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了會,許可瑩問她:“你想好第一步怎麼做了嗎?”
尤綿想想沈御人高馬大的模樣,力氣力氣比不上,個頭個頭也比不上,隻能玩陰的。
單純的少女坐在床上,平靜地說出了兩個字:“下藥。”
許可瑩:“?”
她家這姑奶奶腦回路真不是蓋的。
“這不行小綿,這咱們得去派出所喝茶。”許可瑩不能讓自己姐妹誤入歧途。
“你說得對,我再想想。”尤綿很聽勸。
還好她聽勸!
許可瑩懸著的心差點沒被摔死。
當一個念頭埋在尤綿的心底,她就百分百會實現它。
——————
左屹家的臺球室裡。
沈御俯身,長指抵著球杆,狹長眸緊緊瞄準著,一個猛勁,“啪——”桌面球體碰撞滾開,彩色球連入幾個洞。
“精氣神不錯啊。”左屹咬著可樂的吸管,懶懶地靠坐在背椅上。
沈御看著指腹湿滑的位置,戴上了黑色三指套,襯得他膚色冷白得發亮,骨節分明,指尖修長得好看。
“還行。”他熟練地架杆,有技巧地用杆撞擊著球面,“有事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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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就想著你下年大四,在學校闲著也是闲著,不如搬到我這陪陪我?”左屹笑著問。
沈御自然能聽出他話中的意思,“不幫你看店,你明年就老老實實的吧,沒準給你那爹哄開心了,自然就放你跑了。”
“但凡他們再多要一個,我現在都不至於這麼累。”左屹一看沒戲,唉聲嘆氣。
“多要一個,你還能有現在這麼快活?”沈御故意錯開一個球,起身讓位。
“少來,你畢業打算怎麼辦,真去讀博?”左屹擦了擦長杆頂。
“博導那邊已經聯系好了。”沈御目光落在桌球上,有些出神,“就差明年等個offer。”
“我說你為什麼不去英國呢,家裡又不是沒條件,美國不也行嗎,澳洲那邊直博比較難我知道,反正出國留學唄。”左屹搖搖頭。
沈御頓了頓才說,“時間。”
“香港能省一年的時間。”
一般讀博都在五年,但是香港直博隻需要四年。
“也行,港澳那邊我都有人,還是可以罩著你的。”左屹無所謂,反正他家裡管不住他滿地球跑的,來南京也是一個招呼不打,定居了兩年。
沈御笑笑,“再說。”
他視線停留在碰撞的兩球間,有些分神。
尤綿的身影浮現在他腦海裡。
沈御疲憊地依靠在球桌旁,難得地拿了左屹的打火機,垂眸叼著煙,敷衍地點了火,煙霧繚繞在他黑色眸中,嗆得心髒難受。
手機震動著,他低眸看了眼,眸色閃過絲欣喜。
“怎麼了?”他語氣溫柔,剛點的煙瞬間被掐了扔在一旁。
左屹鄙夷地看向他,搖搖頭。
“我想到答案了哦。”少女的聲線隔著聽筒變得模糊。
“哦,是什麼。”沈御直接將球杆放在了一旁,連左屹剛才的失誤都沒有放在眼裡,側過身往外走,找安靜的地方打電話。
左屹“切”了聲,舉著杆哐哐打。
“我在學校跳舞那次,你肯定被驚豔了,然後深深被迷住!”尤綿洋洋得意的語氣都隔著網絡傳了過來。
沈御都能想象到她揚起小臉的樣子。
“是很好看,但不是那次。”沈御低聲笑了笑。
“啊——?”尤綿鬱悶地拖長聲音,有種做了半天物理題沒解出來的挫敗感。
沈御安靜地聽著,隻是笑。
“更早些。”他給了提示。
“更早?”尤綿問道。
“一見鍾情。”沈御突然說。
尤綿愣了下,緩了緩,“你是不是故意不想讓我答對,才這麼說的。”
“沒騙你。”他聲線清散,說得那樣漫不經心。
“尤綿,我不是一個感情遲鈍的人,想要什麼,從開始,就一清二楚。”沈御慢慢地將這些告訴她。“哪怕最初隻是顆萌芽。”
尤綿從小長到大受過了各種各樣不少的愛,都沒人像現在這樣直白告訴她。
——從一開始的一開始,就對你心動了。
“說我見色起意也好,又覺得我在說漂亮話也罷,但事實如此。”他說。
“可我的小狗當時尿你一身诶。”尤綿腦子短路,回憶了下當初,她小心翼翼地又提了出來。
“它的小主人卻站了出來。”
“於是,愛屋及烏。”
“大人不計小狗過了。”
尤綿愣了下,她還以為是自己道歉態度誠懇,沒想到是因為這層原因!
誠然,尤綿見到沈御的第一面,確實覺得他不像是個會有耐心照顧小動物的人。
後來收養尤悠球也是因為她。
不然,誰又會願意做到這一步呢。
真因為那一頁的保證書嗎?
她遲鈍到現在才反應過來。
“那......我是不是要不到獎勵了。”尤綿語氣裡滿是失落。
“可以選擇賄賂我一下。”他語氣又欠欠的,故意逗她。
“比如?”她問。
“喊聲哥哥聽聽。”沈御笑了下。
“嘟嘟嘟——”
尤綿直接把電話掛了。
現在學會掛他電話了。
也不喊他哥哥了。
沈御看著掛斷的電話,沒有猶豫,直接重新撥了回去。
等了十幾秒,才被接通。
“又咋啦?”尤綿問。
“沒聊夠。”他直說。
“粘人鬼。”她說。
腦海裡又突然想到當初沈御好像也這麼說過她。
風水輪流轉。
“沈御你是得不到了,不過這裡有一個安慰獎,想要嗎?”他毫不在意地繼續說著。
尤綿聽著,瞬間感覺被安慰到了,“要!”
沈御送的東西,她都很喜歡。
是真的感到有意思的喜歡,上次一起拍攝的星軌圖還掛在她的書桌旁,送的篆刻章也擺在她的文具袋旁,送的狀元筆記對她學習大有幫助。
像個機器貓一樣,尤綿開始期待這次御小機器貓又會掏出什麼法寶。
“今晚來見我。”他最後說。
然後掛了電話。
今晚。
尤綿咂吧咂吧了下這個詞。
腦子又想起和許大軍師的對話。
夜色好行事。
到時候就假裝開心得激動,趁他不注意沒準就能親上。
小綿強吻計劃啟動!
第38章 系我呀 23
晚上九點半。
尤綿難得翻出了一件睡裙。
她從小怕蚊蟲叮咬,夏天時候家裡準備的也都是長袖長褲的睡衣,雖然穿著舒服,但想想一會要做的事情,尤綿還是想打扮打扮。
尤綿不敢太明顯,畢竟尤慶豐就坐在客廳,看她換衣服,肯定要問她這麼晚跑哪裡玩什麼巴拉巴拉的,沒準還會朝他老婆告個狀。
這件睡裙是長款,一直垂到少女的腳踝,肩帶設計也是寬帶,勾著淺白色花邊,裙上也是淡紫色小碎花,買的時候,田恬還誇她穿著像個小睡美人。
就是領口開得有些大,能完全地看見她的鎖骨和修長的脖頸,束腰後身材曲線也若隱若現。
尤綿甚至還換了個白色拖鞋去搭配,一切準備就緒後,她溜出了家門。
站在沈御家門口。
熟練地敲了敲,“開門開門!是小綿大王!”
頗有些入室搶劫的架勢。
沈御打開門後,沒有像以往那樣讓她直接進來,而是上下掃視著她,“晚上穿成這樣進一個男人家裡,你覺得合適嗎?換了去。”
口吻語氣和田恬教育她時候一模一樣!
“我不。”尤綿可不聽,左腳已經踏入了沈御家裡。
田恬的話她不敢反抗,但對面是沈御,老大是不會對小弟百依百順的。
尤綿進沈御的家裡已經無比熟練,尤悠球叼著玩具球歡快地跑過來,蹭著她的裙擺,她抬眸環視了下,順手將客廳的燈開了,大搖大擺跑去廚房的冰箱裡,在第二層找到瓶冰可樂。
這還是她上次來放的,又找出兩包小薯條給自己,和一包小狗零食給尤悠球,比這個房子的主人還熟練。
沈御都不知道她在自己家藏了這麼多零食。
“讓我看看,愛妃還有什麼驚喜是朕不知道的。”尤綿衝沈御眨了眨眼,活像個小祖宗。
沈御嘆了口氣,招招手。
尤綿叼著個薯條就屁顛屁顛去了。
————
看到沈御站在書房的門口,尤綿頓時就開心了。
她喜歡沈御的書房,那裡總有讓她喜歡的好東西。
書房的冷氣是一直開著的,氣溫保持得很清涼,但是窗戶也是開著,夏日晚風卷著熱潮從風口出往房間裡吹,和冷氣碰撞著,夾雜蘭草的清香。
房間燈光依舊暖色調,如夏夜螢火,並不刺眼,安安靜靜的,照著那小小一方。
尤綿一眼就看見了書桌上擺著個合起來的油紙傘。
傘柄竹木所制,柄尾巴的掛墜用黑白繩纏繞著,編織的花紋樸素精巧。
她走進一看,才發現並不是繩。
而是玉。
黑白玉掛墜緊扣著,做工精細,細碎鈴鐺勾勒在期間,晶瑩剔透。
尤綿眼前一亮,她迫不及待地將那油紙傘握在手中。
連傘柄的大小都正好和她的手尺寸相匹配。
細碎鈴鐺碰撞發出的聲音清脆。
尤綿喜歡得緊。
她急急忙忙找了個空地,將那傘撐開。
那一瞬間。
尤綿被震撼到了。
傘面上密密麻麻全是筆鋒有勁的瘦金體,字骨傲挺,排列工整,字字句句,如水墨畫般的意境,青色墨染了幾筆成竹,畫在了傘面的另一側。
她抬眸,仰視著傘面的字。
“落霞與孤鹜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
是《滕王閣序》。
千古第一駢文。
她欣喜回眸望向沈御。
回眸那剎那,尤綿便看見沈御倚靠在門框,狹長黑眸帶著不經意察覺的溫柔笑意,凝視著她的身影。
黑色無袖背心松垮在他身上,深灰色直筒褲修長,腰間白色繩隨意垂著,狼尾發絲又是隨意扎了個小揪揪。
手腕戴著黑色機械表,虎口纏著膏藥貼,冷白手臂上用墨畫著青竹,還未來得及擦去。
尤綿仿佛看見他一點點在傘面上勾畫的場景。
這字一定是沈御親筆寫的,尤綿看見他的章了。
手臂上畫的青竹是提前打的草稿,還未來得及擦。
沈御狹長黑眸半眯著,欣賞他的作品。
欣賞他作品下的她。
尤綿撐著傘,也收回了那句“在屋裡撐傘長不高诶”,小跑到他身邊。
傘柄的碎鈴鐺隨著她的動作碰撞著,發出聲響。
沈御回過神,輕聲問她,“喜歡嗎?”
何止喜歡。
尤綿簡直愛不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