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說話,隻是看著她。
眸色深遂,意猶未盡。
心知肚明彼此都想繼續。
卻淺嘗即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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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綿抱著懷裡的傘回家了,平常沒覺得她家和沈御家距離遠。
今天卻覺得走廊仿佛走不到盡頭。
她每走兩步就傻笑著,沒忍住蹦蹦跳跳往前走。
又怕沈御在身後看到她這個樣子。
跳了兩下就恢復了正常。
“你抱著的是什麼東西?”尤慶豐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早早就注意到了她。
身為父親,他是有些擔心的。
尤綿每次去對面鄰居幾乎都沒有空手回來過,拿吃的拿喝的,今天又抱了個大家伙,這人情到最後欠不完了怎麼辦?
“是傘!沈御哥哥親手做的!”尤綿揚了揚下巴,對著尤慶豐將傘撐開。
尤慶豐暈字,皺著眉看了半天,揮揮手,“不錯,不錯,挺厲害的,拿遠點。”
尤綿嘿嘿地笑著,故意轉了幾圈傘,銀鈴發出清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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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御送她的東西永遠能拿得出手。
回到房間後。
她小心翼翼地將傘收好,將它並排掛在了南大校徽的旁邊。
一個沈御,一個南大。
她總得上一個。
十七歲的小尤綿坐在房間裡雙手合十許著願。
書房內。
沈御垂眸盯著剛才的兩根手指發呆,已經將近半個小時了。
直到尤悠球咬了咬他的褲腿。
他回過神,走到桌旁,將桌面上的那張尤綿寫的字小心翼翼收好。
拉開了最裡面的抽屜,放在裡面的展示盒裡。
盒子裡還有她的保證書,她偷拿零食後寫下的“欠條”,她物理考了九十的成績單。
在別人眼裡也許廢紙一樣的存在,卻在沈御這當成寶貝供著。
他當情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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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五。
這天是尤綿十八歲的生日。
從早上八點開始,剛出房間門就收到了爸爸媽媽的祝福。
尤慶豐一把將女兒原地抱起,轉了兩三個圈,最後沒力氣才將她放下,“生日快樂!”
他沒覺得這是她的成人禮,在他的眼裡,尤綿永遠是那個牽著他手乖乖喊爸爸的小公主,永遠也不會長大。
田恬感慨萬分,欣慰地也抱了抱她,“從今天開始,就是個大人了哦。”
尤綿至今回憶起這天,都如同夢境。
客廳裡,許可瑩已經在了,她正在和李續給氣球打氣。
是和尤綿爸爸媽媽一起提前在網上定制的,大人對這些不太精通,他倆主動來幫忙。
“完蛋,她怎麼醒這麼早?”李續放棄了打氣筒,準備直接鼓著腮幫子。
“讓你別偷懶!”許可瑩皺眉,怒拍了李續後背一巴掌。
轉而兩個人又將手背在身後,對著尤綿笑嘻嘻地說著:“生日快樂!”
李續想起來什麼似的,將手機拿出來對著尤綿。
電話聽筒那邊是程峰的聲音。
“尤綿,十八歲生日快樂。”
四人小分隊,不會缺席其中任何一個。
“謝謝你。”尤綿笑著對電話那邊說。
“嗯。”程峰勾唇笑了笑。
電話掛斷。
他坐在椅子上,房鎖緊緊關著,陰暗空間裡獨留著他一人。
暑假出去偷玩幾次,已經引起他母親的注意了。
“不要總天天和你那些狐朋狗友玩,你和他們的未來不一樣,好好學習才是重中之重!”
“他們不是!他們是我最好的朋友!”
脾氣再好最終也有爆發的那天。
少年安靜地再次提起筆,繼續寫題,筆尖劃過草稿紙。
本應該留下演算公式的位置,卻寫下了尤綿的名字。
“怎麼樣,今年還去寺廟許願嗎?”許可瑩問她。
“嗯,當然!”尤綿點點頭。
她每年生日都會去雞鳴寺許願。
每年的願望也都是同一個。
望小女有生之年考入南京大學。
她不拜姻緣不拜財,唯拜文殊求學業。
天靈靈地靈靈對小綿快快顯靈。
尤綿拿了手機,消息列表瞬間刷新了將近一分鍾。
噼裡啪啦地刷新好多條消息,全都是親朋好友的祝福,她人緣不錯。
一條條劃過。
才看見沈御的。
在零點的時候他就發了消息。
御:生日快樂,今天的時間留給家人朋友們吧,他們都很愛你。
御:我也是。
尤綿垂眸傻傻地笑著,咧著嘴,抬眸間對上許可瑩。
許軍師一目了然,搖搖頭直呼沒救了。
“哎呀,早上去拜,趁人少。”尤綿簡單洗漱了下,換了件淺藍色長裙,拽著李續和許可瑩就要出門。
“那行,你們幾個記得中午回來吃飯,我親自下廚。”田恬在他們幾個額頭上點了點,最後一句賣著關子,拖長了音調。
李續和許可瑩頓時星星眼。
尤綿的媽媽做飯很好吃,好吃到僅僅吃過兩三次就能讓人終生難忘的程度。
李續第一次吃的時候,都吃哭了,“嗚嗚嗚阿姨,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兒子。”
尤慶豐差點沒丟筷子趕人。
隻是田恬總是忙著加班,下廚的機會也是越來越少了,尤慶豐廚藝一言難盡。
田恬這句親自下廚誘惑力可以超過尤綿心中的麥當當。
梅雨季。
陰涼的柏油馬路上還殘留著雨水和枯枝敗葉,整條路蔓延著,古塔藏匿於霧色陰翳中。
少女抱著油紙傘,左手還攥著本高中物理書,覺得不夠,臨出門的時候又撈了本高中英語。
許可瑩和李續站在旁邊呆呆地看著。
尤綿虔誠地跪在物理書和英語書上面,油紙傘放在一旁,少女眼神堅定地抬眸望著菩薩像,雙手合十高舉過頭頂,緩緩閉上眼睛,將手下降到嘴邊停頓。
她默念著。
今年貪心,多要了一條。
——沈御也一定會實現他的夢想。
許可瑩和李續對視,兩人偷偷跑去財神廟了。
抬眸間。
也是一瞬間。
下雨了。
梅雨季節本就多雨,他們也是在雨停的時候才來的。
可偏偏許完就下雨了。
尤綿愣了下,恍惚地看著這個拜了好多年的文殊菩薩。
連菩薩都讓她堅定夢想。
油紙傘在送出後沒多久就派上了用場。
撐開的時候,在場的幾乎所有目光都朝著尤綿看過去。
多數都是羨慕的。
“你看那小姑娘的傘!好特別,上面的字真好看。”
“好古色古香啊,想上去問她要鏈接。”
“太好看了。”
上面字字如符,行墨如筋骨舒展,竹葉清雅。
雨點落下砸在傘面聲音清脆得好聽。
尤綿抬眸看向傘面。
唯獨看見那句。
——小綿歲歲平安。
“哇,你這傘也太帥了吧!給我玩玩!”李續驚奇地看著。
“我要給你拍個照!太出片了!”許可瑩專業地舉起手機。
尤綿還沒從老天顯靈的震驚中緩過神,呆呆地望向許可瑩的鏡頭。
“咔嚓——”
寺廟高塔下,落雨紛紛,她執傘站在人群中。
而她身後出現的那抹模糊身影讓許可瑩瞬間吃驚地捂了嘴。
黑色衝鋒衣拉到盡頭遮掩過他的下颌,狹長黑眸裡沒帶多少虔誠,但卻手持柱香,煙霧繚繞在那張亦正亦邪的面容上,淡然的目光卻鎖在尤綿身上。
是沈御。
意外地出現在了許可瑩的鏡頭。
這是他們的第一張合影。
許可瑩剛想大聲喊出他的名字。
沈御將食指比在唇間,讓她別說。
李續沒注意到這些,他轉身又虔誠地去跪拜財神了,女孩子拍照向來沒他什麼事。
“怎麼啦?”尤綿歪歪腦袋,疑惑道。
“沒事,好像看到菩薩了。”許可瑩胡言亂語著。
“哪呢?”尤綿轉身左看右看了下,沒看到什麼奇怪的影子。
許可瑩也找不到沈御了,隻好揮揮手說沒什麼。
她看著手機裡的那張照片,發誓如果他倆結婚,必要放在他倆婚禮上。
見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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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不找她?”左屹看向一旁拜來拜去的沈御,看得心急。
“她和朋友在一起,不想打擾。”沈御將香放進香爐,眯了眯眼,有點燻。
“肯定不是。”左屹看穿了他,舉著手機念了起來。
“自古雞鳴寺隻斬孽緣,扶正緣。”他頓了頓,看了眼沈御,“你不會是怕這個吧?”
沈御沒說話。
“你覺得你和她是孽緣?”左屹又往下看了看,“孽緣一年之內必斬斷。”
“這麼靈?”左屹感慨著,一轉眼沈御早就走了。
“诶,你等等我。”
他從來不信這些。
根本不相信。
雨紛紛。
左屹的聲音還在身後,“也對,萬一她以後正緣硬過你,嘖嘖。”
沈御聽到這句,側身看了看,眉峰微挑,“硬過我?”
第40章 系我呀 25
左屹失神片刻,他好像在沈御眼裡看見了殺氣。
就算是歪的孽緣,他沈御都能掰正。
“對對對,你最硬啦。”左屹陰陽怪氣地拍了拍沈御。
沈御瞬間反應了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