牟雅菲一個人出現在門口石階,掃一眼四周並沒見著人,哼著歌心情很舒暢地走了。
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驚心動魄的夜晚,像是剛打完一場硬戰,陸繁星癱靠在樹樁上,整個人完全虛脫了。
「太險了。」她摸著自己砰砰跳的小心肝,「媽媽的話是對的,晚上不能亂跑,呼,差點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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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你!」這個時候她才有空責備身旁同樣靠著樹的男人,「吃飽了沒事幹大晚上參觀什麼畫室,你看你,連累我聽到那些亂七八糟的,我都沒辦法好好面對我同學和老師了。」
「好你個陸繁星,還好意思搶我臺詞,利用完人就翻臉,我看你也別見明天的太陽了,你那同學估計還沒走遠了,我幫你喊回來。」簡振氣咻咻地就要站起來喊人。
「恩公!」陸繁星撲到他身上,拼了命的不讓他站起來,「我錯了還不行嗎?」
簡振這才罷休,兩人站起來,簡振走向自己的車:「認錯別光用嘴,答應我的三件事記得說到做到。」
陸繁星語塞,今晚如果沒有簡振,她是不可能全身而出的,既然已經答應他,她再耍賴就顯得太不厚道了。
她爽快答應:「你說吧,哪三件事,能做到的我都會做的。」
簡振也不跟她客氣:「第一,微信加我,加了以後不許主動刪我,我刪你才行,朋友圈也不許屏蔽我。」
「加就加嘍。」陸繁星無所謂地望天,臉上有那麼幾分得意,「反正一直是你求著加我。」
簡振臉上有那麼一點狼狽,不過很快被傲慢的表情取代:「第二,陸繁星看你畫的不錯的份上,你以後是我的專屬畫師了,我想讓你畫我的時候你必須出來,當然你也不是白辛苦,我會請你吃飯作為報酬。」
「幾頓飯就打發我了?該不會就請吃個燒餅麻辣燙什麼的吧?」陸繁星指著自己,「我看上去有那麼像飯桶嗎?」
簡振發現陸繁星總能三兩句就把他氣出心臟病來,他若是對別的女人說出請客吃飯的話,對方一定會開心到瘋掉,他畫圖累得要死,平時哪有那個閒空請女人吃飯,如果某天他開尊口請吃飯,聰明人馬上就知道,那個女人就是那個幸運兒。
他提出請吃飯,陸繁星頭一個反應不是竊喜,而是認為他在剝削她!
簡振氣悶,每次跟她相處,他都深深懷疑她喜歡她的真實性,可是她做的事又沒有一件不是在證實著她是喜歡他的。
他很快說服了自己,不能用一般人的邏輯來理解陸繁星這個小學妹,搞藝術的怪人太多,一千個喜歡他的人便有一千種喜歡的姿態,她就是其中一種,明明對他有意思卻還是保留自己的主見,這說明她的靈魂是獨立的,他倒是挺欣賞的。
他隻好順著她:「想吃什麼你自己選。」
「這還差不多。」陸繁星表示滿意,「第三件呢?」
「第三……」
「讓我猜猜讓我猜猜。」陸繁星打岔,烏溜溜的眼睛轉了一圈,「古代也就宮廷裡養著畫師,我都成你御用畫師了,可見簡振你已經把自己當國王了,這第三件你一定是讓我把大學城各路美女畫下來方便你選妃!」
「陸繁星!」簡振快炸裂了,「胡說八道什麼,第三件沒想好,以後再說,你先把這兩件辦了。」他站起來,「走吧,我送你回去,你這車先找個地方放一晚,你騎車容易和那女妖精撞上。」
他已經直接把牟雅菲歸類到女妖精那一類,陸繁星想起剛才她嬌滴滴喊的那聲「老師「,莞爾一笑,還真挺貼切,她不是妖精是什麼?
她坐了他的車回了宿舍樓,怕人撞見,堅持隔了老遠提前下車。
到寢室時,室友們都沒睡,田韻跟在異地的男友煲電話粥,班長朱可凡忙著策劃班裡的秋遊,羅詩還在玩電腦,見她進來,回頭把她上上下下打量個徹底,再回頭看一眼電腦,又轉頭把她又看了一遍。
「看什麼呢?我臉上有花啊?」陸繁星把今天穿了一天的紫色運動外套脫下來隨手扔椅背上,準備去洗漱。
「有花,一朵大紅花。」羅詩衝她嚷嚷。
「戴大紅花的那可都是媒婆。」陸繁星在浴室裡衝外面喊。
等她洗漱後出來,正碰上羅詩在翻她那件紫外套,見到她語氣變得特別凝重:「陸繁星同志,作為神婆我告訴你,這幾天紫色煞氣太重,衝你,你別穿這顏色,特別這件衣服,未來三天誰穿誰倒黴。」
「這麼嚴重……」陸繁星咋舌,一想今天遇到這麼多糟心事還不夠倒黴嗎?搞不好還真是這件衣服的原因!
她就把這件衣服扔一邊,打算明天穿件紅的轉運。
熄燈後室友們發出或重或淺的呼吸聲,她們都已經睡了,黑暗裡隻有陸繁星一個人睜著眼睛,毫無睡意。
今天對她來說是個很玄幻的一天。
她在這一天裡差點和葉海潮正面相遇,她聽到他親口承認快要結婚,她化痛苦為靈感完成了一幅近期最滿意的作品,她今天和煩人精簡振數次相遇,最後和他一起撞見了一場婚外不倫戀,雖然過程驚險,最後還是化險為夷。
她打開手機相冊,去看深藏在下冊最下方的那張照片。
那是一幅油畫。
正確地說,是在他們關係最甜蜜時,葉海潮為她畫的一幅畫。
蔚藍色的大海上,海潮推動著波浪,一下一下拍打著沙灘,寧靜而富有韻律,大海上空是深色的夜空,一顆顆繁星點綴著月夜,繁星和海潮彼此夜夜陪伴,和大海一起直接海枯石爛。
這幅畫意境悠遠,將他們的名字包含其中,寓意著天荒地老。每每要放棄時,陸繁星就會看一眼這幅畫,提醒自己,他們是天生一對,她不應該就此放棄。
可是今天她突然明白過來了。
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上,繁星和海潮是永遠不會有相遇的那一天的。
他和她,是沒有可能的。
愛情就像這稍縱易逝的光,你抓住過,光明也總是短暫的,不必過於強求。抓不住的人,總是抓不住,而和你執手一生的人,不用你抓,他也會拼命抓住你,會在你心中留下永恆的光。
陸繁星看著黑漆漆的天花板。
老師說的對,抓不住的人就學會放手,她要做的,是去尋找那個會拼命抓住她的人。
會拼命抓住她的人在哪裡呢?
她心裡剛問出這句話,手機來了條簡訊,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
加了沒?
陸繁星撇了撇嘴,討債的都沒他追得那麼緊,過了明天不行嗎?
她隻好乖乖加他,「好友」申請發過去沒多久,那邊就通過了,「振Jim」這個人重新成為她的好友。
繁星:加了,求被刪!
振Jim:畫圖,沒空。
陸繁星生氣地翻了個身,閉眼睡覺。
20.第20回合
隔天一早,陸繁星起得有點晚,抓了件紅色針織外套搭配襯衫去上素描課。
昨天晚上剛撞破素描課老師和同學的好事,她這還沒緩過來呢,一大早又要去上他的課,陸繁星覺得老天這是故意耍她呢。
總之考驗演技的時候到了。
江巡在課上還是一如往日般溫文爾雅,他隻有35歲,是學院最年輕的教授之一,曾經一連兩年被選為「油畫學院最帥老師」,多的是女生想要和江老師談戀愛,可惜人家已經早早結婚,妻子是他大學同學,兩人結婚多年卻沒有孩子,聽人八卦說,是江巡太太不想要孩子。
經過昨晚一晚,陸繁星對江巡的好感全沒了,想到他和她牟雅菲肆無忌憚的調情,她全身就起雞皮疙瘩。
今天的素描課請了一位老大爺做模特,全班同學都在對著畫板唰唰唰下筆,隻有陸繁星心不在焉。
牟雅菲正好就在她前面,昨晚剛跟情郎幽會過,才過了一個晚上就想的不行,又把情郎叫住了。
「老師,我這個部分是不是不夠亮?」
「還可以,就是這兩個地方虛實把握地不是很好,你再調整一下。」
江巡跟牟雅菲說話時特別溫柔,旁人也許聽不出什麼,聽在陸繁星耳裡,全是變相地調情。
這兩個人真是瘋了,如果事情敗露,等著他們的會是身敗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