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下,花苞才剛剛長出,滿園的嫩芽和綠枝散發出清新的味道。
日光溫柔,司逸就站在這迷人的光暈裡,撞入了她的心間。
長身玉立的男人,宛若一抹月白色的光,清光籠罩,他腳下仿若有雲,溫潤出塵。
可偏偏這個男人說出來的話卻不那麼高貴。
“也是,就算有婚配,我也是要把姑娘搶回家,做我的小娘子。”
折扇微擺,他遮唇,眸光一轉,語氣懶懶。
顧逸邇忽然就被他逗笑了。
一雙眼裡都是笑意,比這四月的春色還要燦爛。
司逸也跟著笑了。
有枝葉隨微風輕輕落下。
落在二人交疊的手上。
他傾身,在她側臉上一吻。
“耳朵,不緊張了吧?”司逸眨眨眼,語氣輕輕。
她點頭:“嗯。”
“乖。”他撓撓她的下巴,“我陪著你,你想怎樣都可以。”
攝影師悄悄的拍下了這一幕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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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後的某天,天晴,宜嫁娶。
酒店的會場中心,賓客滿席。
會場門口的巨幅海報上,柔和春光下,新郎垂眸望向新娘,新娘仰頭望著新郎。
二人眼裡,全都是藏不住的濃情蜜意。
第108章 婚禮
顧逸邇起了個大早,坐在化妝鏡前梳妝。
點上眉心花鈿,掛上額前飾,耳上墜金玉瑪瑙,化妝師驚豔的後退了幾步:“好看!”
為自己的技術所折服。
穿著伴娘服的林尾月連忙跑過來:“看看看看。”
顧逸邇仰頭望她,輕輕笑了笑。
她這一身,都完完全全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定制的。
明華堂定制鳳鸞雲肩通袖妝花織金對襟短袄和胭脂色襕裙,配上一整套婚嫁頭面,主冠鑲嵌著五瓣狀的瑪瑙花和金質鳳凰頭,旁側精巧的白色蝶貝花和透亮澄澈的水沫玉又稍稍壓住了頭冠的華麗和厚重,兩側幾十釐米長的金色流蘇鏈末尾墜著珍珠,直直垂落在肩膀上。
美人盛妝婚嫁,十裡皆是紅袖香。
“好看嗎?”她挑眉問道。
林尾月咽了咽口水,拼命點頭:“太好看了!”
她趕緊扶著顧逸邇坐在了婚床上,將她的馬面裙鋪齊,轉身問其他人:“咱們藏什麼啊?”
顧逸邇的大學室友徐穎鬼主意最多,壞笑一聲:“鞋子目標也太大了,咱們藏個小點的東西吧。”
說完她靈機一動,輕輕取下了顧逸邇發髻側面的一隻步搖,晃了晃上頭的流蘇。
“就這個了。”
林尾月有些擔心:“這有點太難找了吧。”
“接新娘哪有那麼容易啊?”徐穎想了想,將步搖遞給了顧逸邇,嘿嘿了一聲,“逸邇,你說藏在哪兒。”
顧逸邇接過步搖,將步搖藏在了大袖口裡。
他們總不敢搜新娘子。
徐穎豎起了大拇指:“沒想到你還是這麼奸詐。”
約莫在床上等了半個小時,幾個人正聊著,門外忽然傳來了熱鬧的叫喚聲。
林尾月興奮的站了起來:“逸邇你就看我們的吧。”
幾個伴娘都出去攔門去了。
門外的司逸拿著捧花,聽得裡面問是誰來了,有些無措的看著伴郎們。
“說什麼啊?”
二更翻了個白眼,催促道:“逸哥你就說你是誰,來幹啥的。”
司逸咽了咽口水。
付清徐鏡片裡的眸子發出戲謔的光:“這都不敢?”
司逸頓了幾秒,張了張嘴,說話聲都有些不利索,但總算是自報了家門。
跟拍的攝像師和伴郎們都笑了。
新郎今天一身玄色雲紋織金飛魚服貼裡,系黑金玉腰帶,大帽和翹頭靴襯得他英氣逼人,偏偏那欲言又止的無措樣子暴露了他此刻嬌羞的內心。
等好容易闖進了門,剛一進臥室看到了坐在婚床上的顧逸邇,又愣住了。
兩個人尷尬的對視一笑。
都忘了說臺詞。
新人第一次結婚總是緊張,在眾人的提示中,新郎終於笨手笨腳的要去找新娘藏起來的步搖。
一個小小的步搖要在這幾十平的臥室裡找,伴郎們幫著新郎一起找,好半天了也沒找到影子。
司逸問道:“誰藏的?”
林尾月笑答:“新娘呀。”
他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在床邊坐下,唇角帶笑:“新娘子,在你身上吧。”
所有人都頓感疑惑。
顧逸邇也沒否認,從袖口處掏出了那隻金色步搖。
“找到了。”司逸微微一笑,拿過步搖,朝著眾人展示了一下。
“你怎麼知道藏在新娘身上?”徐穎張大了嘴有些驚訝的問道。
“她藏的,我當然知道。”司逸撐著床墊靠近她,伸手將步搖插進她的發髻裡,用食指勾了勾流蘇,語氣溫潤,“她最壞了。”
顧逸邇斂眉,輕輕笑了:“還是新郎懂我。”
二人再對視間,剛剛的不安和羞赧都不見了。
他們還是彼此熟悉的那個人,隻不過今天比較特殊,穿上了隆重的婚服,舉辦了一場盛世的婚禮。
接著,林尾月遞給司逸一隻眉筆,笑容晏晏:“請新郎為新娘描眉。”
他有些生疏的接過眉筆,望向她的秀麗的細眉。
她為了配合這身衣服,將眉毛修成了彎彎柳葉。
柳葉下,便是她顧盼生輝,靈動俏媚的一雙眼睛。
司逸在她眉尾處輕輕一畫。
“意思意思就行。”她小聲說道。
“我是不是該學學畫眉毛啊?”司逸歪頭,語氣輕輕,“以後可以給你畫。”
她撲哧一笑:“隨你咯。”
夫妻二人間的小語,沒人能聽見,但卻也能猜到,一定是說了什麼有趣的話。
不然這兩個人不會忽然笑起來。
新郎新娘今天身上的婚服都有些重,不方便背著,司逸幹脆牽起了她的手走到客廳給嶽父嶽母敬茶。
顧爸爸和高蓉坐在主廳上,桌前擺著兩盞茶。
司逸和顧逸邇朝著他們緩緩跪下。
一拜,新婦拜別父母。
二拜,願父母永安康。
三拜,從此嫁入新門。
由身邊這個男人接過她的下半生。
再抬頭時,顧逸邇瞥見了父母眼角旁的晶瑩。
或許是今天的喜樂太過歡快,她見不得一滴淚,見到了心中也跟著酸楚萬分,不由得雙目噙淚。
高蓉輕輕撫摸著她的臉,語氣欣慰:“逸邇,恭喜你找到了幸福,能做你的媽媽,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之一。”
顧逸邇將手覆在她的手上,哽著聲音說道:“媽媽,謝謝你。”
高蓉起身,扯了扯顧爸爸的袖子。
顧爸爸揉了揉眼睛,勉強的笑了出來:“逸邇啊,恭喜你。”
他似乎還有好多話要說,可是在見到女兒一身紅妝時,卻什麼也說不出口了。
再說,也不過是感嘆時光飛逝,看著她從襁褓幼兒長成扎著小辮兒的丫頭,一直到現在楚楚動人,與他人作婚娶之約的新婦。
他舍不得,但又不得不放手。
如果可以,他情願逸邇永遠都是那個會跟他撒嬌的小女兒。
顧逸邇抿唇:“爸爸,高興點嘛。”
“我很高興。”顧爸爸按了按她的肩,“如果在新家受欺負了,就回來,爸爸和媽媽還有哥哥給你做主。”
“好。”顧逸邇用力點頭,滿頭珠翠也跟著搖晃,“不許趕我。”
“這個家永遠歡迎你。”顧爸爸憐愛的看著她,眼神柔軟,“我們隨時歡迎你回來。”
站在一旁的高寺桉輕聲提醒道:“爸爸,大喜的日子,別讓新娘子把妝都哭花了。”
顧逸邇抬頭看他:“我這化妝品防水的,隨便哭。”
眾人被新娘逗笑。
司逸鄭重的敬了茶,接過了紅包,叫了一聲爸爸媽媽。
高蓉滿心歡喜的應了。
顧爸爸從鼻子裡應了一聲,囑咐他:“不許欺負逸邇。”
司逸微微一笑:“我哪裡舍得。”
無數禮花聲中,新郎新娘被簇擁著坐上了婚車。
車後座內,司逸緊緊牽著顧逸邇的手。
“耳朵,緊張嗎?”
顧逸邇點點頭,咬唇:“心都快跳出來了。”
“我也是。”司逸側頭朝她一笑,“夢裡夢見過很多回了,沒想到還是這麼緊張。”
“第一次結婚,緊張是正常的。”顧逸邇點了點頭,拍拍他的手,“別緊張,同志。”
她比他緊張多了,倒還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勸他別緊張。
“明白。”司逸比了個手勢,“一定圓滿完成任務。”
顧逸邇伸出手:“Give me five!”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著後座這兩個盛裝的新人,幼稚的擊了個掌,鼓勵對方好好表現。
他也不自覺的笑了起來。
到酒店後,司逸先行下車,之後小心翼翼的牽著顧逸邇走了出來。
周邊圍觀的路人皆發出了一聲驚嘆。
他們聽見有人問是不是在拍戲。
司逸挑眉,一拱手:“娘子請。”
顧逸邇愣了幾秒鍾,隨即反應過來,微微鞠禮:“謝相公。”
不明群眾哦了一聲,拍戲呢。
二人憋住笑,互相牽著走進了會場。
***
會場分為兩部分,新人宣誓的會場是全中式布置,紅綢滿室,金燭燈籠映著檀木桌椅,燻香悄悄飄散至每一處。
顧逸邇頭上罩著紅紗,挽著顧爸爸在門外等候。
雖說和司逸擊了掌,可她還是緊張的有些發抖。
顧爸爸拍了拍她的手:“逸邇,別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