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未做到過的,至少付清徐該做到。
付清徐眼見著他離開。
慕子獅就像是一陣風,吹過這道簾後,什麼也沒有帶走。
回到桌上的付清徐還沒來得及拿上筷子,就被林尾月纏著問剛剛到底跟慕老師說了什麼。
“這麼想知道?”付清徐微微挑眉。
林尾月怕他誤會,連忙解釋道:“我隻是剛剛聽老師說他習慣了一個人,有些擔心他。”
“不用擔心他。”付清徐揉揉她的臉,“他是個合格的大人,你還是先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我擔心自己做什麼?”林尾月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付清徐眸色一沉,語氣喑啞:“真以為我不生氣了?”
“……”林尾月張了張嘴,剛吐出一個音節就被他駁了回去。
“叫老公也沒用。”
***
婚禮進行到後半場,大多順道而來道喜的賓客都已經離席,剩下的大多都是新娘新郎們的好友或家人們。
所有人都喝了酒,帶著微醺的醉意,在會場的中心位置隨著爵士樂的旋律擺動了起來。
樂團的樂手們也被音樂帶動著一邊扭著脖子一邊演奏著樂器。
司逸攬著顧逸邇的腰,帶著她在舞池中央轉著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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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頭發散了下來,一頭長卷發頗有韻味,穿著輕盈的白色露背長裙,鬢前別著一朵紅色的玫瑰,和她白皙透明的臉龐形成豔麗又迷人的對照。
轉圈的時候,裙擺就像是白色的玫瑰,在舞池中靜靜盛放。
司逸垂眸看著她,唇邊一直帶著溫柔的笑意。
她喝了酒,跳的正開心,時不時和周圍的人互動。
實在令人著迷。
司逸將她攬入懷中,將鼻尖靠近她的發頂,聞到了那抹嫵媚的女人香。
“司逸,會彈爵士樂嗎?”顧逸邇忽然抬頭看他,“要不要合奏?”
“奏什麼?”他直接問道。
“肖邦的。”顧逸邇神秘的眨了眨眼,“看看我們的默契?”
剛剛還在舞池中央跳舞的新娘忽然就拉著新郎衝出了人群,來到了演奏區域。
樂團是酒店配置的專門在舞會上負責伴奏的外籍樂團,她三言兩語借過了小提琴手的小提琴,又示意司逸去和鋼琴手交談。
顧逸邇用下巴點著節奏,一二三數過,會場上便響起了另一首輕古典爵士樂曲。
在肖邦的《小狗圓舞曲》基礎上,稍稍改變了鼓點和節奏的一首輕快的舞曲。
白色長裙的新娘站在三角鋼琴前為新郎伴奏。
新郎臉色微醺垂嘴角含笑,一身白色燕尾斯文清俊,俊逸爾雅,端坐在鋼琴前,修長的雙手在琴鍵上飛舞。
他們的默契,來源於19世紀最偉大的作曲家之一,肖邦。
由新郎新娘親自合奏的爵士樂,眾人很快反應過來,繼續在池中舞蹈。
整個會場,都洋溢著歡快的氣氛。
一直在默默觀賞的家長們都忍不住了。
司爸爸衝司媽媽伸出了手:“於小姐,有興趣來一支舞嗎?”
司媽媽挑眉,優雅的放下了手中的香檳酒杯,欣然應允:“賣你這個面子。”
高蓉有些羨慕的看著親家夫妻倆走進了舞池。
一隻手忽然遞了過來:“跳一支舞?”
她有些尷尬:“我不會啊。”
“我教你。”顧爸爸笑容溫和,“來吧,別浪費這大好時光了。”
二更原本瞎跳一通的正起勁,見長輩們過來湊熱鬧了連忙嚴肅了表情對懷中的俞子袖小聲說道:“學妹趕緊教我跳,咱們年輕的不能輸給老的啊。”
陸嘉在旁邊聽得一清二楚,連忙告狀:“司叔叔司阿姨,顧叔叔顧阿姨,爾更綠他罵你們老!”
剛打算進舞池跟著湊一把熱鬧的爾氏夫婦愣住了。
爾爸爸一聲斥責:“臭小子你說誰老呢!”
司爸爸不介意的聳了聳肩:“更綠說的是實話啊。”
“不是不是不是!司叔叔你正值壯年怎麼會老呢!”二更急的滿頭大汗,生怕得罪省長大人,追著陸嘉就去算賬了,“陸嘉你給我站住!今天看我不把你揍得滿地掉牙!”
陸嘉哇哇著繞著會場逃生。
俞子袖和王思淼紛紛落單。
最終王思淼隻得朝俞子袖伸出手:“學妹,跟學姐來一支?”
俞子袖羞澀一笑,將手搭在她手上:“好啊。”
和這邊氣氛完全截然相反的某一對,甚是和諧。
“對不起,又踩你腳了。”林尾月抬頭有些愧疚的看著付清徐。
付清徐語氣平靜:“沒事。”
“要不咱們還是不跳了吧?”她咬了咬唇,實在不好意思。
付清徐微微一笑:“那我們回家?”
林尾月呆呆的看著他,不明白他今天怎麼這麼急著回家。
“回家,我慢慢教給你。”付清徐尾音上翹,帶著點勾引的味道琬。
柔和燈光下,鏡片下那一雙那墨玉般的眸子裡,空濛如霧,藏著別樣的情緒。
似乎是被醉意染成了三月的桃花。
“……”林尾月咽了咽口水,腿有些打顫,“繼續跳舞吧。”
一曲結束後,所有人手拿著香檳,看著新郎理了理衣領,走到麥克風前。
新娘也不知道他打算做什麼,婚禮流程上沒有這一個步驟。
二更衝她招手,示意她下來和他們站在一起。
司逸看著她走下了臺面對自己,才輕輕笑了笑:“謝謝各位今天來參加這場婚禮,如果平時做這件事的話,我一定會害羞,但是好在我現在喝了點酒,趁著醉意來做這一件早就想做的事情。”
臺下眾人並沒有說話,等待著他進行下一步。
他從燕尾服內兜裡拿出了一封信,解開信封,是一張白色的信紙。
司逸頓了頓,磁性又溫柔的聲音便從麥克風裡傳出。
仿佛夾著一片輕盈的羽毛。
“顧逸邇小姐:
算上今日,愛你的日子,已經整整十四年了。
我曾年少輕狂,在悠長的歲月中肆意張揚;也曾困惑迷茫,不知未來該向哪裡通往。
可隻有愛你這件事,從開始的那一天,一直到現在,我從未想過放棄。
我一直覺得,深情難得,人在這一生,遇見過的人太多,誰也無法保證,此時此刻的愛,就一定能夠永恆。
所以大多數人不敢承諾,也不願承諾,畢竟一生隻愛一個人,實在太過理想。
直到遇見你,我終於明白,承諾對我們而言並不困難。
詩中說,從前車馬慢,書信遠,一生隻夠愛一人。
如今,車水馬龍,書信不再是唯一關切彼此的方式,但我仍隻願愛你一人。
感謝你在分離的那些年月裡裡小心翼翼的維系著這份感情,感謝你在我脆弱給予我支持和鼓勵,感謝你沒有放棄我。
如今,該是我報恩的時候了。
我願用我的一生,寵愛你,守護你,直至白發蒼蒼,直至世界盡頭。
我不但要與你生同裘,更要與你死同穴。
若你願意,從此你我紅葉譜,鴛鴦織契。
再好將來,爾熾維昌,夫妻共越。
與你共話巴山的是我,與你偕臧的是我,金風玉露是你,佳期如夢也是你。
明夜星辰是你,畫樓西畔依舊是你。”
從此,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你了。
司逸收起信紙,目光溫柔:“司太太,你願意嗎?”
她忽然就笑了。
有淚劃過臉頰。
“司先生,我願意。”
他的這封情書,來的恰是時候。
就像是時光,從來不早不晚,把她愛的所有人,送到了她的身邊。
隻願所有人,襁褓中有父母輕聲呢喃哼唱搖籃曲,蹣跚時有親人牽起小手學步,年少時有三兩好友彼此叛逆撒野不負青春,成人時有伴侶身旁相伴互訴衷腸。
生活縱有多重不如願,隻願所有人都能收獲幸福。
包括看到這裡的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