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涼靜靜地看著自己涼透了的屍體，撕掉臉上的面膜，用古井無波的聲音，吐出以下的句子：
“291234298客官送的貓爬架。”
終於看到我了。
陳穩復制了之前的問題，再次準備發送。
“祝291234298恭喜發財，財源滾滾。”
“祝291234298滾來滾去，祛除皺紋。”
陳穩：“……”
【祛除皺紋什麼鬼？】
【哈哈哈哈哈哈，主播已經入魔】
“祝291234298文武雙全，全知全能。”
“祝291234298能，能屈能伸，伸，伸手不見五指。”
【文化主播，就服你】
【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主播的怨念】
“指，指天射魚，魚，魚水之歡。”
“歡，歡聚一堂，堂，堂堂正正。”
“說了幾條了？差不多夠了吧。”蘇涼喝了口水，“真的非常感謝金主爸爸的破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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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陳穩一點兒沒感覺到自己是爸爸。
其他就算了，別以為他不知道指天射魚的意思，這不是咒他辦事一切落空嗎！
陳穩覺得他不能再等下去，直接把自己剛剛的問題放出去，刷屏。
“對方說了那麼多句等等，主播沒有聽到？”蘇涼疑惑十足，“誰說了等等？我是沒聽到啊。”
再掃過好心網友科普的彈幕，蘇涼明白了前因後果，她清了清嗓子，說：“首先，再一次感謝291234298大佬送的禮物，真心感謝；其次，昨天直播的時候，大家都知道，我沒有開周圍的語音，全程單排，沒能接收到Chen神想要與我交流的信號，也是我的錯；最後，非常非常感謝來看我直播的朋友，也衷心的希望你們是因為喜歡我的直播內容才來看我的，而不是一些捕風捉影的東西，Chen神的厚愛，我一個小主播可承擔不起，實際上跟他也的確不怎麼熟。”
這是蘇涼直播以來，甚至加上她在胡瑤瑤直播間，說得最多的一段話。
她的話條率清晰，邏輯清楚，話裡話外的意思，陳穩也全部聽懂了。
蘇涼重新開了一局遊戲，繼續自己單排的遊戲生涯。
陳穩凝視著手機上的屏幕，看著JackSu跳傘，落地，撿搶，殺人，然後又被殺。
他點了根煙，抽完後，退出了【傑克蘇的直播間】，在關掉貓站前，手指點進自己注冊了還沒一個小時的賬號裡，看著裡面唯一一個關注的主播，猶豫著要不要點取關。
“算了，都到這個成分上。”陳穩關掉了界面。
沒過多久，大成惴惴不安地打了通電話過來：
“老大，你還好嗎？”
大成有點兒內疚，欸，這都什麼事兒，如果不是他，老大也不會被人變相拒絕了。
不過他覺得自家老大也沒那麼脆弱，果然……
“我能有什麼事兒，不就是個小主播，怎麼，你還特地打電話來安慰我？”
“不敢不敢，哈哈哈……”大成打著哈哈。
“她技術是挺不錯的，人嘛，就是有點兒犟……”還有點兒不經逗，除了這點的話，其實那丫頭都挺對他胃口的，要不然，他也不會追著人家，要那麼多次微信啊，加好友什麼的。
“是挺耿直的一個妹紙，我還是頭一次看到有女主播這麼感謝金主呢，不發嗲也不賣唱，成語一個蹦一個的，笑死我了……不過我懷疑人妹子是被老大你的大手筆嚇到了，一下子砸那麼多，什麼承擔不起的話都說話來。”
“可憐我家老大，第一次看直播砸錢哄妹子，結果……”
“你是不是搞錯了。”陳穩打斷他。
“哈？”
“沒記錯的話，她之前落地成盒有兩次了吧，就這，你還覺得我可憐？我都取關差評了，還可憐？誰可憐啊？”陳穩語氣不屑。
話是這麼說沒錯。
不過……
“可是老大，你剛剛不是說人家技術還不錯，就是人有點兒犟？”
陳穩：“……”
——
蘇涼提早了一個小時下直播，她現在還是試播階段，影響不是很大。
逛了一天的街，再加上之前的事情，簡直身心俱疲。
她總算是能理解為什麼瑤瑤每次直播完，總是癱倒在椅子上一動不想動。
休息片刻後，蘇涼撲到床上，縮在被窩裡又成了一跳好漢。
她進行著網癮少女日常入睡活動之一，刷微博。
等看到網上的那段熱門視頻時，蘇涼愣了一下，看完後，她自己也沒忍住笑出聲來。
突然有點兒同情陳穩了。
也不怪人家跑到她直播間來要說法了。
笑過之後，蘇涼戳進LuckyChen的微博，點開私信。
不管他能不能看到，還是道個歉吧。
道完歉後，蘇涼心裡還是有些過意不去。
翻來覆去在床上打滾了好幾圈，糾結少女在凌晨前撥通好友的電話。
“瑤瑤啊……”
那邊，胡瑤瑤剛下直播，聲音從嘴巴裡擠出來：“我在卸妝，如果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你有沒有陳穩的聯系方式呀？”
“……呸呸呸！”胡瑤瑤吐掉倒歪了的卸唇水，漱了漱口。
再次拿起電話時，她毫不客氣道：“我本來可以有的，可惜某個女人‘不稀罕’，所以我現在也沒有了。”
蘇涼：“……”
第11章 上車
連胡瑤瑤那個社交達人都沒有陳穩的聯系方式，蘇涼也不強求了。
她下意識地把胡瑤瑤的那句話在腦子裡過濾掉。
如果事情再來一遍，蘇涼還是會選擇拒絕。
不就一個男人嘛，最多就……
就是長得帥一點兒，也就是多了那麼點兒才華，也就是遊戲玩得好一點兒……
越想越有點兒不舍……
打住打住，她才沒有那麼膚淺！
再想到遊戲裡他對自己的幾番戲弄。
得了，僅有的那麼點兒同情心，也煙消雲散。
就當是報了當初那枚□□的仇。
就當……就當他倆注定加不了微信唄。
大神啊，大帥哥啊什麼的，她，她才不稀罕！
這樣寬慰著自己，輾轉反側半宿的蘇涼才安安穩穩地睡去。
第三天直播的時候，蘇涼不意外直播間的人數少了很多。
心中沒有失落是不可能的，但她也微微松了口氣。
至少現在留在她直播間的，都是真正認可了她，是因為她本身才留下來的人。
蘇涼可以接受好友胡瑤瑤的幫忙宣傳，但她的驕傲，不能接受自己去抱一個她並不熟悉的陌生男人的大腿。
她不想要在直播剛剛起步的時候，直播間就貼上另一個人的標籤，長此以往，她自身都無法立足。
“第三天，謝謝你們還在。”蘇涼面對著電腦屏幕，忍住了去看還有多少人在線的衝動，對麥克風輕輕吐字。
後續直播間的人氣穩步上升，上升幅度是慢了一點兒，至少讓蘇涼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而這一點兒曙光被胡瑤瑤的一席話給打破了——
“親愛的，要不要我再讓圈中朋友幫你宣傳一波呀，你這直播間人氣看著有點兒虐。”
蘇涼愣了一下，笑著說：“很虐嘛？我覺得還行啊，每天都有多出十來個人什麼的。”
“寶貝兒你別笑！你真是太甜了。”業內大佬胡瑤瑤解釋道，“是，沒錯，如果是個純新人的話，你這樣是算還不錯的了，但按照你這麼點兒的增長速度，等開學你隻能去喝西北風了。”
“喝，喝西北風？不至於吧……”
“至於，很至於！你不是說要搬出去住，就你這點兒人氣，還沒幾個送禮物的，這哪夠房租啊。”胡瑤瑤都急了，“我房子都找好了，也跟房東定好了租金，就等我們開學過去籤字，你到時候可別給我撂挑子。”
蘇涼沉吟片刻，說：“不會的，我獎學金還剩不少。”
“那也不是長久之策。”胡瑤瑤語氣認真，“涼涼，既然我都帶你入圈了，怎麼著也得照顧好你。”
蘇涼心中感動，卻不想讓好友為自己操太多心。對方也是個跟自己一樣大的女孩子，沒道理將自己的壓力轉交到對方身上。
“你別著急呀，我沒關系的。”她安慰道，“再說，術業有專攻嘛，也許是我可能不適合直播這個行業呢？再說，就算不做了也沒事的，我可以去找別的兼職呀。”
“你可千萬別快過年了還去當家教……”
“噗，才不會。”蘇涼笑出聲，“實在不行，我開學後可以去學長學姐的工作室那邊打雜，接一點兒翻譯的活還是可以的，同傳可能有點兒難，還需要磨煉，但其他的我都能做。”
B大幾個快畢業的學生搞了個同聲傳譯工作室，領頭人是蘇涼她們的直系學長溫以恆和一個前不久從國外回來的學姐。蘇涼跟那個學姐的關系比較好，以前也幫著學姐翻譯過一些外國電影字幕啊，文獻資料什麼的。
“該不會是溫以恆那邊？”胡瑤瑤小聲驚呼。
蘇涼有些奇怪於胡瑤瑤的態度，“額，怎麼，有什麼不對嗎？”
“你不會不知道，那家伙喜歡你吧？”
“……”蘇涼還真不知道。
“就以前咱倆還在學生會的時候。”
“……他不是跟你告白過嗎？”蘇涼仔細地回想了一下，說，“我記得他還在你剛直播的時候給你砸了不少禮物，光貓爬架什麼的就不知道多少，還有遊艇啊，豪斯啊……”
生生把瑤瑤這個剛開播沒多久的小主播給砸成當周貓站排行第三的女主播。
“屁，說來我就氣，那家伙居然說他搞錯了！給我刷禮物也不過是用來賠禮道歉的，氣得我差點兒換直播間！”
“……渣男！”
“對，渣男！”
“所以你當初跟我說的那個，喜歡的對象……”
胡瑤瑤：“……”
她深吸了一口氣，“親愛的，我隻喜歡你呢，你還不知道我的心思嘛，你這樣說我太傷心了，嗚嗚嗚嗚……”
蘇涼笑著搖頭掛了電話。
一口也吃不成胖子，蘇涼直播之餘，也在研究其他主播的直播方式。幾個早已成大佬的知名主播，大多數都是憑借著無與倫比的人格魅力牢牢霸佔直播平臺的流量，技術大拿們則是中堅力量，而一些飛快蹿紅的新人主播，很大一部分都是賣臉賣肉秀身材跳舞，還有一些則是給相關微博博主投遞搞笑視頻。
這就有點兒為難蘇涼了。
暫時也想不到什麼特別好的辦法，蘇涼也不氣餒，老老實實地做著自己的透明主播。大不了就把直播當做一個愛好唄，下學期辛苦一點兒，她有手有腳有腦子，還會養不活自己嘛。
心境發生變化的蘇涼，直播起來也更加隨性了，她也放棄了去模仿其他主播套路的念頭，怎麼高興怎麼來。
這天剛吃過午飯，蘇涼正窩在小房間看《亂世佳人》，看得入神之際，門鈴響了。摁下暫停鍵，她踩著小熊拖鞋去開門，門外站著她的小叔叔和抱著一個書包的堂弟。
“涼涼啊，這不樂樂放假了，叔叔給送到你這兒給他補幾天英語。”
“我期末英語都考滿分了還補什麼英語啊。”樂樂扭過頭，不高興地朝他爸“哼”了一聲，後一臉認真的對蘇涼說，“姐，我跟你說，我爸就是嫌我煩，怕我打擾他跟我媽二人世界，幹脆不要我了。”
“你這孩子……”小叔叔臉色一沉，兇道，“我跟你媽都要上班，你自個呆家裡除了玩電腦就是玩手機，連飯都不吃，你還有理了！我跟你說蘇樂樂，你寒假作業沒寫完，別想再回家！”
“你無情你冷酷你不講道理你無理取鬧！”樂樂頂嘴。
小叔叔氣得撸起袖子，“老子讓你知道什麼叫無情冷酷不講道理無理取鬧！”
蘇涼囧囧地看著上蹿下跳的父子倆，忍不住插話：“叔叔，你上班還來得及嗎？”
“哎呦，瞧我這記性，都怪這個死小子！”
蘇樂樂：“臭老子！”
蘇涼努力忍住笑，再三保證會監督堂弟寫作業，這才把小叔叔送走。
門一關上，蘇樂樂跳上沙發，拉開書包拉鏈，從裡面掏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