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老師輕咳一聲:“為期一個學期的奧賽班的考核期已經過去了,這學期不會再實行沒達到考試成績標準就被降到普通班的規則了,祝賀大家正式成為高一一班的一份子。雖然考核期過了,但是學習終歸是你們自己的事情,就算沒有了考核,大家對學習也不可以掉以輕心,這學期的學習任務加重了不少,還希望大家趕緊調整過來,盡快的進入學習狀態。”
“是。”臺下的同學們參差不齊的應道。
“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就是,今年是建國七十周年,學校為了慶祝這一盛事,將會舉辦一系列的活動,咱們班作為高一年級的領頭羊,活動這塊希望大家能夠踴躍參與,為我們班爭光。”
臺下有人問:“都有什麼活動啊?”
“很多,以七十周年為主題的演講比賽,辯論賽,繪畫比賽,學校會從這些比賽的獲勝者裡挑選優秀的幾個代表清河市參加省級比賽,或者更進一步的全國性比賽,每個班都有硬性指標,大家可別想逃啊。”
每年這種比賽,就算沒人願意參加,但因為有硬性指標這麼一個規定,趕鴨子上架也總有一批學生被趕著上臺參加比賽撐場面。
“老師,下一件事是什麼?”
“高二文理分科。”慕老師說的不急不緩,“這件事暫且不急,大家還有一個學期的時間考察自己到底那方面比較強,等快到期末的時候會給大家發一張分科表,按照你們自己或者父母的建議填表就行。”
分科,那就意味著重新分班。
一班的同學們經過上個學期的種種趣事已經徹底打成一片,分科這件事對他們而言並不算得上是一個好消息。
“老師,那我們班會是文科還是理科啊?”
慕老師輕輕一笑:“很大幾率是理科,不過也不排除到時候大家的志願都是一比一,然後文理各一半。”
眾人嘰嘰喳喳的在下面約定著一起讀文還是讀理。
有人從後面用筆點了點顧逸邇的背。
她轉過頭去,司逸好奇問她:“耳朵,你選文科還是理科?”
她沒回答,反倒問他:“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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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話,當然是理科啊。”司逸挑眉,“我問你呢你問我。”
顧逸邇是屬於綜合性選手,她的語文英語成績在年級處於頂尖位置,但其他科目都比較均勻,不屬於那種十分拔尖的代表性選手,隻因為文理綜合能力強,沒有弱勢學科,因此穩坐年級第一的寶座。
所以對她來說,學文學理問題都不大,但分科以後,她的優勢一定會下降,不管是學文學理,年紀第一就不是那麼好拿的了。
顧逸邇正在思索,司逸撺掇她:“你去學文吧。”
她揚眉:“為什麼?”
“你學了文,我自然就是理科班的第一了。”
顧逸邇裝模作樣的嘆了一口氣:“看不出來你這麼沒自信,不過是當了一個學期的萬年老二,就覺得自己這輩子都得在我下面抬不起頭了,膽小如鼠的男人。”
司逸被顧逸邇數落得一臉呆滯,坐他旁邊的付清徐沒忍住,笑出了聲。
他回過神來,咬牙:“行,那你學理吧,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拿上三年的第一!”
“兒子,怎麼跟爸爸說話呢!”顧逸邇瞪著眼睛看他,“爸爸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喂大,現在你都學會跟爸爸唱反調了啊!”
“你特麼才被一把屎一把尿的喂大!”司逸眉頭皺得老緊,語氣慍怒,“你不就語文英語比我強點麼,得意什麼,有本事明年的全國奧賽你拿個第一給我看看。”
顧逸邇被戳到了痛處。
她奧賽能力不強,初中這類比賽參加的少,但眼前這位是從小學開始就參加奧賽的變態,數理化生各類奧賽獎項一網打盡,很明顯就是在鄙視她。
公看不起婆奧賽成績不好,婆看不起公作文寫的爛,誰也不服誰。
“你敢看不起爸爸?”顧逸邇冷笑一聲,“好,明年我參加一個拿個第一給你看看。”
“呵,真是吹牛不打草稿,你拿了再說。”司逸抱胸,滿臉不在乎。
顧逸邇加碼:“我要是贏過你,你就去廣播臺,當著全校師生的面說十句‘顧逸邇是我爸爸’,敢不敢?”
“有什麼不敢的?”司逸瀟灑應戰。
他們這邊吵架的聲音有些大,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有人探頭過來:“他倆怎麼又吵起來了?”
陸嘉日常打圓場:“神仙吵架,咱別參與了,聽他們吵架能把自己氣死。”
一班的人也確實不是第一次圍觀這兩個人吵架了。
先開始大家還秉著同學友愛的觀念上去勸勸,後來發現沒用,凡考試成績一出必吵,兩個人互相鄙視。
年級前兩名也不知道吵個什麼勁。
後來大家聽多了,也就不愛勸了,因為聽他們吵架挺讓人生氣的。
“英語居然連140都考不到?垃圾。”
英語沒考到140的眾人:“……”
“這種數學題,我一分鍾做十道,廢物。”
十分鍾隻寫了一個解字的眾人:“……”
“這次我又考你前面,叫爸爸。”
成績排在顧逸邇後面的所有人:“……”
“老子數學物理單科成績第一,誰叫誰爸爸?”
單科成績排在司逸後面的所有人:“……”
MD氣死了。
懶得勸,隨便吵,打起來都行,誰愛管誰管去吧。
顧逸邇指著黑板:“敢不敢跟我比這個?”
“比什麼?”
“比愛國之心。”
“……”司逸沉默了幾秒,抽了抽嘴角。
這時候臺下正自由討論,但他們二人的吵鬧聲很明顯蓋過了其他所有人。
林尾月原本一心看著講臺上的慕老師,也被他們的吵鬧聲吸引了過去。
她小心翼翼的問坐在後面的付清徐:“這是怎麼了?”
“兩個神經病,別理。”付清徐埋頭看書,全然不受影響。
“就跟我比演講,稿子自己寫,不比文採,比的就是誰更愛國,敢嗎?”
司逸哼笑:“老子胸前紅領巾紅豔豔的很,怕你?”
此時慕老師在臺上說道:“參加演講比賽的有哪幾位?舉手給我看看。”
顧逸邇和司逸同時舉起了手:“我!”
慕老師很是感動:“想不到你們兩個這麼積極,表揚。”
接著又有好幾個人陸陸續續的舉起了手。
“行,大家先別放下來,我統計一下。”
之後慕老師又統計了其他比賽項目要參加的人數,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結束了此次班會。
顧逸邇和司逸打完了賭,用鼻孔哼著氣兒轉過了身子。
司逸招呼二更和陸嘉去走廊上例行無所事事。
這期間看都沒看她一眼。
上個學期剛結束時,那一絲絲緩和的相處氣氛全都是騙人的,不過是放了一個月的寒假,就全被打回原形了。
隻要是涉及成績這方面的,司逸就會變得非常不好說話,他好像非常不喜歡在學習上落後於她。
小氣巴拉的男人。
顧逸邇哼了一聲,偏頭想跟林尾月抱怨一番。
林尾月好像正在專心致志的看著什麼,她叫了她好幾聲,她才後知後覺的抬眼看她。
“你在看什麼?”她探頭想要看看林尾月究竟在看什麼書這麼入神。
林尾月卻把手一縮,書被她藏在了校服裡。
顧逸邇有些怔愣,似乎沒料到林尾月會這麼敏感。
“尾月,你怎麼了?”
林尾月微微搖頭,咬唇:“我,我隻是在看言情小說而已。”
“言情小說?”顧逸邇松了一口氣,“那為什麼不能給我看啊?叫什麼名字?我也去看看。”
“很普通的言情小說,我隨便看的。”林尾月將書藏進了課桌裡,慌張的站起了身,“我要去上廁所,你去嗎?”
顧逸邇抬眼看她,愣愣的點點頭:“哦,走吧。”
兩個人挽著剛要走出教室,顧逸邇腳步一頓,停在了那裡。
林尾月不解的看著她,卻見她嘴唇緊抿,一副很不高興的模樣。
她往教室外看去,果然,教室門口正好站著司逸和他的一群小跟班。
過了一個寒假,司逸似乎長高了一些,那身肥大的校服穿在他身上,意外的合適好看,他懶洋洋靠在欄杆上,心不在焉的低頭聽其他人說話,時不時唇角微勾,似乎被逗笑。
和剛剛吵架的樣子截然相反。
“司逸!”
顧逸邇聞言望去,是不遠處的孫杳正抱著書往這邊跑過來。
一個寒假不見,孫杳似乎也長高了,而且更漂亮了,長發微卷的樣子,讓走廊上的一群男生都忍不住駐足看她。
她誰也沒看,誰也沒理,一雙眼睛全都放在了司逸的身上。
“上次你推薦我看的書,我在圖書館找到了。”孫杳像是獻寶一樣,將手中的書雙手遞給了他。
司逸輕笑:“真能找到啊?我每次去看的時候都被人借走了。”
孫杳眨了眨眼:“那你先看,看完了我再看,借記卡上我還沒寫名字的,你寫上你的就行。”
顧逸邇站在教室裡,隻覺得門外的那兩個人刺眼極了。
“我不去上廁所了,你去吧。”她輕聲對林尾月說道,接著轉身又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林尾月有些不放心,跟了過去。
“逸邇,你還好嗎?”
顧逸邇輕輕看了她一眼:“你不是要去上廁所嗎?”
“我不去了,你剛剛怎麼了?忽然就不高興了。”林尾月有些擔憂的看著她,“是因為司逸嗎?”
顧逸邇躊躇了幾下,最終還是輕聲問出口:“尾月,男人是不是都是大豬蹄子?”
“啊?”林尾月一臉問號。
“對其他人就可以春風滿面,可偏偏對我就是一副兇巴巴的樣子。”顧逸邇越想越氣,揪著自己的校服拼命的扯,“我又沒欠他錢,他至於嗎?”
林尾月知道顧逸邇口中的他是誰了。
她也有些無奈:“逸邇,你和司逸一直都是這樣吵來吵去的啊,都這麼相處了一個學期了,怎麼現在這麼生氣?而且我反倒是覺得你對誰都是一副溫柔的樣子,可唯獨對他兇得不行。”
“我不知道為什麼,最近總是看得他就覺得很尷尬,忍不住懟他。”顧逸邇指了指門外,“他不也是總是跟我吵嗎?但是對著孫杳就那麼親切的樣子。”
“你們兩個真的很像啊。”林尾月微微一笑,“或許這才是你們獨有的相處模式吧。”
顧逸邇皺眉:“這種相處模式能改嗎?”
林尾月唔了一聲:“那你試著對他溫柔一點,我覺得你們好好說話的時候,司逸看著你的樣子,和他看著別人的樣子是不同的。”
“有什麼不同?”
“我說不清。”林尾月也描述不清楚,“就是看著他的眼睛,不看和他說話的人,就知道他在跟你說話。”
顧逸邇一臉的不信:“怎麼可能?”
“那你試試就知道了。”
兩個人沉默了半晌,教室門口忽然有人在叫林尾月的名字,二人同時抬起頭來,是慕老師站在門外叫她。
林尾月迅速起身:“老師。”
慕老師衝她招手:“來一下辦公室。”
林尾月走出了教室,跟在慕老師身後走了。
顧逸邇坐在座位上,看到了林尾月那一剎那間的眼神變化。
那種剎那間的欣喜和慌亂,是她看別人時沒有的。
***
“謝謝啊,不過既然你已經借到了,你就先看吧。”司逸笑著婉拒了孫杳的書。
孫杳並未放棄:“你先看吧,我不急的。”
司逸垂眸:“我不想白白欠你人情,如果我想看的話自己會去圖書館借的。”
“好吧。”孫杳咬唇,“那個演講比賽,我也參加了。”
司逸輕輕一笑:“那你加油。”
她心裡知道,自己和顧逸邇在他心中的差距。
司逸每一個生動的神情,嬉笑怒罵的短暫瞬間,都是因為旁邊有一個顧逸邇。