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小節的後半場十八班憑借徐一川的籃下扣球和隊友的默契配合,在結束時成功把分差穩定在八分。
中場休息,雙方隊員各自下場休息。
林窕拿了瓶水遞給站在面前的江延,“你不要坐一會?”
“不坐,都是汗。”江延接過水,擰開仰頭灌了一大口,喉結快速滾動著,有溢出來的水珠順著脖頸的線條緩緩往下滑。
已經快要到傍晚,氣溫沒有那麼高,有風從四周吹來。
林窕看著他臉上都是汗意,從包裡翻出一包湿紙巾拆開,抬眸看著他,“你低頭。”
“嗯?”江延沒多說什麼,乖乖低下頭。
林窕捏著湿紙巾擦著他的額頭和鼻尖,絲毫沒注意到周圍倏地安靜下來的眾人。
江延也沒出聲提醒她,直到餘光瞥見有人拿手機拍照時,才不緊不慢地開口,“女朋友,你不覺得有點太明目張膽了嗎?”
他聲音壓得很低,隻能夠林窕聽得清楚。
“……”
林窕沒了動作,手還保持著覆在他臉上的姿勢,一時間收也不是,不收好像也不太對勁。
她看著江延,後槽牙繃緊了,從牙縫裡擠出聲音,“你故意的?”
江延胳膊撐在膝蓋上,聞言很快低下頭笑了笑,指尖戳下下眉骨,又順勢從她手裡把湿紙巾抽了出去,“別冤枉我。”
“剛剛是你讓我低頭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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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來觀看比賽的中年加油團還沒有離場,就站在人群的斜後方,順著周圍人的目光看了過去。
同行中的老楊出聲提醒了句,“老餘啊,你們班這是有情況啊?”
老餘一派了然於心的模樣,“沒有情況,誰都有情況,他們兩絕對不會有情況的。”
“……”
林窕和江延也注意到老餘他們三個身影,以及他們投來的飽含各種想法的目光。
周圍逐漸有竊竊私語的動靜。
坐在一旁的胡杭杭也找了張湿紙巾,朝站在自己面前的宋遠招了招手,“來,遠遠你低頭,哥哥我給你擦擦汗。”
宋遠及時接收到信號,也跟著低下頭。
周圍隊友配合默契,紛紛拿了湿紙巾給站在自己面前的隊員擦汗,整個場景看起來友愛又和諧。
可是看著這幅場景的老餘,一開始還沒怎麼擔心,這會反而倒還真的有點擔心了。
這幫孩子不會都受到江延的影響,對女生不感興趣了吧?
從來沒見過這個場面的老餘感覺自己是不是有點落伍了,一時間思維有些混亂和想不明白。
看來等球賽結束之後,他真的要找江延好好聊聊了。
-
最後一節比賽,徐一川在場下休息,胡杭杭替了他的位置。
胡杭杭雖然沒有徐一川那麼厲害的彈跳力的,但他勝在靈活多變,傳球的方式千奇百怪。
上場之後,江延還是回到最開始的套路,他和宋遠負責進攻得分,其他三人負責截斷和回防。
這是最後一節比賽,十八班完全是放開了打,在心態上穩穩勝過了三班的眾人。
何文還是跟之前一樣,開場就粘著江延。
江延懶得跟他浪費時間,也不跟他多說什麼,碰到了就直接帶球過人,他速度很快,往往何文還沒看清楚,他要麼是人已經走了,要麼是手裡的球飛了出去。
宋遠從小就和江延在一起玩,默契度很高,接到球就往對面籃下跑,跑不了就直接線上壓球。
實在沒有任何辦法了,就把球傳給柳聲或者於一帆,有時候會被對面的中鋒和前鋒截下球。
但往往這個時候,江延和胡杭杭已經很快站到了防守位。
三班和十八班差了八分,他們現在的套路就是能進則進,不能進你們也別想進。
徹底把三班卡在進退兩難的境地。
何文從一開始心裡就窩著火,再加上這一場又這麼被壓著打,心裡那團火燒成了燎原之勢。
在一次想要截掉江延的球沒成功的時候,他直接轉過身胳膊往後抓了一下,正好抓住江延戴在脖子上的繩子。
他故意用力一拉。
江延毫不設防,整個人往後趔趄了一下,球差一點從手中脫落,黑色的繩子不堪重負,直接斷掉了。
何文順勢把項鏈抽了出來,等看到墜在底下的硬幣,諷笑了聲,“看不出來啊,你還喜歡戴這種東西?”
江延站穩了,轉過身,把手裡球直接往他腳邊一砸,伸手奪過他手裡的項鏈,忍著想揍他的火氣罵了一句,“你他媽腦子有病?”
其他人也很快圍了上來,坐在臺下的林窕和其他替補隊員猛地站了起來。
場上,裁判吹哨跑了過來,“怎麼回事?”
兩個班的班主任都在現場,剛準備跑過去看看情況,場上圍在一起的兩隊人又很快散開了。
分開之前,江延往前一步扯住何文,宋遠和胡杭杭及時擋住裁判的視野,江延直接一抬手,手肘狠狠地撞在他心口處。
何文悶哼了一聲,剛要說話,江延卻突然往後退了一步,順勢握住他的手,勾了勾唇角,笑意卻不達眼底。
他晃了晃胳膊,意有所指道:“好好打。”
兩個人在裁判看來就像是已經握手言和,裁判吹了哨往場外退去,示意比賽繼續。
林窕他們也跟著坐了下來。
江延摘下手上的護腕和項鏈一起送到場下。
“沒事吧?”林窕看著他。
江延笑了笑,“沒事。”
他很快回到場上,身形修長挺直,火紅的球衣被風吹得鼓起邊角。
比賽繼續。
這一次。
江延成了十八班唯一的進攻者,另外四個人隻要拿到球就傳給他,三班的前鋒和控球後衛緊粘著他,找機會截球。
距離比賽還有五分鍾結束。
江延沒有再給他們任何摸到球的機會,基本上全場就隻有他一個人不停的拿球投球得分。
時間還剩下三十秒。
十八班發起最後一次快攻,宋遠帶球進入對方區域,對方的控球後衛擋在他前邊,宋遠勾唇笑了下,從他的右下方把球傳給了江延。
江延接球直逼籃下。
此時對方籃下已經靠過來三名隊員,其中兩名隊員擋在江延前面,企圖攔住他。
江延沒什麼反應,隨著奔跑的助力,原地一個躍身,隔著對方兩名球員,單手暴扣。
橘紅色的球直接落入球網。
哨聲隨之響起。
比賽正式結束。
“啊啊啊啊啊啊啊——!!”
全場一陣起了浪一般地歡呼聲。
胡杭杭跑到場下,讓班裡男生把橫幅丟過來,他拿過橫幅,和柳聲一人扯著一邊,繞場跑了兩圈。
最後直接停在三班的休息區前邊。
江延站在橫幅底下,抬眸看到黑著臉的何文,緩緩抬起胳膊,收起無名指和小指,食指和中指並攏,拇指朝上,指尖對著他的腦袋。
然後,他像拿著槍一樣,扣動扳機,輕抬了一下並攏的食指和中指。
“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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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延的這個極具挑釁意味的動作,徹徹底底地把何文心裡那團憤怒的火給點著了。
隻見他猛地推開擠在眼前的同學,像一個急速前進的小炮彈一樣,朝著江延飛了過來。
周圍的人隻看到眼前一道人影竄過,都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之前竄過去的那道人影被江延一拳又給砸了回來,整個人癱倒在地上。
何文的動作雖然快,但江延比他更快,早在何文拎著拳頭衝過來的時候,他就意識到他接下來的動作是什麼。
回擊得輕輕巧巧,不費吹灰之力。
江延剛剛的一拳用了十成的力,何文倒地的時候,嘴邊也跟著冒了血,很快就腫了起來。
他之所以下這麼大的狠手,一是為了報以前平白挨一頓打的仇,二是為了教訓何文今天打比賽時的骯髒手段。
江延為人坦蕩桀骜,講究明面上的你來我往,生平最厭惡的就是這種背後插刀子耍手段的小人行為。
他甩了甩手腕,居高臨下的看著何文,聲音沉沉,“別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是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傻缺。”
何文怒而不語,三班的人很快都圍了過來,十八班的也不甘示弱,兩個班人你推我搡。
比賽一結束,老餘他們三個就和裁判,還有三班的班主任去了場外,這會球場上就隻剩下學生,氣氛劍撥弩張。
眼見著大戰就要一觸即發,江延卻伸手攔住了十八班的人,“胡杭杭,讓他們別動手,都回去。”
“延哥……”還拿著旗杆的胡杭杭不解的看著他。
這馬上就要開打了,怎麼能撤呢!最起碼的排面我們得有啊!
江延知道他在想什麼,低垂著頭揉著手腕,“個人恩怨,不牽扯到班級,帶他們回去。”
徐一川跟著出聲阻攔,“好了好了,大家都回去吧。”
十八班的男生沒一個動,雖然他們平常和江延接觸不多,但好歹也同窗這麼久了,再加上江延剛剛又帶他們贏了一場比賽,不管怎麼樣,他們都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
有人吼了一嗓子,“我們不回去,是男人今天就不能回去!”
江延抬頭看了眼說話的男生,又看了看身旁躍躍欲試的十八班眾人,舌尖頂了頂腮幫,沉著聲道:“都回去,我可不想在黑人那裡再套上個帶頭打群架的罪名。”
校霸都這麼說了,其他人也確實不好再留下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慢慢散開了。
胡杭杭、徐一川和宋遠他們三個還留在場上。
站在場下的林窕看到江延回頭對他們三個說了些什麼,然後他們三個人也從場上退了回來。
“江延他們怎麼了?”林窕抓住胡杭杭問了句。
胡杭杭一雙大眼睛撲稜撲稜地眨了眨,“沒事啊,就延哥想和他們交流一下感情。”
“……”林窕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到底是你缺根筋,還是你覺得我像你一樣缺根筋?”
胡杭杭伸出手,大聲道:“我選第二個。”
眾人:“……”
林窕哭笑不得。
宋遠及時出聲解釋,“別擔心,江延有分寸,不會讓自己吃虧的。”
“不是。”林窕看著場上,語氣一本正經,“我是擔心對面死傷慘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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